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六回:闻仲命丧绝龙岭 苏护率兵征西土(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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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下黄家父子不表。且说报马报入相府:“黄天化也被郑伦生擒。”姜子牙大惊道:“黄王爷说苏侯有意归降,看今日情形似乎言之过早!”

且说郑伦一连生擒两员敌将,当真是人前显胜,鳌里夺魁。次日又来城下请战,报马报入相府,姜子牙问众将官道:“何人走上一遭?”言还未落,土行孙答道:“弟子自从归周以来,寸功未立,愿出城去会会敌将,以探虚实!”姜子牙点头应允。

土行孙领令出府,邓蝉玉出列对姜子牙言道:“末将愿去掠阵。”姜子牙一并应允。郑伦听得城中炮响,见城门左右大开,旗幡飘动,杀出一员女将来。怎见得,有诗为证,诗曰:

此女生来锦织成,腰肢一搦体轻盈。西岐山下归明主,留得芳名照汗青。

且说郑伦见城内杀出一员女将,心中暗道今日晦气,正要上前答言,忽见敌军里跃出一个矮子,晃眼便至马前。来人大叫道:“我乃大将土行孙是也,奉姜丞相将令,特来擒你!”

郑伦往下一瞅,见他身高三尺,面黄肌瘦,不由捧腹大笑道:“看你这厮,形如几岁大的孩童,胎毛未退,乳臭未干,焉敢在此口出狂言!”土行孙听郑伦揭了自己的短处,大叫道:“好匹夫,竟敢羞辱于我!”言罢抡着铁棍,贴着地皮朝金睛兽的四蹄便打。

郑伦忙以镔铁杵招架,二人战了十余合,累得郑伦气喘吁吁,皆因土行孙身法灵活无比,疾如闪电,故此他招架费力,心中万分焦躁,索性把镔铁杵一晃,那乌鸦兵立即扑上前来。只见郑伦从鼻子中喷出两道白光,随着一声巨响,土行孙不知就里,立时被罡气把魂魄振飞,一交跌在地上。

乌鸦兵把土行孙擒住,绑缚结实。少时土行孙睁开双眼,见浑身五花大绑,冷笑道:“不才也中了妖法,有趣之极!”

见土行孙被擒,邓蝉玉心急如火,当即催马上前道:“匹夫,你胆敢拿我军大将,休走看刀!”说着舞着一对桃花刀直取郑伦。郑伦本不愿与女子争斗,只以镔铁杵招架,二人未及数合,邓婵玉拨马败走。

郑伦也不追赶,正要返回大营,没有留意邓婵玉将双刀挂好,从兜囊中取出五光石,扭身扬手打来一石,

正是:从来暗器最伤人,自古妇人最恨毒。

郑伦忽见一团光华飞来,登时眼前奇亮,射目难睁,正中面门之上。郑伦‘哎呀’一声,败回大营,来至中军大帐,苏护问道:“将军,为何脸面带伤?”郑伦面红耳赤道:“末将在阵前生擒了一个矮子,正待返回大营,敌军中杀出一员女将,与末将交锋不敌,回马就走,末将无心与她恋战,她却趁末将不备,回手打出一块亮闪闪的石头,正中末将的脸上,不过皮外之伤,君侯莫要挂怀。如今已将矮子拿进辕门,在帐外听令。”

苏护传令道:“将人推将进来。”军卒将土行孙推进大帐,苏护见土行孙相貌毫不起眼,言道:“如此一个无用之人,拿他何用,左右推出去斩了!”土行孙也笑道:“就凭你等也配杀我,在下不再奉陪,先回城去也。”苏侯笑道:“真是个呆子,赶紧推出去!”土行孙大叫道:“我去也。”众人闻言无不放声大笑,只见土行孙脚微登处,地下尘土腾起,再瞧土行孙早已踪迹不见。

正是:仙家秘授真奇妙,迎风一愰影无踪。

众将官一见大惊失色,苏护叹道:“西岐多出异人,无怪朝廷屡派大军征伐,俱被杀得落花流水,无一取胜。”不表苏护心中敬佩不已,且说郑伦咬牙切齿,回到帐内,将丹药研成细粉,敷在伤口处,暗中发誓来日要报这一石之仇。

次日天明,郑伦到城下请战,坐名要战女将邓婵玉。邓婵玉正要出马迎敌,姜子牙言道:“不可,你昨日趁其不备方才暗算成功,如今若再出战,只怕凶多吉少。”哪吒出列道:“弟子不才,愿出战会阵郑伦。”姜子牙点头应允。

