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回：闻太师初会西岐 姜子牙调兵劫营（1 / 2）

诗曰：劫数相逢亦异常，诸天神部涉疆场。任他奇术俱遭败，那怕仙凡尽带伤。周室兴隆时共泰，成汤丧乱日偕亡。黄花山下收强将，总向岐山土内藏。

且说三位寨主将闻太师围住，辛环慌忙上前阻拦道：“三位兄长不可妄动，这位老者乃是当今掌朝闻老太师，快快下马拜见。”三位寨主闻言，急忙滚鞍下马，拜伏在地，言道：“久慕太师大名，却无缘目睹尊颜，今太师驾到，我等有眼无珠，无礼之处，还望太师恕罪。”

四位寨主请闻太师到山寨中歇息，闻太师跟随众人来到山寨之中，众人请太师上坐，领着大小喽啰一齐参拜。闻太师问道：“你等隐逸在绿林之中，岂不是埋没了一身本事，可愿随我一起讨伐西岐，待日后战场立功，定然加官进爵！”

四位寨主齐声答道：“若是太师不弃，我等愿牵马坠蹬，效犬马之劳。”闻太师言道：“列位能为国家出力，乃国家之幸也，山中现有多少喽啰伙计？”辛环言道：“共计三千五百人。”闻太师言道：“几位可晓谕众人，愿意随征前往者，随我下山入伍；不愿随征者，打赏些财物，遣散了吧。”

辛环领命，下去传告全山喽啰，有愿意前往的，也有不愿去的，辛环将多年积累的财物全部拿出，平分与众喽啰。除去不愿去的，尚有三千人，粮草约三千石。四位寨主烧了聚义厅，随着闻太师下山入伍。

闻太师途中收了四位大将，不觉心中喜悦。人马过了黄花山，径直往前进，浩浩荡荡，军威甚是雄壮。有诗为证：

烈烈旗幡飞杀气，纷纷战马似龙蛟。西岐豪杰如云集，太师亲征若浪抛。

且说闻太师率领十万大军往西行，这一日，猛一抬头，却见道边立着一块石碑，上书‘绝龙岭’三个大字。闻太师坐在墨獬豸上，身形一震，半晌无语。

弟子吉立见老师面露警疑之色，急忙问道：“老师为何神色如此凝重？”闻太师喃喃道：“老夫幼年在终南山中巧遇仙师，被度入仙山，学艺五十载。老师命我下山辅佐成汤，临行之际，送我八句偈语：遇羡同商，执掌权柄。托孤栋梁，东讨西征。逢绝回避，遇岭莫入。八柱通天，谨防火解。今日行兵至此，却见石碑上刻着绝龙岭三个字，故此心中不快。”

邓忠等人闻言开导道：“老太师吉人自有天相，以太师的文武韬略，到西岐定然马到成功。”闻太师心道：“即便是死，也得替天子将西岐祸患铲除了”。众将催着人马疾行，当真是刀枪似水，甲士如云，一路无话。

这一日，报马报入中军：“启禀太师，人马已至西岐北门，请太师定夺。”闻太师传令道：“安营扎寨。”三声炮响，三军呐喊，安下连营。怎见得，有赞为证：

营安南北，阵摆东西。营安南北分龙虎，阵摆东西按木金。围子手平添杀气，虎狼威长起征云。拐子马齐齐整整，宝纛幡卷起威风。阵前小校披金甲，传枪儿郎挂锦裙。先行官如同猛虎，佐军官恶似彪熊。定营炮天崩地裂，催阵鼓一似雷鸣。白日里出入有法，到晚间转箭支更。只因太师安营寨，鸦鸟不敢望空行。

不提闻太师在西岐城下休整，西岐报马报进相府：“朝歌太师闻仲亲提十万人马，在北门安营扎寨。”姜子牙言道：“当年老夫在朝歌时，闻太师远征北海未曾见过，今日领兵到此，大家先看他军纪如何。”遂即带领众将一起登上城楼，观看闻太师的行营，果然军纪森严！怎见得，有赞为证：

满空杀气，一川铁马兵戈。片片征云，五色旌旗缥缈。千枝画戟，豹尾描金五彩幡。万口钢刀，诛龙斩虎青铜剑。密密钺斧，幡旗大小水晶盘。对对长枪，盏口粗细银画杆。幽幽画角，犹如东海老龙吟。灿灿银盔，滚滚冰霜如雪练。锦衣绣袄，簇拥走马先行。玉带征夫，侍听中军元帅。鞭抓将士尽英雄，打阵儿郎凶似虎。不亚轩辕黄帝破蚩尤，一座兵山从地起。

姜子牙看罢多时，心下暗赞：“久闻闻太师乃文武奇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遂即返回相府，同众将商议退兵之策。武成王黄飞虎言道：“丞相不必忧虑，即便闻太师用兵厉害，也难逃魔家四将的命运。”姜子牙言道：“虽是如此，杀敌一万，自损三千，民不安生，非我之愿也。”

正在商议之际，报马报来：“闻太师差官前来下书。”姜子牙传令道：“令他进来。”不多时，走进一员将官，甚是威武，将书信呈上。姜子牙拆书观看，上云：

成汤太师兼征西天保大元帅闻仲，书奉丞相姜子牙麾下：盖闻王臣作叛，大逆于天。今天王在上，赫赫威灵。兹尔西土，敢行不道，不尊国法。自立为王，有伤国体。复纳叛逆，明欺宪典。天子累兴问罪之师，不为俯首伏辜，尚敢大肆猖獗，拒敌天吏，杀军覆将，辄敢号令张威，王法何在！虽食肉寝皮，不足以尽厥罪；纵移尔宗祀，削尔疆土，犹不足以偿其失。今奉诏下征，你等若惜一城之生灵，速至辕门授首，候归期以正国典；如若拒抗，真火焰昆冈，俱为虀粉，噬脐何及？战书到日，速为自裁。不宣。

