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力量(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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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神再度降临: 此章珍贵,是一直在质疑自己和肯定自己的边缘挣扎的人所共同面临的一个困境,就如同诸葛轻芜偶尔入得这城内,被人围住群殴——不是,被人问询“卿何所长”一般,我们究竟凭什么存依于世。——事实上这句话已经可以概括了整章,但为了表达我的还算勤奋,我不得不延展开来。——无可奈何又欣慰的旅程。

“即是说,此处还有它路?”我看了看身后的断崖,又看了看前方的冷然刀山,此刻这刀山已快至盯端。

“不知是它路还是生路,总之可助你我二人走出此间,寖隐在铁马衣柱闯关之即,也曾遇相状之情。……那时,我与众人走散,一番艰辛后,采到末境流水,旋即想原路返回。哪知那境中竟然有守境之阵,我采之物乃是幻物,或言吾亦未知究竟,只是那境阵将我困在其中,似是需让我吐出最紧要之物。想我们境修之人,对于世间各色领悟乃是最为根本,如何能轻易示人。况且我也无从得知,境阵中是否有人操控。因而铁了心想要突出境围,谁知那阵深浅涌泉,我被困者长达数月。”言罢,她稍停下来,看着两团花簇在身前散开,随即又飘引在其脚踝处未离去。

“哦!?”我不由一阵心思神往,想着那阵究竟是如何厉害,背后引作者又是何人,又有何居心。“那寖隐妹子,你是如何逃脱那阵束缚的?”我想她如此出累拔萃,又经过这么多修历磨难,照理总可以化险,只这次不比寻常,我想她如何有那么大把握。

“当时也是突然花语出现,好似那阵中多出了个花影空阵,我看那隐秘之花语,才终想到破阵之法……”她轻闭双眼,嘴唇却有些微启,大约是在思索当时场面。

“隐秘,如何隐秘?”我不由很好奇,手一紧张,整个人差点从半空摔下来,还好及时拉住其余草蔓,暂时稳固住身形,但说实话,我估计我撑不了多久了。要不是有这伙伴在,我大约已经被恶意门真的逼死了,看来伙伴还是好的,无论是一个两个三个四个还是多个,总有相互辅助的时候,最不济也还有个心理暗示。

“那花语迎空绽放就示相助,花语如淡抹就有稍安勿躁之意,如遇活泼就有劝人尽情,如是藏头缩尾就明示谨慎,不一而论……我见大都都是淡雅暗线,知是指不可强闯,于是便沉吟收字,静待时机。”

要等到什么时候,我心想,超越普通人的毅力,经久修炼出的忍耐力,才让诸修行至此路。但是普通如我一般,怕是一截都学不会他们的,这就是差距啊。每个人的出身不同,志向不同,也怪不了我自己太多,如今与修士侃侃而谈,即便在这样糟糕的境遇下,也属难得。如若是换作在溪边露营野炊,是否更为惬意自得,想必人们都喜欢欢乐时光,而忘了需要艰苦卓绝去换取,这样仿佛才有意义。

但我不去问她,等她仿佛同步沉浸在那阵之中,待到她自行想继续。未等良久,柳寖隐叹息一声说道:“我原以为要待许久,因为那花语沉黯,表明前途未卜,困在那阵中也无事,就如此刻一致。只这人多受不了长久的孤苦,便是有人陪伴也好,修习之人,原不惧这些,只是我一想到要困于阵中几何,不由悲从喜来,难以自抑。于是一时间眼泪纵横,那泪刚开始还点滴挥洒,及至最后,竟与花语合在一处,恣意飘落,形成空灵雨泉。我乃掬出末境流水,收取这意外之喜,然流水似乎不愿接待带泪空者,二者一阵僵持。”她语速随之有些加快,怕是到了那紧要关头,眉头微蹙,实看出当时情况焦灼之际,又闻:“我知长此下去,无所突破,这空者意外出现,并不曾见识,下一次不知又要几何。想至此处,不由一阵悲凉和沮丧,脱口一字‘止’。我想停下这难遇之境,又知乃是强求,意外之物,突然而至,洒脱而去,实是难追,但我字吟箭在弦上,无法压抑。就让其也适时出现吧,因此字我也从未曾吟过,有发过之字,代表我与这字已生相缘,如若就这样舍弃,实是可惜。”

