第三十五章 青梅煮酒(1 / 2)

加入书签

第二天。

许昌。

汉献帝设朝,曹操表奏刘备军功,带刘备见汉献帝。

刘备具朝服拜于丹墀。汉献帝宣上殿。

汉献帝问道:“卿祖上何人?”

刘备奏道:“臣乃中山靖王之后,孝景皇帝玄孙,刘雄之孙,刘弘之子。”

汉献帝对一个宦官说道:“取宗族世谱来检看。”

宗正卿宣读道:“孝景皇帝生十四子。第七子乃中山靖王刘胜。胜生陆城亭侯刘贞。贞生沛侯刘昂。昂生漳侯刘禄。禄生沂水侯刘恋。恋生钦阳侯刘英。英生安国侯刘建。建生广陵侯刘哀。哀生胶水侯刘宪。宪生祖邑侯刘舒。舒生祁阳侯刘谊。谊生原泽侯刘必。必生颍川侯刘达。达生丰灵侯刘不疑。不疑生济川侯刘惠。惠生东郡范令刘雄。雄生刘弘。弘不仕。刘备乃刘弘之子也。”

汉献帝排世谱,则刘备乃自己之叔也。

汉献帝大喜,请入偏殿叙叔侄之礼。

汉献帝暗思道:“曹操掌权,国事都不由朕主,今得此英雄,朕有助矣!”

于是,汉献帝就拜刘备为左将军、宜城亭侯。

设宴款待毕,刘备谢恩出朝。自此,人皆称为刘皇叔。

曹操回府,荀彧等一班谋士入见。

荀彧对曹操说道:“丞相,天子认刘备为叔,恐无益于明公。”

曹操对荀彧说道:“他既认为皇叔,我以天子之诏令之,他愈不敢不服矣。何况我留刘备在许都,名虽近君,实在我掌握之中,我有何惧哉!我所虑者,太尉杨彪系袁术亲戚。倘与二袁为内应,为害不浅,当即除之。”

于是,曹操便密使人诬告杨彪交通袁术,就收杨彪下狱,命满宠按治之。

此时,北海太守孔融在许都,向曹操谏言道:“杨公四世清德,岂可因袁氏而罪之呢?”

曹操对孔融说道:“此朝廷之意也。”

孔融对曹操说道:“使成王杀召公,周公可得言不知?”

曹操不得已,就免杨彪的官职,放归田里。现在,他对二袁的防范稍微减少了,只是没有完全消除。

议郎赵彦对曹操专横很是愤怒,上疏劾操不奉帝旨、擅收大臣之罪。曹操大怒,即收赵彦杀之。于是,百官无不悚惧。

谋士程昱对曹操说道:“如今明公威名日盛,何不乘此时行王霸之事?”

曹操对程昱说道:“朝廷股肱尚多,未可轻动。我当请天子田猎,以观动静。”

于是,曹操拣选良马、名鹰、俊犬、弓矢俱备,先聚兵城外。现在,他入请天子田猎。

汉献帝对曹操说道:“田猎恐非正道。”

曹操对汉献帝说道:“陛下,古之帝王,春蒐夏苗,秋狝冬狩:四时出郊,以示武于天下。今四海扰攘之时,正当借田猎以讲武。”

汉献帝不敢不从,随即上逍遥马,带宝雕弓、金鈚箭,排銮驾出城。刘备与关羽、张飞和罗技各弯弓插箭,内穿掩心甲,手持兵器,带着数十骑随驾出许昌。

曹操骑爪黄飞电马,引十万之众,与天子猎于许田。军士排开围场,周广二百余里。

曹操与天子并马而行,只争一马头。背后都是曹操之心腹将校。文武百官,远远侍从,谁敢近前。

当日献帝驰马到许田,刘备起居道旁。

汉献帝说道:“朕今天要看皇叔射猎。”

刘备领命上马。忽然,草中赶起一只兔子。刘备射之,一箭正中那只兔子。汉献帝看见了,喝采了起来。

转过土坡,忽然,荆棘中赶出一只大鹿。汉献帝连射三箭不中。

汉献帝看向了曹操,对曹操说道:“请卿射之。”

于是,曹操就讨天子的宝雕弓、金鈚箭,扣满一射,正中鹿背,倒于草中。群臣将校,见了金鈚箭,只道天子射中,都踊跃向汉献帝高呼“万岁”。

曹操纵马直出,遮于天子之前以迎受之。众人皆失色。

刘备背后的关羽和罗技看见了,大怒。他们剔起卧蚕眉和浓眉,睁开丹凤眼和虎豹眼,拿着他们的青龙偃月刀和方天画戟,拍马便出,要斩曹操。

刘备看见了,慌忙摇手送目。关羽和罗技看见刘备如此,便不敢动。

罗技虽然出生在二十一世纪,不是出生在东汉末年到三国时期的人,而是穿越过来的人,但是他知道什么叫做忠义二子。

刘备欠身向曹操称贺道:“丞相神射,世所罕及!”

