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人为财死,我的命也轻贱(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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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无艳听着廉颇这么说完后,整个表情都变了,却没有立即回话。她只是忽然舒展了紧皱的眉头,而后沉着脸庞,平静了许久。

“没错,我确实和白起他们不一样,如果可以,我不想杀人。”

“可是那些人都该死!”钟无艳低喝一声,目光忽然又变得凌厉起来。

“就像你说的,人们明明知道嬴政皇帝在一意孤行实施暴政,可为什么还是有那么多人站在他的那边?嗯?”

“你以为那么多人的禁卫军,他们为什么都站在嬴政的一边?难道就只是因为他们对皇帝愚忠吗?不,是因为他们对皇权崇拜,因为皇帝会赐予他们荣华富贵。而有了荣华富贵,有了钱,就什么都有了。所以,那么多人,他们为了金钱财富,都放弃了国家,选择了嬴政!”

“既然他们选择了为钱去卖自己的命,那他们就是活该,活该替嬴政皇帝战死沙场,活该被白起利用去死抗百兽军团,他们活该死。虽然我不想杀人,可他们一样活该死!”钟无艳说着,目光与声音变得越来越激动,像是有股莫名的怒火在她身体里腾起一样。

“人命都轻贱,他们的命还如钱,所以活该死……”

“那你呢?”廉颇打断了钟无艳继续说下去的声音,沉声反问道,“既然如此,你又为什么要帮嬴政呢?”

“我?”钟无艳重复困惑的声音,像是在反问自己,而后她沉静了片刻后,吐出一口浊气,缓缓说道。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嬴政许诺我,只要我帮他上阵杀敌,为他所用,当他达成皇图大业时,就赐给我黄金楼阁白玉堂,数不尽的财富!为了这些钱财,我就站在他的阵营,替他杀多少人,打多少仗,都行!”

“我和那些要钱不要命的士兵一样,我也是为了钱。”

“钱?你也是这么想的吗?为了钱可以放弃自己的道义与原则,甚至不顾家国苍生。”廉颇带着惊疑的语气,沉声反问道。

“对!我就是这么想的!”钟无艳定着眼睛,毫不犹豫地说道。

“不过话说回来,我怎么想的,很重要吗?这世界他妈的就是这么个尿性!”

“人命轻薄,钱比人贵!”

“在这世界上,是个人都会为金钱折腰!我有什么特别的吗?我难道就不能为了钱去帮嬴政吗?我也就是这么个人。”

“我的命也轻贱。”

钟无艳声音沉沉地说出了这最后一句话,却听不出任何的喜怒哀乐。

“这样吗……如果你要这样说,那我确实也无话可说了。”廉颇略显悲哀地皱起眉宇,沉声说道,“为了钱……这确实是个值得理解和信服的理由。”

“不过我还是想告诉你……世界上的确有许多视钱如命的人,但是钱财再重要,也终究只是外物。而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价值,也该有自己坚守的道义。”

“至于人命,没有谁的命是轻贱的——生命的高贵,本身就不是能用钱财来衡量的。”

“迂腐!愚昧!可笑!”钟无艳讥讽着斥道,“没想到你这么铁铮铮的汉子也信那种邪门歪道的破道理!”

“什么生命高贵?什么钱财不能衡量?”钟无艳说着,愤怒地呵斥道,“全他娘的扯淡!”

“也只有你们这种没经历过穷苦,没经历过厄难,活在安稳世界里的蠢货才会这么认为!”

“还说什么钱财不重要,人有自己的价值?有种你他妈试试,没有钱的去走一遭试试!你就会知道人命有多轻贱了!”

廉颇听着钟无艳的各种冷笑和怒斥,气愤之余又感到一丝困惑,于是他沉了片刻没有出声。直到钟无艳声音止下时,他才压着情绪缓缓问道。

“为什么……无意冒犯,但是为什么,提到关于‘钱财’的话题,你总会这么激动?”

“为什么?”钟无艳反问一声,不禁冷笑起来,“因为我以前也是一个活在安稳世界里,不知道钱比命贵的蠢货!”

“所以——我才会死了那么多的兄弟……”

——六年前——

春分刚过的时候,浅白色的茉莉花会开满山坡,漫山遍野的芬芳,会乘起温柔的季风,送到每个人的身旁。

那时,蝉蛹还在等待着破土,小蛇正从睡梦中探起目光,百灵鸟在树叶间飘摇,而一支欢快的小曲儿已经无忧无虑地飘起,乘着同样的季风,飘荡在山坡与树林,与茉莉花的花香挥手相应。

那就是一首简单的曲子,没有复杂的曲调与华丽的乐章,简单得像山野里的鸟鸣。

但是那简单欢快的韵律,却比任何一首高超音乐都更能打动平凡的人心。

因为,快乐本身,就很简单。

至少那时候,她一直这么认为。

那个二十几岁,正值青春年华的女子,坐在一棵粗壮的银杏树上,靠着坚实的枝干,嘴里叼一根青草,悠悠地哼着小曲儿。

直到春日的光芒到了午后最盛的时候,嘈杂的人群声渐渐从山下传来,女子于是挪了一下慵懒的眉眼,撑起耳朵仔细地去听,听到了远远而来的呐喊声。

“老大!老大!我们给你带好东西来了!”

那声音从很远的地方就传起,而且不停地在喊,似乎比脚步声还频繁。

过了几分钟后,一群百多号的人出现在了树林里,他们形形色色的,都穿着最粗糙的布衣,小到十岁,大到三十岁,什么年龄都有,但是却都是男人。

只见他们一群人在树林里一边喊一边寻找,为站在最前面的三人手里还各自抱着一只沉甸甸的大酒坛子,一脸兴奋地呐喊着“老大”。

“我在这。”坐在银杏树上的女子懒懒地回了一句,然后整理了一下衣裳,深吸一口气后,从三米高的数上径直跳下,落在了人群中间。

虽然一身皮肤黝黑,肌肉分明,但她面庞却也算俊俏,如果好生大扮,也还是能出得了厅堂的美丽女子。然而在正直芳华的年纪,她却盘着一头长发,穿了一身男人的粗布衣裳,挺胸抬头地站在人群中间,看上去,颇有几分威风凛凛。

她,就是二十五岁的钟无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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