哪吒登上风火轮,出城大呼道:“来者可是敌将郑伦?”郑伦言道:“然也,你是何人?”哪吒并不答话,蹬起双轮,挺枪便刺。郑伦急用镔铁杵招架相还,二人战在一处,杀了个难解难分。怎见得,有诗为证:

哪吒怒发气吞牛,郑伦恶性展双眸。火尖枪摆喷云雾,镔铁杵摇转捷稠。这一个倾心辅佐周王驾,那一个有意分纣王忧。二将大战西岐地,海沸江翻神鬼愁。

郑伦与哪吒战了二三十回合,郑伦暗道:“此人枪法奥妙,久战之下定非对手,还是先下手为强!”说着将镔铁杵在空中一举,乌鸦兵个个拿着挠钩、套索,向前冲来。

只见郑伦朝着哪吒一醒气,‘哼’的一声,如同钟鸣一般。哪吒却浑然不觉,郑伦怎知哪吒乃莲花化身,并无魂魄,罡气奈何他不得。郑伦不禁大惊,暗道:“恩师秘授心法,平时无往不利,为何今日大失灵效?”

想罢朝着哪吒又是一哼,哪吒便如往前,丝毫未动。郑伦不免手足无措,一连哼了三次,哪吒笑道:“你这匹夫,鼻子里有什么毛病不成,在两军阵前哼哼起来没完!”

郑伦闻言大怒,举镔铁杵劈头便打,二人又战了数合,哪吒把乾坤圈祭在空中,一道金光打将下来,正中郑伦的后背,只打得筋断骨折,几乎从火眼金睛兽上跌下,趴在鞍桥上败回行营。

哪吒掌得胜鼓返回西岐城,回相府来见姜子牙,将战况讲说一遍。姜子牙闻言大喜,设宴为哪吒庆功。

且说苏侯见郑伦身负重伤,几乎无法站立,便屏退众将,命郑伦坐下,推心置腹道:“郑贤弟,此一战便可看出,商汤大势已去,天命如此,何必强求!本侯在冀州时便听说,天下诸侯纷纷归属西周,欲推选武王起兵讨伐无道昏君,若非闻太师阻碍,此时只怕武王已打入五关了。本侯奉旨西征,你连胜数阵,在本侯看来乃一时侥幸,你我名为将帅,实如手足一般,你如今身负重伤,本侯心中也十分不忍。贤弟幼年得遇异人,当知晓天下有德者居之的道理,昔日唐尧知道儿子丹朱不肖,在驾崩前让位于虞舜。虞舜的儿子商均,与丹朱一样难堪大用,虞舜驾崩前,将天下让位于大禹。当今天子无道,暴虐乱常,以致天下分崩离析,社稷毁灭,如今西岐圣人降临,此乃天意也。你遭此重伤,据本侯看来乃是上天对你的警示,思来想去,有道是:顺天者昌,逆天者亡。不若你我二人一同归于西岐,共享太平天下,讨伐无道昏君,你意下如何?”

郑伦闻言由紫转青,由青又转白,义正辞严道:“君侯此言差矣!天下的诸侯都可以投奔西岐,唯独君侯不可,只因君侯乃当今国丈,君侯的女儿乃一国之母,独享宫闱之宠,如今国事艰难,君侯不思报效朝廷,反而有心投降,实乃大逆不道之举。郑伦以为万万不可取也!即便为国捐躯,也可芳名永传,郑伦此忠君之愿,还请君侯成全。”

苏护言道:“将军之言甚是,但不闻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的道理?古人伊尹反叛夏桀辅助商汤,后事无人不赞扬。今有武成王黄飞虎,官居王位,却因天子失德,舍商归周。邓九公见武王以德治国,万民乐业,也舍纣归周。世人说二人顺应天时,不失为君子之风。你若是一再执迷,只怕后悔晚矣。”

郑伦言道:“君侯既有归顺西岐之心,便与属下志向不同,我决然不会投降反贼。君侯可否许诺末将,待末将战死后,君侯再举势归周,我忠心不改,此头可断,不可低下,此膝宁碎,不可曲跪!”言罢转身回帐,调养伤势不题。

