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访墓人(2 / 2)

加入书签

咔嚓咔嚓连响,构成石室的石壁化成了齑粉,只是石粉不飘不扬,停滞半空,仿若漫天星辰,亘古长存。

见这一幕,就连洪波道人都感到讶然,汪洋凝练出来的道影比他预想的要深奥的多。

听到弟子哀嚎,洪波道人方才醒悟,他脚踏虚空,极速窜过,将地上的众人一个个抛出到更远一些的安全领域,高声喝止众人莫再靠近,以免受到无妄之灾。

透过灰蒙蒙的石粉,众人只看到原本的石室位置一挺拔的年轻身躯闭目而坐,他嘴角微微上扬,给人一种拥有强大自信的感觉。他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却已然成了福海峰众弟子中的第一人。

片刻后,少年蓦地睁开眼睛,道影随即收敛,石粉飞舞,却不能落于他身。

“师傅,我成功了!”少年神采飞扬,兴奋上前,跪在洪波道人身前禀报。

洪波道人赶忙将其拉起,赞赏道,“很好,很好!”只不过更多的是告诫少年戒骄戒躁,警示他修行之路还很长,偏过头,目光则是定格在了更远处的另一间密室方向。

周围的弟子已然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个个惊呼议论。

“不愧是长老亲传弟子,十五岁就已经突破觉知境,果然是天才!”

“除了白云仙子不算,汪洋是第二位突破觉知境的弟子了吧?我福海观脸上有光了,哈哈!”

“嗯,可惜不是第一,若是汪洋能够早生两年,第一个突破觉知境的该是我福海观弟子,就轮不到万寿宫天斗了!”

“是啊,是啊,天斗是去年突破的,他比汪洋大两岁,如此算起来汪洋还比天斗早一年突破呢!”

“嘿嘿,以汪洋的天赋,不久便能超越天斗,说不定过两年就能成为上清宗年轻一辈第一人了!”

“不是我打击你,你可能忘记白云仙子了!”

“额……还有……一个……九岁的守气境,比……白云仙子还早一年踏入守气境的……额,是叫做黄灵儿吧?”

“噫……天才还真多呢……”

“嘘,此种话莫要再提,宗主有命……”

汪洋拜谢,回一句“弟子谨记教诲”,随后在众人崇拜的目光中飞身离去。

回到自己的居所,汪洋兴冲冲地推开门,喊道,“弟弟,我回来了!”见室内空空无人,一拍脑门怪自己太兴奋,竟忘了自己闭关两月,早已将白强交给了海洋照料。

随即转身,朝着海洋居所而去。等他到时,只见到蒋劲松一人在打扫,一问方知,海洋也闭关了。汪洋感到很是奇怪,以海洋的实力不该这么快闭关冲击觉知境,然此时汪洋一心想着将白强接回,也未细想。但见蒋劲松神色畏惧,不敢正视自己,汪洋心中又生疑窦。四下看看,不见白强踪影,凝神感知,也无白强半点气息,汪洋隐隐感到一丝不安,心脏微颤。当下也顾不得许多规矩,伸手揪住蒋劲松的衣襟,逼问他白强下落。

蒋劲松知汪洋对白强疼爱的紧,若是不回话恐怕汪洋发起怒来,不管不顾,当下真真假假地将两月来的情形说了一遍。

自从汪洋闭关之后,白强就被安排交给二弟子海洋照顾。海洋忙于修行,这等苦差事自然就转交给了他的亲信蒋劲松。蒋劲松日常打理观中事务,不能如汪洋一般尽心尽力。他只将白强看作是观中一名普通弟子,于是也给白强安排劳作。或是劈柴,或是洗衣。月前的一天,白云观白云仙子带着仙体黄灵儿一同来看望白强,然而众弟子寻遍福海峰也不见白强踪影。后来白云仙子察觉情况紧急,请来紫炎真人以法脉之力寻人,这才确定白强在峰下溪边玩耍,不小心落水身亡。

汪洋的心情果真如波涛一般汹涌,由大起转而大落,乐极又生悲,随即又是急怒攻心。

他与白强共同生活了两年,怎不了解白强品性?白强很有主见,却不是个顽皮捣蛋的孩子,调皮去溪边玩耍?这等哄人的说辞汪洋如何能信?

“说,是不是你故意折磨他?”