我听得一(目)阵(瞪)神(口)往(呆),想这些修习人本就神奇,什么样的古怪出乎常理的事件逻辑不会出现呢,什么样的坚持和爱好之物不会拥有呢。就如同我在现实世界中,虽然口头不说什么,但与众生一样,爱着那金钱名誉,爱着那权势美欲,看不起那些边缘的又没什么大用的事物——偶尔,只盯着绝大多数人盯着的东西,却与修习人一样,他们爱的又是何物,而我爱的又是何物。想然如以幻柔命名之——我不知碎捻城中如何定名,但我感觉这种只爱别样之物的正向之幻应当特别拿出尊称一下,就有点向上天敬献的意思。如果我只爱一种东西,那该是何种。「必有玲珑意」,我初时想起这样的名字,因我不想与「博澜和之怒」一样,起那样的幻柔名,只有一个怒字表达出了怒象,其它的都不知其何指。至少我起的这几个字表达出了较多的意义,只是虽则这样,我爱的究是何物,恐还没找到。因此我呆落心中又把这幻柔加了几字,用以表示无所满足,无所找寻,又不甘平庸之意,「必有玲珑意·切输服力」,这样才能表达此刻我等心境。

“陌尊尚安乎?”她见我半响不语,以为我闭过气去了,“无事,只是想到紧要些东西,就一路想下去了。……后来又怎样?”我有些下意识似的补问一下,以弥补前面的开小差。柳寖隐乃又说道:“那空灵泉者与末境流水两相抵抗,谁也不愿接纳谁,我之所以取出末境之物,是因为两者性质相似,原想看个究竟,看是否可以扩大彼此效应,神来之笔用以破困。但我随后就明了这只是一厢情愿,虽然两者性同,可是本质原起却是差异巨大,可说说天外地下。这样一做,反而激发了两者的斗志,空灵雨泉激射而出,布满整个阵中内外,而末境流水自顾自在我四周划下禁区,任谁都无法伤害于我。……”她看我似乎未解此处,便故意说明下:“末境流水跟住降服者,因我艰难手段取下流水,于此其亦敬我左右,已视我为主人。”

我听着心中的感受就是,这些修习者真不容易,会否会很寂寞。然我们非修者又何尝不是如此,整天为着柴米油盐奔波,一刻也不能停歇,若想要真的停歇,又去往何方,何处是真正的末境,何处又是真正的欢乐境。在那一刻时,又会担忧和思虑起下一刻,从来没有所谓真正的空衔一刻。没有,从来没有,看着某些媒介中介绍的去哪里哪里度假,静享一刻,身心愉悦之后再度回归正常的生活,这也是种幻想,其是根本不存在的。只是表面上的出离假象,若是身居高位者或是日理万机者,是放不下其位上的政事的,总是一天的某个时间没来由地思索一下;更不要提那些普通的大众,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他们为着五斗米而折腾,已经习惯了思考如何能更上一层楼,而这五斗米早就换成了其它的东西,需要人们为之奋斗才能得到的事物。总之,就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哪里才是宁静的港湾,哪里可以自如地休憩一下,仿佛人间仙境。哪里可以让自己不枉此生,感受到自我和尊严。

“铁马柱是什么地方?”我想着这样的地方或许也是半个仙境,尽管听下来是困住修炼者的地方。“铁马衣柱,困仙境,又称搏仙房……”搏仙绳?不就是西游记里金角大王用的吗,捆住了,又如何? 对于仙者来讲,区区一根仙绳是困不住的,能困住的只是他的仙游自得而已,但是对于仙风者,又何必会惧怕这些,有些修习者就为了这个而去修炼,可以在困境中提高自己的修为。但是话说回来,提高自己的修为所为何事,为了什么呢,无非就是想要更上升一个层级。如此想来,与这世间之凡朴大众又有什么区别。眼界更高了,视野更开阔了,技能和思想升级,赚取更多的金钱和名望,人生无非如此。而这修炼者们不也是遵循同样的路数。可是,这是正确的,因为如同凡人自我认识的,和无数次的谴责怨恨,可是最终还是要回归具体的生活,谁也逃不离。想着,我不由一阵鄙夷,也有些心寒和沮丧。

“陌尊,为何如此落寞之色?”她以为我差不多快要坚持不住了,实际上我借助草蔓的缠紧张力,将自身固定得很好,除非有其它变故发生,比如恶意又特意侵袭过来。“诶”,我倒不太想回答她,只觉得很是无趣和哀愁,怪不得你叫陌珩哀,空间中似乎有人在这样说话,我抬头看柳寖隐,她只欣然对我默示。应该就是她在言语,可能是修行中人,有独特的法门。“铁马柱中有何有趣之处?”或许可以转移一下情绪。“如其名所示,困仙之所,不管你是人是妖是仙是魔,皆困你在先,不容商量……其实,我也是无意中进入,就与那穿熊护手诸葛先生进入这碎城时一样。且看。”她突然从手中召出一丝水线,在双手盘舞间如影相随,渐渐地越舞越粗壮,我以为渐看其上升后,会从空中变成水柱,以体现它的取出地,那什么铁马柱的。但其却分成十几股水线,又复分成十几股,又复分成十几股,连成越来越细小的水幕。到之后,水的特性也几乎看不特清,只变为无数道似有似无的细线在空中腾飞,又似游丝疾走,又似风形枉有。接着,这些无数之线渐渐地又有了方向,悠然地组织穿插起来,像是有一个乐团手在其中指挥,它们朝着各自的目标在弹奏,虽然有时有些嘈杂,却总体在走一个篇章,仿佛在我耳边——我也只相信我是闲来无事,乱想象的,因为并没有真正听到。

