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星斗局(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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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一直存有私心,当我们走出印象者区后,柳寖隐回头看了看褪却后的星点区域,我一下子鲜明地意识到了这一点。对所有人来讲,那一个个的星点意味着惊艳与永恒,这种惊艳是以惊离为主,艳明为辅,或以艳绝为主,惊疑为辅。可我有时感觉自己像条宠物犬一样,明明能看到人世中所有的繁盛,却不为所动,或称不能理解。永远歪着头,困惑地看着主人,而主人也茫然地看着我,困惑为何他能感受到的你没有和不能感受。只有奇遇的欲望,却缺少奇遇的品质,尽管盖棺定论有些过早,但这种形象并没有消退的迹象。柳寖隐和我一样都看到了那个核心,她的感受和我必不相同,我虽感受到了但多数情况下将不为所动。我可能固执地认为不为所动的东西不值得自己费神,这在某些极端的情况下将被视为极端的自私,并且将会失去例如和柳寖隐他们对话的可能,但我也依然不后悔。我好像依稀地知道我进城的目的是什么,那就是奇遇本身,所以在这一点上,我是自由的。想到这里,我停止了思索,想着博澜河之怒不会因此触生吧。

还好没有,四周无甚异样,空气中充满着一股宁静的味道,虽然四周漆黑,但平坦的道路减少了我们的忧虑,踏在其上犹如赋予了生命中最坚硬的东西,任何变化都不能眩晕我们。其余的星点区域吸引着我们,然而我们几个心有默契地缓缓在大道上走着,并试图尽量远离那些星点。这大道虽然看不清,不知材质、颜色、样式,但仿佛真的有大地之德,将我们牢牢安放在大地上。要说起来,这城似乎也在变化,之前说过,与诸葛轻芜的所诉天壤之别,而且我们进入后恍如永夜,他可是没提起这茬。如果他也是夜间漆黑如此,他是不可能看到一圈圈的人群的,除非他有异禀能夜视。我一边想着,一边将这个疑虑委婉地说了出来,大家都沉吟不语,走了几步后,忽然南号酆停了下来,徐徐说道 :“也许那诸葛先生一入城即进入了星点之内,因此毫无漆暗不可视物一说,而出得圈之后他即退出了城外,或其与我们一样,亦踏入了黑暗,只是未及说与而已。”

“莫怪,那圈层是否是其余碎捻城十一幻柔之一?”柳寖隐突发奇问。

“亦非不可能,然可能性微乎其微,幻柔属自发显现之机,条件苛刻幽冥玄策非我等所能揣测。欸……可惜了之前的燕霖,若是其它的幻柔,我们应多多沉吟其中,定有诸多益处。最不济也不能让其轻易而逝,而我辈不自觉,又无可奈何。”左灵囊自从出事之后话语开始多起来,这也不错,好使得我们几个开始熟络起来。现在在漆黑中,看不见他的样貌和披风,不过应该也是可以想象的一如既往地意气迸发,无风自倾。

我们都停下脚步,想着进城前后的事例,辗转想起各自的前世今生,颇有所领悟。但如果大家相互告知又大抵觉得变扭,尤其是柳寖隐女子之事,如何能与我们三人细细诉说,所以只得又继续往前走着。况且几人都来自五湖四海,说得出乎意料又令人觉得有夸张造作之嫌,不说得尽兴又让人误会有隐瞒之举,看来凡间的事只能扔给凡间解决,然而一切也不尽然,城中亦有契机可容纳彼此,前提是是否存在。

此时,我们不知不觉间离一片星点区域较近了,如若再近一些,是否又是如印象者区一样可进的一片天地,几人又有些莫名的兴奋起来。然而在我们加快脚步后,之前觉得很近的区域,觉得紧赶几步就到了,却似乎并没有拉近距离,相反有渐行渐远之势。

“哦!嘿!这不是我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形了!”我几乎不假思索地大叫。

我感觉到几位同伴看了我一眼,空气中沉滞了一下,之后只听得柳寖隐脆声说道 : “疑者,非险也,非实也,非全也,非可视也,非穷尽无可道划也,非主流亦非无可行也,这碎点星穹,若非罕至,无为凝滞。”

空气中又沉滞了一下,柳寖隐的话语有点类似老子的那片思想,我原以为我们之间是区隔开的,还想着何时秀一些出来,在我实在无话可讲之时。

不过,她的话语倒还是触动了我们,我不知道南左二人是做何猜想,反正突而觉得这一片片的星点区域像是一张星海图,亮的区域之间的距离之大就同天地之间的距离,甚至更远。虽然有些区域我们看上去间距非常近,仿佛几步之间就能走到,然而却最终失之千里。由此我怀疑我们看到的永远是前一秒所看到的,它一直在不停地变化,只是我们不自知而已。

哼哼╯^╰哼,这是一个星局。南号酆笑着说——竟然把我的想法做了总结,我有点疑窦升起,该不会此尊会读心术吧。

“何为星局?”我故意想问问他。听听他说的是否和我所悟不同,另有高论。

“局者,意境已是窄也,想我故土岭东,地缘小美,偏于一隅,虽和风谢雨,终是偏狭。为何要办猎狐赛,即是要令岭东子弟有大好天地可追,有才情智为所发。然先天势力所限,一众人虽肆意盎然,各凭本事,终逃不脱那地域规则。更遑论日复一日,人们必会多少心生厌倦,生气渐消,近日来,甚至有传言要停此悠传。不才不才,曾追狐于万里之外,幽闭于崆峒之门,上下机变,势生褶皱。乃念及长风之钳,岁月之锁,常觉忧迫丛生,今吾破相而出,心怀蒙昧,必欲得旷古仙启,才不枉我走此一遭。这星局,不若称之为星衡,衡者,不执着于一念,此未必不能毁我心识……”说到此处,他似乎刻意停了下来,看了看我,又说道:“尊者似乎无所心识,或可说尊者可不必忧惧于此星衡。”

我听得有点发愣,正仔细琢磨他的话语,也不知一时如何接话。长久未发言的左灵囊突然嘿的大叫一声,这尊不发则已,一发惊人。南号酆忙问其何事,左灵囊先做一声长长的低呼,大概持续了有喝杯水的时间,接着沉声说道: “兄台好一番言论,令左某心弦颤动,原为尔只一介油滑奸耍之辈,偶尔才说些有用之物。如今看来,倒是我‘星衡’了。”说完哈哈大笑,南柳我也莞尔笑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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