且说苏侯退帐之后,左思右想,命儿子苏全忠在后帐摆下酒宴。一鼓时分,命苏全忠往军牢中,把黄飞虎父子请进后帐。苏护请黄飞虎落座,跪倒于地,向上言道:“末将冒犯王爷了,还请恕罪。”

黄飞虎连忙起身搀扶道:“若非君侯大恩大德,黄某已做了刀下之鬼也。听闻君侯兵伐西岐,我深知君侯为人,料定君侯有意归周,故此我才请战,欲在阵前与君侯相见,打探虚实。不料被郑伦生擒。如今君侯有何吩咐,愚父子愿洗耳恭听。”

苏护言道:“末将归顺西岐之心久矣,正值昏君下诏命我西征,已将家眷尽数带来,怎奈副将郑伦依仗道术,执意不从。我适才将心里话对他讲明,又以上古圣贤典故劝告,谁料他愚忠之极,执意要做忠臣,末将实属无奈。今晚略备水酒,向大王和世子阐述心扉,以恕冒失之罪。”

黄飞虎言道:“君侯既肯归顺西岐,应迅速实施。郑伦虽然执拗,但无关大局,只需略施小计,便可铲除。你我共扶明主,垂名竹帛,岂得效仿区区匹夫,行那愚忠之举!”

三人相谈甚欢,饮酒至深夜,苏护起身言道:“王爷、世子,请二位回见姜丞相,把末将的心事上陈丞相。”言罢送黄飞虎父子回城。

黄飞虎父子从后营出去,绕过连营,来至城下叫门。城上守军见是武成王,急忙报于姜子牙。姜子牙闻报,连忙传令:“打开城门,迎武成王进城。”

少时,黄飞虎来至相府,姜子牙问道:“王爷与天化被郑伦生擒,怎的被释放而回?”黄飞虎把苏护心事讲说一遍,末了言道:“苏护帐下大将郑伦愚忠之极,一心战死守节,苏护因他不得施展,苏护临行对我说,他再劝郑伦一次,若是他执迷不悟,苏护自有解决的办法。”

不表黄飞虎父子回城。且说苏侯父子因郑伦作梗,迟迟不能举事,聚在大帐商议对策。苏全忠言道:“不如趁郑伦身负重伤,父亲修书一封,遣人送进城中,知会姜丞相前来劫营,孩儿带人将郑伦擒住,若是不肯归顺,便交于姜丞相处治,若是一拖再拖,只恐再生事端。”

苏护言道:“此计甚好,只是郑伦与为父情如手足,若是到时不肯归顺,为父必以死护他周全。”苏全忠言道:“孩儿深知父亲的顾虑,自不会伤他性命。”苏护点头道:“明日便举事。”父子二人当夜商议停当,有诗为证,诗曰:

苏护有意欲归周,怎奈麾下不肯投。只是子牙该有厄,西岐传染病无休。

且说郑伦被哪吒乾坤圈所伤,骨断筋折,疼痛难忍。他回到帐中,命人将丹药涂抹在伤处,痛楚虽稍有缓解,但无大起色,一夜无眠,暗道:“侯爷有心归顺,我却一心报效国家,此刻身负重伤,如之奈何!”

且说次日苏护升帐,暗中命亲信打点准备,忽听辕门旗牌官报入中军:“辕门外有一位道人,长着三只眼,穿大红道袍,求见侯爷。”苏护乃是马上英雄,不懂道家礼数,言道:“让他进来。”

旗牌到辕门外,对道人言道:“君侯让你进去”。那道人闻言,暗自闷闷不乐道:“我乃得道上仙,即便是君王邀请,我也不愿搭理,你一个小小的冀州侯,本该出辕门相迎,如今连句请都不搭,若非已向申公豹有所承诺,真想一走了之!”

想罢忍气吞声,走进大营,来至中军大帐。苏侯见一个道人进帐来,但见此人生得面目凶横,大身材,身穿一件朱砂道袍,赤足穿了一双麻鞋,手拿着拂尘,肋下一口宝剑。往脸上看,头戴束发金冠,面赤如火,发似朱砂,三只眼睛,一张火盆口,獠牙生出唇外,颔下连鬓落腮半部黄髯,仿佛叼着一把扫帚。

道人见苏侯言道:“贫道稽首了!”苏侯只得以礼相还,苏护问道:“道人来到本侯的大帐内,有何见谕呀?”道人言道:“贫道为助君侯而来,大败西岐军民,生擒武王与姜子牙,解往朝歌面见天子。”