这还就算了,只是这些细线又开始浓淡相宜起来,有些地方变粗边长,有些地方不再是直线,而是各种形状组合,但是又很委婉,仿佛在和非自然物竭力撇清关系。乃到后面,我才渐渐看清了,这些线条,各种组合和层次之分,是为了勾画出一个个虚无的景色出来,余下的部分是留给人想象的。就像一副山水画一样,只在那边描摹景况,利用墨色的淡雅和粗沥,还有笔画的更迭加用笔之处的神妙,以给人赏玩的空间。而这个景况越来越清晰,已然能看到一位妙龄女子在图画中央,仿佛被上下左右的某种神奇之物给包围,细品之下,那物应也是空灵之物,否则就用线条粗画勾勒出来了。不过,空灵物也能被水线所表现,它粗略了表现了一下,又复归于无,再又借机表现了一下,又复消失不见,仿佛是有性格一样。动态之美,原先就是这水笔的优势,眼下那被封锁的女子抬头仰视,眉宇之间好是相熟,一声字吟声从水渍的运作中发出,虽听不真切,却依稀能听得是个音同“混”字的。她所处之地是在偏大的院落内,流水小桥,花草壁照,应有尽有,若问这流水如何在其中流动,有何物可以盛接它。其实不必,这总体只得一个如字,只看一眼,便几乎能懂那是何物,可惜的是,这只能勾芡出熟知之物,如是第一次所见之物,或是从未知其算何物之物,则即使水墨传神,也无法尽得其中。

因此,我见一个奇怪出现的类似房间一样的,便很是好奇,瞪大了眼睛看。只见其中分不清上下左右,因为每个方向都是一致的线条安放,如若真的是房舍,那必然是陈设之物落于地上,以及器具,因为贴地而摆,这是常态,总不至于全部往半空累起。可是,现在这间就是这样,几乎所有的事物都在空中,能看出形状的是一张席子一样的,还有两把戒尺,所以也是分不清到底哪里是上,哪里是下,或者其就是根本不分上下的,也没有通常意义上的定名之说,里面大部分事物我没见识过,并不是因为是水笔勾线出来的导致模糊视觉的原因。

在这房间最后几乎定型之后,便看见有一群人型物在房舍外徘徊,与碎捻城门口类似,也是不得门而入,因为这里根本没有入口。但那被封锁女子,口中字吟声不断,好像是要拼尽全力撕破口子。实则其离房舍还有些距离,但随着字吟声的重叠密集连续而出,就仿如佛门中的嘉愣经梵音咒一般,在这空间中还是引起了一些改变。那些在外徘徊的人似乎感受到了那些音吟,在外遍寻他处,但依然未得其路,也仿佛未曾真正靠近那女子——无从看清他们到底是寻路还是寻女子,也许两者皆有。尽管几者相距越来越近,最后就是近在咫尺,更让人有些瑰奇的是,明明那多人已有个别触碰及跨越了对方的线形区域,也已经约摸交互在了房舍的整体界中,但依旧两相无妨,这令我不由想起了多维空间的概念。但原本这水形象就是柳寖隐幻化出来的,那些物体——如果还称为物体,并非实打实的可以存在,只是一种场景再现,在我以为,所以这种相互侵袭又无关紧要的情况着实可以自由自在。

我看得一阵惘然又心趣,真像看戏一样,但比看戏又多了一份考验力,考验观察、忍耐和想象力,其实这种想象力是没有边界的想象力,因为你尽可以想象那是什么事物,几何级的归属。你尽可以想到别开生面的东西,在这世上从来没有存在过,想来这也是种能力,我突然一下子又有点恍惚,因为我被考验到: 着实如果真的去让自己空想出一种还不存有过的事物。也就是自己去创造之物,粗看下来确实如此,反正现在这房舍中的东西——也有可能不是东西,除了几样勉强可以以形来联想的之外,其它的无从下手,这就是这让我困惑又惊叹之处。我的视线想从这上面移开,再去看看柳寖隐,想着她此刻一定也有些别样的洋洋得意。哪知,我移开视线,却发现我无法移开,准确来讲,我的视线都在整个水墨框中,无法从此中跳出,我好像处在了这之中。再感觉我的身体,不好意思,也同样感觉不出,感觉不到我的身体的在此中,仿佛消失了一般,也就是说,我不需要身体,但我好像视线可以处在这之中。想抬起手,去触摸自己的眼睛头发或无论哪儿,才发现没有手可抬。似乎我的心神已在这水墨框界中,可以自如地感受,而无法自如的进退界内外,说困在之中,也无不可也。

下章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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