曹操笑道:“此天子洪福也。”

于是,曹操便回马向天子称贺,竟不献还宝雕弓,就自悬带。围场已罢,宴于许田。

宴毕,驾回许都。众人各自归歇。

关羽和罗技问刘备:“大哥,曹贼欺君罔上,我二人欲杀之,为国除害,大哥何止我二人?”

刘备的关羽和罗技说道:“投鼠忌器。曹操与献帝相离只一马头,其心腹之人,周回拥侍。我弟若逞一时之怒,轻有举动。倘事不成,有伤天子,罪反坐我等矣。”

关羽和罗技对刘备说道:“今日不杀此贼,后必为祸。”

刘备对关羽和罗技说道:“且宜秘之,不可轻言。”

汉献帝回宫,哭泣着对伏皇后说道:“朕自即位以来,奸雄并起。先受董卓之殃,后来又遭李傕、郭汜之乱。常人未受之苦,我与你当之。后得曹操,以为社稷之臣;不意专国弄权,擅作威福。朕每见之,背若芒刺。今日在围场上,身迎呼贺,无礼已极!早晚必有异谋,我夫妇不知死所也。”

伏皇后对汉献帝说道:“满朝公卿,俱食汉禄,竟无一人能救国难?”

话音刚落。

忽然,有一人自外而入,对汉献帝说道:“陛下休忧,我举一人,可除国害。”

汉献帝视之,乃伏皇后之父伏完。

汉献帝掩泪问道:“皇丈也知曹贼之专横吗?”

伏完对汉献帝说道:“许田射鹿之事,谁不见之?但满朝之中,非曹操宗族,则其门下。若非国戚,谁肯尽忠讨贼?老臣无权,难行此事。车骑将军国舅董承,可托也。”

汉献帝对付完说道:“董国舅多赴国难,朕躬素知。可宣入内,共议大事。”

伏完对汉献帝说道:“陛下左右都是曹贼心腹,倘事泄露,为祸不浅。”

汉献帝对伏完说道:“然则奈何?”

伏完对汉献帝说道:“臣有一计。陛下可制衣一领,取玉带一条,密赐董承;却于带衬内缝一密诏以赐之,令到家见诏,可以昼夜划策,神鬼不觉矣。”

汉献帝然之。伏完辞出。

汉献帝乃自作一密诏,咬破指尖,以血写之,暗令伏皇后缝于玉带紫锦衬内。他却自穿锦袍,自系此带,令内吏宣董承入。

董承见汉献帝礼毕。

汉献帝对董承说道:“朕夜来与后说霸河之苦,念国舅大功,故特宣入慰劳。”

董承顿首谢。汉献帝带着董承出殿,到太庙,转上功臣阁内。

汉献帝焚香礼毕,带着董承观画像。中间画汉高祖容像。

汉献帝对董承说道:“我高祖皇帝起身何地?如何创业?”

董承大惊道:“陛下戏臣耳?圣祖之事,何为不知?高皇帝起自泗上亭长,提三尺剑,斩蛇起义,纵横四海,三载亡秦,五年灭楚,就有天下,立万世之基业。”

汉献帝对董承说道:“祖宗如此英雄,子孙如此懦弱,岂不可叹!”

说着,汉献帝指着左右二辅之像。

汉献帝接着对董承说道:“此二人非留侯张良、酂侯萧何吗?”

董承对汉献帝说道:“然也。高祖开基创业,实赖二人之力。”

汉献帝回顾左右之人较远,便秘密对董承说道:“卿也当如此二人立于朕侧。”

董承对汉献帝说道:“臣无寸功,何以当此?”

汉献帝对董承说道:“朕想卿西都救驾之功,未尝少忘,无可为赐。”

说到这里,汉献帝将他的袋袍给解了下来,赐给董承。

汉献帝对董承说道:“卿当衣朕此袍,系朕此带,常如在朕左右。”

董承顿首谢。

汉献帝密语道:“卿归可细观之,勿负朕意。”

董承会意,穿袍系带,辞去汉献帝下阁。

早有人报知曹操:“陛下与董承登功臣阁说话。”

曹操即入朝来看。董承出阁,才过宫门,恰遇曹操来,急无躲避处,只得立于路侧施礼。

曹操问董承:“国舅何来?”

董承对曹操说道:“适蒙天子宣召,赐以锦袍玉带。”

曹操问董承:“何故见赐?”

董承对曹操说道:“因念我旧日西都救驾之功,故有此赐。”

曹操对董承说道:“解带我看。”

董承心知衣带中必有密诏,恐操看破,迟延不解。

曹操叱左右之人:“快解下来!”

只见左右之人就立刻将董承的玉带给解了下来,给了曹操。

曹操看了半晌,笑道:“果然是条好玉带!再脱下锦袍来借看。”

董承心中畏惧,不敢不从,就脱袍献上。曹操亲自以手提起,对日影中细细详看。

看毕,曹操穿在身上,系了玉带,回顾左右之人。

曹操问左右之人:“长短如何?”