苏侯问道:“道人如何称呼,从何处而来?”道人答道:“贫道姓吕名岳字桂荪,三百年前开创瘟㾮教,住在西海尽头的星星洲穿心铁皮洞,距此四万八千里,只因受散仙申公豹之邀,来助君侯一臂之力,君侯乃是北方诸侯之首,礼贤下士,兵多将广,足可与西岐一战。贫道千年修炼,能知过去未来之事,那西岐偏安一隅,弹丸之地,只需贫道略施小术,管叫一城军民死不葬身之地。”

苏侯听道人口气狂妄,只得命人赐座。吕岳也不谦让,大摇大摆的坐下。忽听帐外传来郑伦的呻吟声,吕岳问道:“是何人在外呻吟?”苏侯暗道:“不如把郑伦扶来,吓吓这道人,让他知难而退。”

苏侯言道:“乃是三军救应使郑伦,被西岐将官用法宝打成重伤,他虽是一条硬汉,却也强忍不住。”吕岳言道:“请君侯命人将他扶进来,让贫道看看!”左右把郑伦扶过来,吕岳让郑伦脱去衣物,近前一瞧,不由放声大笑道:“这是被乾坤圈打的,无妨,待贫道替你医治。”说着从豹皮囊中取出一个红葫芦,倒出一粒蓝色的丹药,用水研开,敷在伤处,疼痛立止,伤处痊愈。

郑伦是一腔热血的汉子,当即跪地拜谢。吕岳问道:“见你能挨下乾坤圈,定是道门中人,你与何人学艺?”郑伦言道:“弟子自幼拜紫盖山水帘洞金鼎妙化执法真人为师,真人传我一道先天罡气,养在肚腹之中!”

吕岳言道:“贫道与金鼎妙化执法真人也有数面之缘,你与我有缘,今日收你做记名弟子,日后定助你成功。”苏侯见道人颇有神通,暗道:“正要举事,却被道人所阻,如今郑伦伤势痊愈,如虎添翼,如之奈何!”

且说此后数日,吕岳只在帐中打坐,毫无出战之意,郑伦问道:“老师有心扶持成汤,弟子听候老师法旨,何时与姜子牙见上一阵。”吕岳笑道:“贫道创教后,曾收有四位门人,平时散落各地,忙于积修外功,日前已飞剑传书,命他们在此相聚,届时一同攻克西岐,助你成功。”

又过数日,果然辕门外来了四位道人,问旗牌道:“大营中可有一位吕道长,烦劳通报一声,道长的四个门人在外求见。”旗牌官报入中军:“辕门外来了四位道人,要求见吕道长。”吕岳言道:“此乃我四个门人。”便让郑伦出辕门去迎。

郑伦急忙出营,只见辕门外,站着四位道人,都生具异相,身高过丈。郑伦连忙欠背躬身道:“四位师兄,老师有请。”四位道人也不谦让,径直来到帐前,见吕岳行礼完毕,站在两边。

吕岳问道:“为何比约定之期来的迟了?”其中一个穿青袍的道人答道:“弟子四人日前在德特山里,合力擒了一只千足蜈蚣精,从蜈蚣背脊中,取出一千三百六十颗蜈珠,依照老师教授的法子,炼成一千颗瘟丹,昨日方才完工,故此来晚。”

吕岳一指郑伦道:“这是成汤大将郑伦,近日前已拜贫道为师,日后彼此照应些。”郑伦问道:“但不知四位师兄的高姓大名?”吕岳逐一介绍道:“你大师兄,名叫唐普,二师兄名叫贾嗣廷,三师兄名叫魔礼森,四师兄名叫蔡英泉,他四人跟随为师修道三百年,内功已修成了十之八九,外功却一件未立,正好借此修积外功。”郑伦重新与四道人见礼,设下酒宴款待,几人直饮到二鼓时分方散。

次日天明,苏侯升帐,见又来了四个凶神恶煞,心下更加不悦。吕岳对众弟子言道:“今日你四人谁去阵前走上一遭?”大弟子唐普越众言道:“弟子愿往。”吕岳点头应允。

只见唐普抖搜精神,依仗道术傍身,驾起趁脚风,出营来至西岐城下。这正是:凤鸣岐山圣主生,天下诸侯尽归心。奈何宵小多作怪,疫痢瘟㾮西方来。不知凶吉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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