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兜兜转转的缘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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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陆不言随着父亲走进了内宅的书房。

陆之义坐在书案后,身子深深陷进楠木的罗圈椅中,头靠在椅背上,双目紧紧盯着挂在墙上的一副古画,半天没说话。

那是一副祖传的古画,纸张早已泛黄,足可明证其岁月的沧桑。

可是,让陆不言不明白的是,为什么父亲要在书房里挂这么一副画?按理说书房挂些山水、梅兰竹菊,再不济挂些豺狼虎豹之类的画作也不违和,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

少年不由端详起了父亲,不经意间发现他的发梢上竟沾染了些许的风霜,四十几岁的脸上,难掩三分疲惫之色,心底不由涌上一丝酸涩。

不过,看样子他今天的心情还不错,嘴角上挂着一抹欣慰的笑意。

他没打扰父亲的雅兴,也仔细地看起了那张古画。

只见整幅图上施以重墨密线,画面上泾渭分明的一分为二,一阴一阳,一生一死,一喜一悲,显得颇为阴森诡异而又玄幻!

只看了一眼,少年的兴致便被勾起来了!

左边画了一个头戴朴头、身穿透明纱袍的大骷髅,关节间以线穿连,被杂耍艺人所操控,而江湖艺人隐身其后,也不知他是如何操控的,那大骷髅席地而坐,左腿曲折着地,左手按左大腿,右腿弓起,右肘支在右膝上,坐姿十分的舒适悠闲。

那个被大骷髅操控的小骷髅,右脚着地,左脚抬起,迎向那小儿,在躬身向他招手打招呼。

小骷髅对面为一小儿,他一只手扶着地,一只手向空中抓去,口里哇哩哇啦,不知在喊什么,似乎要伸手去抓那小骷髅,顽皮而又好奇,小儿身后跟着一个青年妇人,伸出双手想要去阻拦,一脸的着急恐惧之色。

大骷髅身后安坐一青年妇人,只见她袒胸露乳,怀抱中小儿正在喂奶,她衣着考究,面容姣好,看样子是个贵妇人,目光安详,稍侧身,正注视着眼前之事。

在画作的留白处,题了一首《醉中天》:

没半点皮和肉,有一担苦和愁。

傀儡儿还将丝线抽,

寻一个小样子把冤家逗。

识破个羞那不羞?

呆兀自五里已单堠。

……

半晌后,陆之义才将眼神收回,抬头看了一眼清逸俊朗的儿子,几日不见,竟他多了几分出尘之意,一时若有所思,沉吟不语。

“知道为什么让你修炼千机门之术吗?”

少年愣了一下,撑死了一会,轻轻摇了摇头。

陆之义叹息道:“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我陆氏一门命运多舛,自五世祖迁至此地后,我陆家虽算不上大富大贵,也称得上是小康之家了。”

听父亲这么说,少年不由嘴角一抽,心说,这样的小康之家,也太低调了吧!

“然世间不如意事又何止千万,别的不说,单就陆家子嗣而言,咱们这一脉就一直香火不旺,子孙中往往不是夭折,便是中年暴病而亡,而且之前竟毫无征兆,前些年你叔父之死便是活例。”

说到此处,陆之义的脸上多了几分愁苦之色。

谈到叔父的去世,陆不言可谓是感慨良多,陆之信去世那年他才八岁,自小便与叔父感情笃深,叔父经常领着他到山上去摘野果,抓野兔,捕鸟,甚至还纵容教他养鸟,现在养在屋里的那些鸟,都是他和叔父一起从山上捉来的。

还有小院中枯树上的那只隼雕,也是当年叔父从北莽那边托人买给他的。

夏日里带他到深潭去游泳,冬日里领他去灵溪镇赶庙会,买些杂七杂八的小玩意儿哄他玩,他戴的那个黄色金刚面具,就是他五岁那年,陆之信在庙会上买给他的。

每每看到那些旧物时,陆不言不由会睹物思人。

他知道,那并不仅仅是一件简简单单的东西,也不是银两,而是一段感情,一段有欢乐也有痛苦记忆的往事,一个家里人一直都在小心翼翼回避,不愿触及的伤口……

可以说,他们爷俩的感情,即便是与他的亲生儿子陆不辞相比,在陆之信的心中也是不分伯仲的。

在叔父生前,他的身体一直都很好,即便是在暴毙之前,也是一点患病的征兆也没有,家里人也曾怀疑他是被谋杀,花重金请了高手,暗中查访了多年,也没查出任何的蛛丝马迹,最后,追凶一事也只能是不了了之,暂时搁浅了。

而陆之信之死,像一片厚重而又难以驱散的乌云,沉甸甸地笼罩在陆家每一个人的心头上。

“父亲应该查到了些消息吧?”陆不言感觉心跳的有些急促。

“……”

陆之义显得有些震惊,儿子的感觉也太敏锐了吧!

陆之义沉吟再三,显得颇为踌躇,最终,他面色一凛,徐徐说道:“这件事兹事体大,我本不想告诉你,但你近来觉醒了地脉,实力也有了不小的提升,想来日后能更上层楼,会有更大的发展,我也就对你有了更多的期许,而且,你又是陆家的长房长孙,家中的一些事早晚都要你去担当,多一些历练对你的成长也是好事,不过,有些事情,时机暂不成熟,为父担心你年少气盛,遇事容易冲动,会事与愿违,所以,一直颇费思量,有些事到底该不该跟你说呢?”

你倒是说啊!

陆不言知道父亲有所顾虑,毕竟,他今年才刚刚十五,父亲有所顾虑也在所难免,但是,自己毕竟不同于常人,可以说是两世为人,亦可以为常人不能为之事。

“对于您的担心与顾虑,我都能理解,不过,您刚才也说过,有些事我早晚都是要担当的,有些事儿子早些知道,我以为会弊大于利,儿子以后在做事时也会有所权衡,会有分寸的,至于有些事能不能去做,现在,我也不敢妄下定论,有的事只有做过之后才会知道结果,您说呢?”陆不言双目炯炯,双眸中闪烁着坚毅的目光。

“好!”陆之义一掌重重地拍在桌子上,慨然道:“好小子,还真是有股子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头,既是如此,那有些事也不瞒你了。”

陆不言坚定地点点头。

陆之义低声道:“你叔父是被人毒死的!”

“啊……”

陆不言不禁讶然失声惊呼了起来,虽然之前有所怀疑,但当亲耳听到这一消息,还是令人很震惊。

夜凉如水,寂寂无声。

书房内的父子二人相对无言,一时都在各自想着心事。

……

“找到什么证据了么?”少年问道。

“没有。”陆之义一脸的悲怆之色,“仇家是用毒高手,不但下毒的手法高明,而且,那毒无色无味,杀人于无痕,又怎会留下破绽呢!”

高手……

陆不言知道,自己下一步有了前进的方向了。

“还有件事,我斟酌再三,决定也一并都和你说了。”陆之义看了他一眼,继续道:“这件事与你有关,也是这十多年来一直萦绕在我心头,百思不得其解之事。”

还有关于我的不解之谜,莫非……

“那是在你七个月大的时候,本来风调雨顺,你没病没灾长得好好的,也很活泼健康。那一日,你娘在喂过你奶后,把你哄睡着了,就拿起了刺绣,为你绣肚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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