左右之人称美。

曹操对董承说道:“国舅即以此袍带转赐与我,何如?”

董承对曹操说道:“君恩所赐,不敢转赠,容我别制奉献。”

曹操对董承说道:“国舅受此衣带,莫非其中有谋乎?”

董承惊讶道:“我焉敢?丞相如要,便当留下。”

曹操对董承说道:“公受君赐,我何相夺?聊为戏罢了。”

于是,曹操就脱袍带还给董承。

董承辞曹操归家。到了晚上,他还是独坐书院中,将袍仔细反复看了,并无一物。

董承想道:“天子赐我袍带,命我细观,必非无意。今不见甚踪迹,何也?”

然后,董承随又取玉带检看,乃白玉玲珑,碾成小龙穿花,背用紫锦为衬,缝缀端整,也并无一物。董承心疑,放于桌上,反复寻之。

良久,董承倦甚。

正要伏几而寝,忽然灯花落于带上,烧着背衬。董承惊拭之,已烧破一处,微露素绢,隐见血迹。于是,他就急忙取刀拆开视之,乃天子手书血字密诏也。

上面写着:

“朕闻人伦之大,父子为先;尊卑之殊,君臣为重。近日曹贼弄权,欺压君父;结连党伍,败坏朝纲;敕赏封罚,不由朕主。朕夙夜忧思,恐天下将危。卿乃国之大臣,朕之至戚,当念高帝创业之艰难,纠合忠义两全之烈士,殄灭奸党,复安社稷,祖宗幸甚!破指洒血,书诏付卿,再四慎之,勿负朕意!建安四年春三月诏。”

董承览毕,涕泪交流,一夜寝不能寐。晨起,他复至书院中,将诏再三观看,无计可施。

于是,董承就放诏于几上,沉思灭曹操之计。忖量未定,隐几而卧。

忽然,侍郎王子服到。门吏知道王子服与董承交厚,不敢拦阻,竟入书院。

王子服看见董承伏几不醒,袖底压着素绢,微露“朕”字。他看见了,疑之,默取看毕,藏于袖中。

王子服对董承说道:“国舅好自在!亏你如何睡得着!”

董承惊觉,不见诏书,魂不附体,手脚慌乱。

王子服对董承说道:“你要杀曹公!我当出首。”

董承哭泣着说道:“若兄如此,汉室休矣!”

王子服对董承说道:“我戏耳。我祖宗世食汉禄,岂无忠心?愿助兄一臂之力,共诛国贼。”

董承对王子服说道:“兄有此心,国之大幸!”

王子服对董承说道:“当于密室同立义状,各舍三族,以报汉君。”

董承大喜,取白绢一幅,先书名画字。王子服也立即书名画字。

书写完毕。

王子服对董承说道:“国舅,将军吴子兰,与我至厚,可与同谋。”

董承对王子服说道:“满朝大臣,惟有长水校尉种辑、议郎吴硕,都是我心腹,必能与我同事。”

正商议间,家僮入报,说种辑、吴硕来探。

董承说道:“此天助我也!”

于是,董承叫王子服暂避于屏后。他接二人入书院坐定。

茶毕。

种辑问董承:“许田射猎之事,君也怀恨吗?”

董承对种辑说道:“虽怀恨,无可奈何。”

吴硕对董承说道:“我誓杀此贼,恨无助我者耳!”

种辑对董承说道:“为国除害,虽死无怨!”

王子服从屏后走了出来,对种辑和吴硕说道:“你二人要杀曹丞相!我当出首,董国舅便是证见。”

种辑怒道:“忠臣不怕死!我等死作汉鬼,强似你阿附国贼!”

董承笑道:“我等正为此事,要见二公。王侍郎之言,乃相戏耳。”

于是,董承便于袖中取出诏来与二人看。二人读诏,挥泪不止。

董承看见了,就请书名。

王子服对种辑和吴硕说道:“二公在此少待,我去请吴子兰来。”

王子服去不多时,即同吴子兰道,与众相见,也书名毕。董承邀于后堂会饮。

忽然,有人来报,说西凉太守马腾相探。

董承对那仆人说道:“只推我病,不能接见。”

门吏回报道:“国舅突然得病,不能接见将军。”

马腾大怒道:“我夜来在东华门外,亲见他锦袍玉带而出,何故推病?我非无事而来,奈何拒我!”

门吏入报,备言马腾怒。

董承起身,对王子服、种辑、吴硕和吴子兰说道:“诸公少待,暂容承出去一下。”

随后,董承立即出厅延接。礼毕坐定。

马腾问董承:“腾入觐将还,故来相辞,何见拒也?”

董承对马腾说道:“贱躯暴疾,有失迎候,罪该万死!”

马腾对董承说道:“你面带春色,未见病容。”

董承无言可答。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