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无家可归（2 / 2）

“傻孩子，别哭啊，爸爸这是解脱，病了这么久终于能去陪陪你妈了，你应该为爸爸感到高兴。”

她说不出话，只是一个劲地在摇头，眼泪却挺不住，嘴里嘟囔着：“不要，不要。。。”像小孩子一样地撒娇哭诉，她也知道无论自己怎么哭喊都是留不住的，可是如果真的有神明的话，能够听到她的请求。

睿城不舍地抚摸了一下女儿的脸，随即对无羡说道：“我们家小蕾以后就拜托你照顾了，她还小，不是那么懂事，以后还请你多担待些，但她绝对是个乖巧温顺的女孩子，我走后她无依无靠的，交给你，我也能走得踏实些。”

作为一个父亲，他到死都在为女儿谋划，假装不知道他们真正的关系。以此希望能得到他的一个承诺，即便这个世道承诺不再那么值钱。可是，这是他最后能为女儿做的，也是他最后的希望了。

“叔叔，你放心吧，我说过的，以后我一定会好好对她的。”

睿城点了点头，目光再回到女儿身上：“你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小时候把你教的太善良了，我走后你要学会心狠一点，你这么单纯我走得不放心啊。我。。。”

“滴~”在小蕾惊愕地眼神中，睿城的手臂无力地垂了下来。

“爸爸？爸爸！。”小蕾慌了整个人都像是疯了一样摇动着父亲的手臂。

孙无羡只能在旁边看着，这个时候就连一句'节哀顺变'都感觉是一种站着说话不腰疼的风凉话。他能为她做的就是陪着，安静地陪着。

一直等到她哭累了，睡了过去，才轻轻地将她抱到陪护的那张床上，然后自己就在旁边守着。

他没有体验过这种亲人离世的感觉，所以并不知道她醒来会是怎么样的一直状态，相识一场，总不能丢下不管，也放心不下，就在旁边一直守着。

直到天黑的时候，她的梦中断断续续地呓语着，浑身开始冒着汗，一下惊醒了过来，茫然地环顾着四周看到她父亲的遗体，掩面而泣，轻声嗫嚅着：“爸爸。。。”

他依然没有开口安慰，只是将她拥入怀中，这个时候任何言语都是没有意义的，她需要的是一个拥抱，一个能让她感受温暖的拥抱。

“孙先生，打扰一下。”工作人员说道：“睿小姐，现在我们要将您父亲睿城先生的遗体送到太平间，请您签个字。”

签完之后，医生当着他们的面将睿城的遗体移走，她面如死灰却再也没有力气起来跟着，或许她只是不敢面对送父亲进太平间的那一刻。

然后工作人员当着她的面开始清理着病房，眼看着父亲用过的东西被一个接着一个地收好，她的情绪又开始变得有些激动但一瞬间又心如死灰。

“这些东西，我们待会收拾就好。”他对工作人员说道。

“让他们收拾吧，反正。。。我也没有地方存放。”她的语气略显绝望与苍凉，她已经没有家了，不仅是没有家人，甚至连一个她真正的栖身之所都没有了。

即便是这一刻，刻在骨子里的家教都在提醒她不能将死者的遗物带到他的婚房，这种事光提一下她都觉得失礼。

对方并不欠她的，说到底也不过只是包养与被包养之间的关系。

他突然明白她心中所想，可是那确实是他珍之重之的婚房，存放遗物总觉得。。。

再看向她的时候，心里的怜惜更重了些：这个世界好像完全将她排除了出去，她甚至连存放父母遗物的东西的地方都没有了，所拥的也只不过是她脑海中那仅存的关于家人的记忆。

可是这些记忆是没有载体的，关于以前和父母的记忆都会变得模糊，消失。

他轻轻地放下她，开始小心翼翼地收拾着东西，“如果你信的过我的话这些东西可以存放在我们家老宅，你想看的时候我带你过去看。”

他一边收拾一边说着，却没有注意她那呆滞的眼神一下又亮起了光，是温暖，是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