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园的雏菊(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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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长吁一口气,拍了拍身上衣服。弄完,又抹了一把脸。嗯……我们都还没洗漱嘛。他想到,不知又想到了什么,他又长叹一口气。

他走出了黄墙高耸的小巷。大希斯曼斯与贤老殿隔了好几条街。于是他走向更近点的“风尹孙臣”大图书馆。

走在街上,处处是他的同窗,他的同事,有说有笑的,向他问候。这让他疲于应付。本不应如此。

只见他的一个学生冒了出来,瑞力克.瑞利克沃里,一个看似优秀的学者。只见他正借着明亮的阳光与温暖的辐射,向他热心请教一周前的课程。他当然回以热情。又见一对男女学生,约好了去剧院。嗯,这不是他的学生。他们直接错过。只听到他身后那对情侣不吝啬对他的赞美与艳羡,只说他是当今最有天赋和实力的术士。又听到刚才那学者正傲然向一些愚人们倾吐内心。又见巷子里一名罗生殿的小子正解决两个糙汉的纷争,夹在中间分外有趣。他承认他乐于看笑话。

他拐进巷子。两个糙汉愈演愈烈,仿佛要打起来,罗生小子左劝右劝不听劝,小胳膊小腿撑不开,双眼充血,急得脸颊通红。嗯……又或许是被拳头蹭的。他只喊到:“闹事斗殴,牢狱七日!伯尹毕歇法典如是道!”那两个顿时住手,由于背光,看不清来人面孔,但贤老殿的灰袍倒是分得清。两人松开了手,稍稍冷静了一会儿,猛然惊觉身边那个矮小的少年竟也穿着灰袍。罗生殿的袍服倒是像便衣,巷子里又十分昏暗,这两人之前也没注意到。

那两名男子又小声谈话,然后被那罗生小子领走。他又走到大街上。每周的首日总是那么有活力,热彩喷张。大街上皆是各个学院的学生学者。学生们抱着书本,有点走得慢悠悠,有的几乎在奔跑。不论他们是如何走的,去哪里的,带着何目的的,心情是如何的,遇到师教、贤老、显贵、同窗、熟人、劳动者、旅者、医者、艺者、农夫、小贩、站店面的促销者、巡逻的警察、英灵骑士、崇高的加冕贤者,巴别戈斯、希德克西、雅普沃克斯、苏克斯、奥济克斯、赛德西各斯、福卢克斯、胡夫哈斯,碰瓷者、无知者、无业者、失业者、希斯曼斯的演说家、舞蹈家、歌唱家、高贵的诺罗浮男爵、优雅的屋苏万女爵、睿智的楚夫契子爵、马车夫爵士、拉车夫爵士、修车夫爵士、文计爵士、文书爵士、文档爵士、文批爵士,或表示以优雅,或表示以轻浮,或表示以尊敬,或表示以蔑视,或呼其称谓,或呼其指代,或让或吓,或留有书生学者的风度,或尽展脾性,或持有高尚情操,对他人彬彬有礼,或秉着家国礼法,不留痕迹的与他人保持距离。

哄哄的大街飘散着烤面包的油香,钻进每个过路人的鼻孔,耳边弥漫的是驻留者欢快的笑声,有大人的小笑,有小孩的大笑。一如曾经父亲领他在镇子里嬉戏。那烤面包让他想起母亲的手艺,也如这般香郁。不过他现在毫无胃口。

希别拉的服装店还经营着,橱窗和上周比焕然一新,里面摆着两套潮服。橱窗里还摆着一件古旧的帝政高腰款式的暗金色长裙。十二分的美。但老板希别拉.古塞瑟说什么也不卖。这条街一直有一种煤炭样的香气,希别拉.伯古因把店开在这也不怕衣服都染上灶房病?他想起小时候陪父亲在这里买过衣服,他自那时起有了第一套正装。他想踏进去瞧一瞧,不过想到希别拉先生的父亲希别拉.伯古因曾经骂过他和他的父亲,他面对这家店感到不适。他匆匆逃走了。

那次上王都来,是为了参加一次宴会。五岁那年,他的家族在奥尔迪亚(Ordia)的马辛维镇(Udn Masin.Vëd)找到了他的父亲,要求他去参加国王举办的宴会。一家三口就随着家族的使者到了王都。一去就是四十多年,再没回过“家”,不过有好多事都是分明了,回不回去都是无所谓,即使后来去奥尔迪亚做了两年督主教,他也没想过要回那个小村庄看看。即使当时叔叔皮托做了那样的事,他也没对艾克莱特家族有多少恨意。皮托杀了他的父亲,因为父亲不仅是个逃犯,还是个叛徒,皮托也因此被法庭判决终身监禁。

巴卜都快忘了他要去哪了。

照这个方向,是研石遗迹公园。这座公园是一座王室园林,不过任何人都可以参观。这里原是一片山地,后来挖出一片城池——曾经的、黑暗与辉煌并生的研石城。“洪水洗涤四方丘陵山脉的泥土,并将王的乐土埋葬”。园林保留了城池内王宫原有的布局,城区则被分给了周围的区域,推平公用了。比起历史上的央王宫,如今的央王宫朴素了太多,即使现在在世人眼里这园林堪称完美。仅仅是埋在土里的废料金属,就能使三个琅西宫镂金镂银,更莫说玉石器,青铜器,宝珠宝盏,还有其他奇奇怪怪的珍物了。当初的宴会就是在这宫殿里举行的。那天只有他被伯父拉着参加了宴会。他早早溜了出去。

就是眼前一道刷着白漆的大门,门框上缠着大团大团的鲜花与绿叶,视线穿过门,里面各种是高大植物构成的隧道,不明不暗,阳光穿过叶隙,照在含苞的小花上。隧道不过十步路,他快速通过。眼前一个小小的花园,花花草草叠在一起,混搭在一起,明亮的色彩在眼前摇曳,展现出油画一般的朦胧感。一条小溪从草木间流出,钻往桥洞之下,缓缓流过一颗无比高大的苹果树,如今树上还有不少花朵,白色的落花停在灌木上,那几片随流水而淌的花朵仿佛有几分熟悉,仿佛它们在这里流了一遍又一遍。这里十分静谧,流水清幽作响,远处不时传来小动物发出的“沙沙”的响声。他走在小径上,陷入了回忆,露水打湿了长袍,沾上了碎花。

他只是在小径上走着,感受着阳光照在面庞。忽然听到一声惊呼,便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他远远望去,只见树木的缝隙中,一对男女快速的溜走了。他顿时一阵怒意涌上心头,没来由地感到窝火。

他只想着,裴利塞兹殿下能帮他要到接待使团的资格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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