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杀鸡取卵,璇河水灾(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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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钟无艳和她石头寨的弟兄们在,强收财物的官兵一去不敢再回,镇民们过着简单的日子,很快都忘掉了顾虑,陈河镇又恢复了长往的安宁平静。

然而,就是这样,在小镇之外的山峡里,宽大的璇河正在掀起滔天的浪花。

翻涌的河面上,浪头一层一层地滚起,卷起两岸跟河底的泥沙,将流水染得混浊。而河水湍急地涌动着,声势无比浩大,一直冲到流域尽头的黄石堤坝上,激碎成雪白的浪花。

日渐黄昏,太阳的光正在黯下,而两个气息诡秘的人却静静地伫立在河岸边上,面无表情地凝望着翻涌的璇河。

“入春融冰,水势的湍急比想象中还要严重。”其中,正直少年模样的纤瘦男子轻声说道。

他大概才十六、七岁的年纪,柔和的声音里尚有一丝稚嫩。一头墨黑色的头发梳理到耳下,身穿素净的白衣,肩挎一只药箱,俨然一副药师的模样。

“情况是意料之中的,只怪我们发现璇河发现得太晚了……”另一个身影高大的人用异常沙哑的声音说道。

他披着一件遮住全身的红纹黑袍,暗红色的头发下掩着一张阴鹫而苍白的面庞,露出两只诡异的暗红色瞳孔,凝望着宽广河面上不断翻涌的浪涛。

这时,有几个矫健的人影从惊天浪涛中冒出,赤身裸体抗衡着湍急的水流,拼命游往岸边。

徐福眨着暗红色的目光,远远一看便知道那些人两手空空,于是神色低沉,连话也不愿多说,只手一招,便让那些游上岸的人自行退下了。

“也不怪他们,璇河太深,水又太急,要深入河底去找东西,实在有违人力极限。”扁鹊看着老师目光里的低沉,轻声劝慰道。

徐福却不说话,只继续静望着湍急的河流。

整整一下午了,他们先后派出四拨身体健壮,骁勇善水的水兵下河探物,却全都无功而返,耗了三个多时辰一无所获。扁鹊知道,在这么下去,他老师的耐心也就要耗尽了。

“老师,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呢?”扁鹊看着徐福掩在长发下的暗红色瞳孔,轻声问道,“等到明日,继续出更多的兵下水吗?”

“不必了,那些废物,继续派下去也没用。”

“那我们……是采取别的办法吗?”扁鹊试探性地问着,他知道,在这件事上,徐福绝不会轻易放弃,不探明璇河底下是否有他想要的那件东西,他是绝对不会罢休的。

“杀鸡取卵!”徐福满目红光地凝视着那在堤坝上激起的雪白浪花,声音阴狠地说道,“炸掉堤坝,放干河水,然后掘地三尺也要找个明白!”

“毁坝放水?”扁鹊目光一滞,下意识惊呼道,“可是这堤坝下面的低地里还有一个小镇啊!”

“如果炸掉堤坝,这么大的璇河水冲下去,会造成洪灾,毁掉全镇的——弄出这么大动静,皇上和芈皇后他们,肯定要怪罪下来的。”

“不必担心,老皇帝和芈月他们都被我胁迫着,我就是把朝廷翻了,他们也未必敢和我论罪。”徐福沉身说着,径直转过身去,不再看璇河,似乎已经拿下决定了。

“那这样的话,得计划一下炸毁堤坝的日程,好让官府通知下去,让小镇里的镇民有足够的时间先撤离到安全地带。”扁鹊想了想说道。既然徐福有把握做这么大的事,肯定也是下好决心了,他不便劝说,只能尽量保证平民安全。

“不用计划,明日立即动手,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而且这件事,决不能让镇民知道。”徐福背对着扁鹊,用低沉而阴狠的声音说道,“这些小地方的人都过惯了安静日子,一旦他们知道了我们要炸坝放河,一定会激起民怨。在短时间内沸腾起来,肯定会影响我们计划的实施。”

“虽然也不怕他们,但犯不着惹那些麻烦事,直接炸坝,最简单省事。”

“可是直接炸掉堤坝,引发那么大的水灾,会把小镇里的人全淹死的啊!那可是数千条人命啊!”听到徐福的话,扁鹊整个人都被惊住了,当即目光一变,声色激动地喊道。

“扁鹊,你就是太仁慈了。”徐福回过身,用暗红色的目光注视着表情激动的扁鹊,沉声说道,“我跟你说过很多遍了——”

“世界的本来面目是残酷的,而仁慈是很奢侈的。这世上那么多人生老病死,并不是每一个都能被顾及到的。”

“可我们是医者啊,老师。”扁鹊凝视着徐福暗红的目光,努力克服着心里的怯意,让自己不躲闪,并坚定地说道,“我们学医术,为医者,不就是为了救死扶伤,去顾及人们的生与死吗?”

“那是以前!为医者只是我们原来的身份。”徐福目光不变地说道,“现在我们必须摒弃这个狭隘的身份,去作成大事之人。”

“而欲成大事,决不能拘泥于小节!”

“可是……”扁鹊还不放弃,那毕竟是几千条人命。

“闭嘴!”然而徐福厉声一喝,直接转过了目光,他已经没有耐心和自己这个妇人之仁的徒弟争执这种没意义的问题了。

“我已经决定了,明日午时,用开山火药炸毁堤坝,放干璇河!”徐福沉身说着,径直朝回路走去,一步也不停留,只留下扁鹊还失望地站在原地。

“老师……”扁鹊呆滞地看着徐福走出十步之外后,还是大胆地轻声叫了一下。

徐福还是停下了脚步,但却没有回头,只将一个固执的背影留给扁鹊。

“老师,那我可以现在去遣人准备船只,在明日水灾爆发时,救人吗?”扁鹊凝滞着两眼沉重的目光,几乎祈求地说道。

“随你。”徐福足足沉息了半响,才冰冷地吐出这一句话,然后继续朝前走去。

但脚步才抬起一瞬,徐福又停住了身影,用冰冷而沙哑的声音缓缓说道。

“扁鹊,你记住,你这份仁慈,早晚会害了你自己。”

语尽,徐福一路走去,远离在夕阳的光影中,再未回头。

而扁鹊一个人滞立在原地,凝望着璇河上不断翻滚的浪涛,复杂的目光里,溢着些许庆幸。

——春季的太阳虽然不烈,但到了正午的时候,阳光却依然很刺眼。于是一众石头寨的弟兄们全都躺靠在街角的背阳面,在土墙阴影中懒散地打着瞌睡。

而钟无艳却横躺在土墙之上,正对着灿烈的阳光,一边晒着太阳,一边悠闲地哼着小曲儿。

依旧是那简单欢快的韵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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