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此处无声似有声(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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洁白的纸张上没有一个多余的字,只有一首七言诗:

一日三餐数十载,阿娘育子身渐衰。

少年得意着金铠,焉知院内满青苔。

慈母音容犹宛在,几番梦醒几徘徊。

坟前草木凄凄诉,何日归来祭墓牌。

心有泉拿纸的手,渐渐颤抖起来,他虎目通红,泪湿眼眶。他努力想稳住颤抖的手,但越是用力,信纸却抖得越是厉害。

旁边一只娇小,但略显粗糙的手伸过来,帮他稳住了抖动的手;另一只玉臂轻轻地环过来,揽住他笔直的腰;肖宛惠将头温柔地靠过来,缓缓枕在他的肩头。

肖宛惠没有安慰的言语,她清楚这封信的威力,就像一把钻心的刀,狠狠地刺在心有泉内心最弱处。

好毒辣的心无咎,他也知无论他在信中再讲父子情份,再谈自己的无辜无奈,心有泉绝对会不为所动。

但他偏偏只字未提,只讲述了心有泉母子的深情,以及天人永隔,难报亲恩的无奈处境。

尤其最后一句,这个人怎么能狠到如此地步,连死去的妻子都不放过,被他用来当做刺入儿子心脏的毒刀。明知心有泉即已与他决裂,便再也回不去,他偏偏要问何日归来祭墓牌,好个杀人诛心……

肖宛惠对那个从未见过的婆婆是没有感情的,但他理解此时丈夫的心,一定很痛,痛到无法自拔。

肖宛惠的心也疼,她心疼自己的丈夫,虽然不知该如何劝慰,但她清楚自己丈夫的为人。他坦坦荡荡,悲惨半生,虽有卓绝的军事才华,但一直被亲生父亲所忌,不得施展。他虽贵为王子,却始终被打压,被伤害,过得日子还不如寻常百姓。

如今这痛苦的过去眼看就要结束,城主任思带着他们脱离苦海,未来可期,幸福可待。他必须挺住,插在他身上的刀已经太多,这一把也一定要忍住。

自己与他相识在战场,被他的磊落气度吸引,蒙他不弃,结为连理。此世自己已欠他太多,再不能拖他后腿,所以她将头靠在他的肩上,给他增加了一个温柔的负担。

她懂她的男人,也许这一生他就只有两个女人了,一个是亲娘,已魂归故里。一个就是自己,现在的自己就是他感情所能寄托的全部。

男人当然也会脆弱,当男人处在悲痛欲绝的时候,让他想起自己的责任,他就会坚强起来,就会重新聚起力量。因为他懂得他不是一个人,若是他倒了,那么怀中这个依靠他的人岂不是也没救了。

所以肖宛惠紧紧握住丈夫的手,头靠在他的肩上,用额头轻擦他的脸,以此告知他自己的存在。好让他能再坚强点,用肩膀顶住压力,扛起两个人的未来。

心有泉渐渐闭上眼睛,两行热泪再也不能在眼眶里逗留,瞬间滑落下来,滴在那张信纸上。

他的手不再颤抖,他感受到来自妻子的小手给他的力量。他放下那封信,反握住那只娇小的手。泪眼中只见这只手并不白皙细腻,是因为整日操劳家务所致,他的心没来由得又是一痛,跟自己的母亲的手何其相似……

他把那只手握在手中,用拇指反复摩挲着。她虽贵为王妃,却跟着自己吃了太多苦头,甚至全家都因自己而受无辜陷害。而她自己更是悲惨,年纪轻轻,便被夺去了做母亲的权利,这种伤害对一个女人来讲,是自己永远无法理解的痛。

他抓着妻子的手,靠近自己的额头,缓缓地在额头上摩擦着。自己已亏欠她太多,眼看苦难即将过去,自己绝不能在此时被打倒。为了她,自己也要振作起来,她跟着自己就没享过几天福,大好青春尽在悲苦中度过。

窗外月上枝头,不知何物惊起熟睡的寒鸦,呱呱叫着飞远。室内的两人紧紧贴在一起,相偎相依。人在一起,心亦在一起,任凭寒风似刀,也无法将他们分离。

这日一大早,任思便将众人都召集到议事厅。

“有泉,这汐城的防务可还有什么问题?若是靠山国大军来攻,守得住吗?”

心有泉琢磨了一下,答道:“目前新军初有战力,野战不足,但守城无妨。若是靠山国不顾一切,举全国大军前来,而城主等几位武灵者又不在的话,还是有点够呛。”

他听任思口气,已猜到他们可能要离开。于是继续说道:“若要彻底安全,我觉得还需再招一万新军,可充作预备役,已做不时之需。”

“嗯。那就继续招,虽然他们来攻几乎没可能,但我们要保证稳妥无失。所需钱粮兵器等,报个数,到时让唐二拨给你。”任思点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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