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青铜古印（1 / 2）

哪怕对方是天道，也不能撼动自己的意志！

铿锵有力的话语，从赵诗雨的口中道出，哪怕是直面眼前这个深不可测的天道老人，脸上都没有半分的惧意。

八年来，赵诗雨如履薄冰，将眼线遍布天下，各方暗手布置妥当，哪怕是九州之外，都没有落下，做了这么多，为得就是能一展心中宏愿！

而眼下，这个机会近在咫尺，入秦面见嬴政，赵诗雨有十足的把握能够说服秦国朝野，接受改制，放眼于天下！历史的转变之机唾手可得！！

但是在这最关键的时刻，居然出了这一档子事！

赵诗雨不是不怕死，但是相比起死亡，赵诗雨更害怕毫无意义地苟活于世！

人生来有志，不论是匹夫之志还是鸿鹄之志，都不可被取缔或抹杀，否则徒留一副躯壳，生不如死地残存，行尸走肉般活着，又有何用？！

若真像老者所言枯守荣华，只做一个过客，那还不如干脆一点，上去跟他干一架，直接被捏死了事，省得以后心烦！！

想到此，赵诗雨小脸一横，衣袖之下拳头紧握，冷冷地盯着天道老人，往日里桀骜不驯的性子，此刻赋予了赵诗雨无穷的勇气，敢于蚍蜉撼树，向死无畏！

这一幕，在对面的老人眼中，却显得有些幼稚可笑，以至于老人的脸上都浮现出一抹戏谑：“怎么~~你想动手？”

“动手又如何！！”赵诗雨冷声回道，为了壮壮胆气，还不忘自吹一波：“我疯起来连自己都打！就算被你碾死，也要咬一块肉下来！！”

“唰~~”话音刚落，老人手指微抬，光亮一闪……

“轰隆隆！！”一方巨石，如陨星降落，瞬息间砸在了赵诗雨右手边的空地上，深深嵌入大地之中，就像是坚不可摧的打桩机捣到了奶油上一样，没有任何阻力地沉了下去，地面上只留下一个黑布隆冬、深不见底的大洞。

“……”赵诗雨的意志很坚定，但是这并不影响腿软和流鼻涕，怕死是生物本能，坚持不懈是人的意志，这两者并不冲突。

“呼呲~~”随即，在扫了眼旁边的深坑之后，赵诗雨吸了口鼻涕，转头看向老人，眼神坚定如初，很硬气地说道：“麻烦换个死法，谢谢！最好无痛还留个全尸，我怕回头吓到我爹！”

不管是尸首残缺不全，还是因为痛苦而面目狰狞地死去，这都不符合自己穿越者的逼格！再吓到人就更不好……

罪大恶极的死刑犯临行前还有一顿上路饭呢，赵诗雨自问自己还算个好人，要求换个死法，不过分吧？！

“哈哈哈~~~”

老人瞬间笑得合不拢嘴，眼睛都弯成了月牙，这突然间的变化，倒是让赵诗雨的心跟着颤了一颤，回过神来又有些不忿。

“有什么好笑的！”赵诗雨眉头微皱，不悦地看着眼前的老人，这种提心吊胆，被人捏住性命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嗝屁的感觉，真的不好！

“莫要紧张，坐吧！”老人眼含笑意，复归最初的温和慈睦，抬手又在青石上变出一张坐垫，轻声说道：“我说过，我对你没有恶意。自然不会伤你的性命。”

“……”赵诗雨斜着眼睛，拿余光来回扫着老人，一脸的嫌弃：“然后呢？把我锁在一个地方，像个吉祥物一样了却残生？”

“这个倒是没有想过，不过若是你有所求，我也会满足你！”老人的表态有点揶揄的意味，话语间越来越有人味。

赵诗雨却满心惊诧，有些不敢相信：“你不杀我？也不囚禁我？难不成把我放了？”

“要不然呢？”老人反问一句，一副理当如此的样子。

“？？？”赵诗雨顿时有些迷糊，满脑子的热血逐渐消退，一连串的问号浮现头顶，连忙声明：“这可是你说的啊~~我可没有向你妥协，要是我出去整出什么事情，你可不能插手！！”

“呵呵~”老人淡然一摆手，云淡风轻：“这是你的选择，我为此方天道，不会干涉！”

对老人的这个回应，赵诗雨怎么都想不明白，诧异询问：“不干涉？那你刚才为什么威胁我？”

“威胁？我何时有威胁过你？！”老人张口反问，大方与赵诗雨对视，没有任何遮掩。

“……”赵诗雨不语，偏过头看了看旁边空地上的那个大洞……

“那只是手段！”赵诗雨虽然不说，但是老人看到对方的动作，了然于心，遂出言解释道：“是你主动欲要出手，不得已的手段罢了……用你们那个世界的说法，这叫正当防卫！”