姜子牙把书信看罢问道：“下书者何人？”差官答道：“末将乃太师麾下左哨副将张节。”姜子牙言道：“请将军回营，替老夫拜上闻太师，就说三日后在城下会兵。”张节领命出城，回营交令。

不觉三日已过，闻太师调拨军兵，点辛环正先锋，邓忠为副先锋，吉立为正合后，余庆为副合后，张节为左哨，陶荣为右哨，自己坐镇中军，总领兵马，全身披挂整齐，三声炮响，三军喊杀之声振天。

姜子牙在城中闻报，传令道：“将队伍列成五方阵型，即刻出城迎敌。”

但见西岐城门大开，头声炮响，当先一杆青旗，上绣一条青龙，旗招展动处，青旗中涌出一员大将，手擎一柄开山斧，号旗上写的分明：左军将军辛甲。身后三千人马，俱是青甲青袍，青缨青马。但见：

青袍青马尽穿青，步将层层列马兵。手挽挡牌人似虎，短剑长枪若铁城。

二声炮响，当先一杆火焰红旗，上绣一只朱雀，旗招展动处，红旗中涌出一员大将，手中也是一柄开山斧，号旗上写的分明：右军将军辛免。身后三千人马，俱是红甲红袍，朱缨赤马。但见：

红袍红马绛红缨，收阵铜锣带角鸣。将士雄赳跨战骑，窝弓火炮列行营。

三声炮响，当先一杆领军白旗，上绣一只白虎，旗招展动处，白旗中涌出一员大将，手中一口三亭砍山刀，号旗上写的分明：前军将军南宫适。身后三千人马，俱是白甲白袍，白缨白马。但见：

白袍白马烂银盔，宝剑昆吾耀日辉。火焰枪同金装锏，大刀犹似白龙飞。

四声炮响，当先一杆督军皂旗，上绣一只玄武，旗招展动处，黑旗中涌出一员大将，手中一条亮银枪，号旗上写的分明：后军将军武吉。身后三千人马，俱是皂甲皂袍，黑缨黑马。但见：

黑人黑马皂罗袍，斩将飞翎箭更豪。斧有宣花酸枣搠，虎头枪配雁翎刀。

五声炮响，中军升起一杆杏黄旗，旗招展动处，红罗伞盖下，一位老者，鹤发童颜，坐在四不相之上，怀抱打神鞭，号旗上写的分明：统军大丞相姜子牙。左右战将二十员，俱是黄甲黄袍，黄缨黄马。但见：

金盔金甲杏黄幡，将坐中央守一元。杀气腾腾笼战骑，冲锋锐卒候辕门。

闻太师见姜子牙摆五方大阵出兵，两旁大小将官一对对整整齐齐，不觉心有佩服。姜子牙见闻太师端坐在青顶罗伞之下，面如淡金，五绺花白长髯，飘撒脑后，怀抱一对金鞭。怎见得闻太师威武，有诗为证：

九云冠金霞缭绕，绛绡衣鹤舞云飞。阴阳绦结束，朝履应玄机。坐下獬豸如墨染，金鞭摆动光辉。拜在赵朗座下，三除五遁施为。胸中包罗天地，运筹万斛珠玑。丹心贯乎白日，忠贞万载名题。青罗伞下列旌旗，太师行兵自异。

且说姜子牙催四不相向前，欠背打躬言道：“闻太师，卑职姜尚有失远迎，在骑上不能施一全礼。”闻太师言道：“姜丞相，久闻你乃昆仑山修道之人，为何不识体统？”姜子牙言道：“姜尚乃玉虚门下，深明大礼，上遵王命，下顺万民，奉公守法，克守本土，使西岐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太师之言缪也！”

闻太师言道：“你是巧言如簧，厚颜无耻之辈，至今尚不知自己之过。你不尊圣命，自立武王，此乃欺君之罪也；明知黄飞虎反叛，擅自收留，此乃叛君之罪也；抵抗问罪之师，杀戮讨伐将佐，此乃大逆之罪；此三条俱是不赦之罪。如今老夫亲提天兵至此，尔等就当自缚投降，还敢纵兵抵抗，在此巧言狡辩，真令人痛恨之极！”

姜子牙笑道：“太师此言差矣，说我自立武王，难道你不知父亡子袭的道理？天下诸侯尽数造反，难道都是欺君罔上不成！依我看来，乃是当今天子自毁社稷，不足为天下之主，因此有志之士纷纷反抗，若论过失尽在于君王。说我收留武成王，却应了‘君不正，臣投外国’之古语，当今天子尚不知反省，反而将罪过全部推于臣子，简直不知羞耻！若论杀害朝廷命官，更是无礼之极，姜尚并未带领一兵一卒，攻打朝廷关隘，只是安守自家疆土。反是太师未免轻举妄动，不如依姜尚之意，请老太师暂回朝歌，你我各自固守疆界，彼此永不侵犯，乃是上策。若太师一意孤行，逆天行事，只怕兵家胜负，也未可知，还请太师三思！”

闻太师闻言，只气得三尸神暴跳，五陵豪气腾空。又见黄飞虎在姜子牙身侧，不禁更加恼怒，厉声叫道：“反贼黄飞虎，你出来见我。”黄飞虎面露为难之色，只得催骑向前，欠身言道：“末将反出朝歌时，正逢太师远征，不觉数载未见，今日战场相会，末将可将心中冤屈讲与太师。”闻太师喝道：“你位极人臣，不思报效朝廷，反而造反叛国，还在此强辩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