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死何含珠为(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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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情此景,喝茶好像有些不恰当。”

土八土掌托手拐,一手托腮,想了想,一袖拂去小泥炉上那壶幽香四溢的泥土茶壶。

土八土没有人情世故地暗示那“绿云尖”有多价值不菲可换连城。

瞎子看不见媚眼,土牛听不懂瑶琴。

显摆也是要看人的。

吹牛逼最怕遇见知根知底的熟人,绷面子也怕遇到什么都不懂的生瓜蛋儿。

不值当,喝酒喝酒。

一拂袖,两坛酒。

“男儿当带吴钩,抹敌喉,博封候,痛饮美酒,爱上层楼不言愁……”

土八土哼哼唧唧,俯身从地上挖出一把泥土,捏了些花生瓜子猪耳朵等物,笑道:“光吃酒不吃菜,多半是变态……”

“何来下酒菜,容我吹口仙气……”

土八土对着那堆泥土轻轻一吹气,再一拂袖,满桌泥土菜肴,顿时变成了真的下酒物。

林道冷眼旁观,嗤笑一声,撇嘴道:“别装了,手上那枚乾坤戒还敢再明显点不……”

土八土一愣,打个哈哈,笑道:“骂人不骂娘,打人不打脸,你小子呀,就是个愣头青。”

土八土拍开酒坛泥封,精神奕奕,“诗酒趁年华,很多事情,不趁早去做,到一定的年纪,未必再有心气与兴趣。”

林道默不作声,提起酒坛,与他轻轻一磕,仰头就是一大口。

是烈酒,很辣喉,大雪之际极暖身。

土八土喝了一口,随手抓了把油炸花生往嘴里扔,含糊不清道:“多吃点,这个世界,是属于吃货的。”

接着幽幽一叹,“假若天地万物是一张大饼,是不是谁吃得多,谁就是大哥……”

最后目光奇异,“最顶级的吃,便是我让你吃我,吃肥后我再吃了你……”

林道腮帮鼓鼓,大吃大喝,这些话他听得似懂非懂,对于想不明白的道理,他从不会费尽心思去钻牛角尖,在他看来,很多烦恼都是吃饱了撑得自寻的,饭都吃不起时,自然就不会饱暖思那个啥。

土八土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油渍和酒渍,指点天日,“这轮巨日,像不像一个烤炉,大地是烤架,众生置于其上,昼烤夜翻……”

“茫茫天地,本就是熬人的烘炉,芸芸众生,不过是砧板上的鱼肉,有本事的人,才能找到一双筷子……”

“受了点小挫折,就寻死觅活的,格局不要太小。男人毕生追求,无非是个长久,必须得长,必须得久……”

林道默然片刻,这些话,不知道该咋个接,唯有吃菜,只有喝酒…

被眼前人一记脑锛儿后,他脑袋一片空明。

宛如顽石开了窍。

自己确实表现得过于脆弱,遇到一点挫折就意志消沉,萎靡颓废。

还怎么去攀上灵道高峰,偿还破庙老人的大恩?

还怎么去洗刷自己的屈辱?

还怎么完成小时候那个仗剑走天涯锄强扶弱的侠客梦想?

想通了一些事后,还是饮酒,不过心态已经和刚才截然不同。

姿势都洒脱不少。

去更高处,看更多风景…

土八土眼眸亮闪闪,伸出大拇指,“好小子,硬是要得。”

将坛中酒一饮而尽,掷地摔碎,朗声大笑。

“我们并没有孤孤单单啊,人间里每一滴雨,每一朵花,每一株草,每一片叶,每一朵云,每一缕风,每一颗星星,每一缕阳光,都是她,她一直在我心里,永永远远的陪着我……”

两人对坐坐侃大山,不觉时光倏忽。

三日后,土八土长身而起,笑道:“痛快痛快,小朋友,我得走了。世上能看之人,世上能看之事,总是看一眼,就少一眼的,每次遇见,也许就是此生最后一面,告别请用心一点……”

林道站起身,郑重抱拳道:“谢前辈点拨之恩……”

土八土摆了摆手,“你的人生,你自己做主,谁都没资格置喙。”

弯了弯腰,扭了扭身,压了压腿,一个倒立,双手撑地,豆大汗珠,滴落入土,土八土声音发颤,“小家伙,高人行事,总是出人意表,世人行路,大多用脚,有人用手,有人用屁股,有人在地滚,再让你小子看看,老子特立独行的行路姿势!”

双手用力一撑,离地半尺,脑袋重重撞地,手再撑,再撞…

他一撞一撞离去,黄色衣袍,袈裟堕地,上黄下红,像极了一柄鼓槌,以整片大地为鼓面,奋力敲击,咚咚之声,犹如大地的心跳…

远远,传来他的吟唱…

当我还是一个​孩子

不懂什么叫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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