“您老人家……还挺跟得上时代……”赵诗雨耷拉着眼皮，一脸无奈的表情，心中忍不住吐槽了句。

在确认了眼前的老人是真的没有恶意之后，赵诗雨的心也就放了下来。不过说实话，就算是防备也没有用，地上那个坑就表明了，两者之间的层级差距根本就不能以言语形容。

不过安定下来之后，赵诗雨心里的疑惑却并未消退，反而越发汹涌，眼看着老人慈眉善目的模样，应该也不难交流，便出声问道：“可是你不是说，天道大势不可改吗？”

“那在你看来，何为天道大势？”老人紧跟其后，平和询问。

“……”赵诗雨皱眉苦思，一时不得要领。

看到这里，老人看向一旁波澜不定的潭水，挥手说道：“道，既自然！像这天地，也像这一潭池水。”

在老人挥手之间，那从山石上淌下的小溪流无声息间消散，没了溪流滴落，小小的池潭水面，逐渐平静，就像是一面镜子一般平滑、静谧。

“……”赵诗雨两眼泛着亮光，忍不住瞥了眼老人，一脸的羡慕。

这逼格……绝了！

赵诗雨胡思乱想之际，老人的声音未曾停顿：“积云为雨，四季更替，这是规则，也是天道！天道就像这池水，若无人去动它，没有风雨飘零，它自该有它本来的样子，古井不波，宁如水镜。”

“但若是有外力介入，不论是水滴滴入，还是一块石子落入，都会激起波澜……”说着，老人又一挥手，一块石子凭空掉入池潭之中，方才平静无波澜的水面瞬间被打破，泛起阵阵涟漪。

“宁静无风波，动则波澜起，你投掷一颗石子，则必会激起阵阵涟漪，这是规则！规则，才是天道大势！”

眼见赵诗雨的脸上还有些懵懂，却又屏住呼吸用心感悟的样子，老人不禁莞尔，为其添了一把力。

水潭之上，方才消散的流水重新浮现，自那大石之上缓缓滴落，涌入水潭之中，碧波涟漪，经久不散。

“不论你选择入世一展抱负，还是躲过俗世纷争，避死延生，这只是你个人的选择罢了，与天地无关，更扯不上跟天道大势的关系！”

“你的选择不同，只是决定眼前这垂下的溪流之中，有没有夹杂石子而已！溪流流入水潭之中，和石子落入水潭，同样会激起涟漪，只不过是那涟漪的大小差距罢了！”

“！！”赵诗雨眼前一亮，被老人这一番话点通了心境：“这一切都只是我的选择，不管是放任历史进程不管，还是出面改变一些事情，只要是在这规则之下，都属于天道范畴当中？！！”

“不错！”老人看着情绪逐渐激动的赵诗雨，很合时宜地予以肯定。

“这么吊！！”赵诗雨脸上的笑容有些丧心病狂，再也没有方才的悲绝之心，只觉得眼前这老人异常地顺延：“那我出去辅佐秦国，延绵万世，也不算逆天而行喽？？”

“不算！”

“那我发兵征战九州之外呢？打穿五洲大陆，称霸世界呢？？”

“不算！”

“那我整一百支高配的舰队，用大炮将东边那一条岛链轰沉，你也不管喽？！”

“……”

“不行吗？？”赵诗雨兴奋的小脸上，有那么一些些的失望，不过也无伤大雅。

老人被问得哭笑不得，眼见对面赵诗雨眼睛晶亮，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索要答复，于是轻叹一声：“你想怎么折腾，都是你自己的选择！不过……”

一句不过，让赵诗雨兴奋的心瞬间冷却下来，小脸一皱巴：“不过什么？”

老人一指那一池潭水，轻声道了句：“涟漪！”

“涟漪？？”赵诗雨随着方向望去，诧异念叨了句。

“往常的时势，就仿佛这一汪池水，山石上的溪流会不停地灌入其中，水中的涟漪也不会停止，但却很平和。”

“不管多少年过去，这山石上的溪流都不会变，始终有条不紊、淅淅沥沥地流淌下去，池水中的涟漪亦会起伏有序，与往常无异。”

“但是你的选择，不同于溪流，就像是方才的石子，掉入到池水当中会激起更大更激烈的涟漪！这一切，虽然不影响规则，但却会影响你！”

“因为你，就身处在这一方池水之中！大的变动，就像是巨大的石头，荡起的波澜和涟漪，都会涌向你和你所建立的一切，这就是规则！”

老人长吟一声：“万事万物，皆为因果循结。变量是因，动荡是果！你所引起的变量越大，那么所对应的果，也会随之变化。若挺得过，则万事可期；挺不过，万籁尘寂，南柯一梦矣！”

“……”赵诗雨听得很认真，从头听到尾，也就明白了老人的意思。

若是将原本的历史比作一潭池水，那么赵诗雨基于其上所做的任何事，就是在向这池中投掷石头，投掷的石头越大，激起的风浪也就越大，现实当中就会有磨难发生！

若是通过磨难，那自然喜闻乐见。若是通不过，便是失败！

正如老人所言：一饮一啄，因果循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