汪洋脸色铁青,情绪激动,不自觉地显化出道影。汪洋之道乃是深海道,深海凶险,单是水压就不是常人可以忍受,只片刻间,蒋劲松便呕出了一大口血。

“放肆!”只听一声爆喝,洪波道人已至屋中,伸掌一拍,逼退汪洋,紧接着反手一抓,便从海洋手中将蒋劲松夺来,在他身上轻轻一推,将他推出了门外。

洪波道人对寻常弟子并不多么看重,只对潜力天赋绝佳之人另眼相看,蒋劲松能力平平,自是不能得他青睐,但白强死的蹊跷,洪波道人心中既疑惑又担忧,事关一峰声誉,或有其他什么原因,他不想有人揪着此事不放,对真相也并不怎么在意了。蒋劲松乃是查明原委的关键人物,洪波道人不希望他与汪洋多有交谈,是以一出手便将两人分开。

他神色严厉,盯着汪洋,以气势压制。

此刻的汪洋神志恍惚,若非对面站着的是他的授业恩师,恐怕早已动起手来。不过,即便汪洋紧咬牙关,努力控制情绪,还是忍不住问一句,“为什么您不闻不问?”

洪波道人一愣,他不明白汪洋为何对一个外来的孩子如此关心,如此执着,只摆出一副师尊的臭架子,命令道,“此事已然过去,为师命你潜心修行,莫在执着于此,浪费精力!”

汪洋沉默了,师傅的命令他不敢不从,只心中冲动,更有怒气难平,终是冷冰冰回了一句,“弟子不肖!”他从来没有忤逆过恩师,自来上清宗这还是头一次这般放肆,再不敢正视洪波道人的眼睛,转身便走。

汪洋来到万福宫,跪求见紫炎真人一面。

紫炎真人早已猜出汪洋因何而来,闭门不见。汪洋跪了一天一夜,最终还是放弃了。

无力追究真相,汪洋心中满是对白强的愧疚,失魂落魄好似无知无觉,唯心中疼痛,犹如被钢钉刺扎。

浑浑噩噩地回到居所,一颗心如何也安定不下来。

他很想去祭奠白强,奈何心中有愧,无颜去坟前。

起初还能将追查真相作为借口,默念自己无暇抽身,到此时只觉心中空空,百般难受,无法自控。终于还是按捺不住躁动的心,准备糕点,书写悼词,前往后山。

守在坟前整整一夜,汪洋始终没有开口说话。

这一夜汪洋终于还是想明白了,白强的死蹊跷的很,但是真相却并不重要,意外才是最好的结局。上清宗不能没有福海观,不能没有洪波道人,甚至在师傅洪波道人看来,福海观不能有任何污点,至于白强存在与否并不重要。

回忆着两年来的点点滴滴,汪洋惋惜着天才陨落,无奈自己的无力,深深自责,愧疚之情上涌,忍不住狠狠抽了自己几个耳光。

“自己打自己,奇怪啦,你是在练习什么高深的功法吗?我看不懂了,你教教我好不好?”

说话的人嗓音浑厚响亮,中气十足,赧然是一位壮年男人,但此一句话语气幼稚,给人一种率真无邪之感,违和的紧。

汪洋心生好奇,这一分神,颓丧之气也悄然减了几分。待转头看清来人容貌,又是讶异,不自觉地打量起来。

这人大概四十多岁,身着青衣道袍,平整无褶,自然是新换上不久的新衣,只是袍子上沾满了花絮,衣摆亦被露水打湿,显然是从矮草丛中穿行而来,乍看之下,新衣与旧衣已无甚区别。再看他蓬头垢面,长发长须不经打理,邋里邋遢,一副呆头呆脑的样子,想来是头脑有问题,神智不甚清晰,如此也就明白为何他丝毫不在乎身上新衣的原因了。

看了一阵,汪洋便失去了兴趣,他不想知道此人是谁,也不介意回忆被打断,心中又觉人生无趣,任何人任何事都已经不重要了。回过头盯着墓碑上的文字,怔怔出神。

一阵细微的沙沙声入耳,汪洋不回头便知是那男人挪动了脚步,小心谨慎不想被知道这点小动作。

汪洋又向他看去,但见他偏头望向别处,只是他眼角余光偶尔会扫过白强的墓前。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那里摆着两盘糕点,正是汪洋给白强的祭品。

正当此时,那阵极轻的沙沙声再次传入耳中,而且距离糕点又近了一些。

汪洋再转头,只见那人指着天空大喊一句,“快看,好大一只怪鸟!”

汪洋本能向后观望,却什么也没见到,紧接着听到嗒嗒两声,那人疾走两步已到墓碑旁。

汪洋大惊,他怎么猜不出这人始一出现便是奔着糕点而来,动作言语皆是为了分散汪洋的注意而已。只是这糕点乃是摆给白强的祭品,死者为大,怎能叫这疯男人打扰了死者安息?情急之下,释放道影,以深海道压力,制止此人动作。汪洋深知深海道的压力巨大,不想伤害无辜,是以控制水深,未尽全力。

疯男人动作一顿,扭头却是嘿嘿一笑,端起瓷盘,脚下用力一蹬,窜上了高空,化一条长虹,不知了去向。

汪洋一阵错愕,既无奈又疑惑,喃喃道,“这人到底是谁?真是个奇怪的家伙!”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