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一些旧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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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夏的傍晚天,太阳落得很晚,安刚洗了一堆衣服正在院子里晾晒。大门被重重推开,斯蒂芬面无表情的大步流星走出来。

安是他从小养大的,对这位教父养父可以说是十分熟悉了,至少能从他常年无表情的脸上,读到喜怒情绪。

比如现在,他脸上没有表情,但那双眼跟结了厚厚的冰霜。

安扯开雪白的被单挂在衣绳上,把身高不高只是有点微胖的自己挡住,可她还是感到一道目光精准的指向了自己。

她屏息着等待斯蒂芬说点什么,她不再动作,直到斯蒂芬彻底走出院子消失在山林和斜阳中,她才直到自己被放过了。

对,是放过了。

因为他们的父亲什么都知道。

安这两兄妹和斯蒂芬的开始,到现在,都不能说是一段善缘。

安和德鲁伊一直作为农场主佃户的儿女们生活到五岁,在此之前,他们的生活可以说是贫苦艰难的。父亲母亲早出晚归,一双手皲裂了又结痂,结痂之后又皲裂,长此以往,那双手粗糙得不能摸。

穷人家的孩子总是早当家,但安和德鲁伊实在是太瘦小了,手不能提,肩不能扛,除了帮着父母处理一些简单的家务,大部分时间他们是敞放的,就像羊圈里的小羊。

那时的他们还不懂人间的悲欢离合,整日里不是洗碗打扫家里,就是和邻居家的女儿斯诺一起玩。斯诺和他们灰头土脸的样子不一样,同是佃户的孩子,斯诺总是竭尽全力将自己整理得干净清爽。

一袭白色的裙子,洗到薄了,泛黄,也干干净净的穿着。斯诺比他们大两岁,是个七岁的大孩子,还会编辫子。所以她满头浅金色的头发总是编成整齐的辫子,看得安羡慕不已。

也不知道到底怎么长得,同是女孩儿安的头发就是乱糟糟的棕红色,就算斯诺灵巧的小手也无法将乱发制服。

她有些失落,但更多的还是单纯的羡慕,毕竟每个女孩儿的童年都有个引路人一样的的大姐姐,就像男孩儿天然崇拜自己的父亲。

一切改变都在他们五岁的时候,那是个夏天,比现在还要热好多的夏天,明晃晃的阳光落在地上是惨白的,晃得人眼睛都花了。风吹起稻穗,发出一浪一浪的声音,安没有去过海边,她不知道这是否是童话故事里小美人鱼经常听到的浪潮声。但她觉得这就是,毕竟这么美妙不是吗。

德鲁伊提议去河边抓鱼,安本来是不想的,他们应该回去做晚饭,毕竟父母劳作了一整日,若是回家没有一口热饭会责骂他们的。

她望向斯诺,希望小大人斯诺能够理智的阻止德鲁伊。可惜这次没有,斯诺闻言反而是温和的笑起来,阳光落在她脸上,照着她脸上的小雀斑和鼻尖的汗珠,格外鲜活,格外明快。

“我赞成,正好可以看日落。”

既然斯诺姐姐也这样说,安自然不会再反对,她安心下来,这次不负责任的玩耍从头到尾都不是自己提出的,她只是顺着哥哥和斯诺姐姐而已。

大人应该不会责怪自己的。

河边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快得到晚上的时候德鲁伊已经被晒出了印子,他们说说笑笑的往回走,德鲁伊掀起袖子给斯诺和安看手臂上红白的分界线,斯诺戳了戳红色,又问痛不痛。

德鲁伊咧开嘴,扬起一个缺了两颗下牙的爽朗笑容:“不痛!”

笑声就这样嘻嘻哈哈的穿了很远,如同落在水面上的枯叶,徐徐叠叠的荡出悠远的波纹。那是他们童年完结时,最后的记忆。

紧接着尖叫刺穿了所有的温柔画面,安至今也记不太清楚到底是怎么发生的,他们好像看到了尸体,又被几个狼人一起追。狼人不像猫,不给人希望,只给人绝望。他们轻易的被包抄,被围拢。德鲁伊吓得站都站不稳,安必须要和他紧紧靠在一起,搀扶着才能让自己不跟他一起摔在地上,而挡在他们身前的是平时看上去柔弱温和的斯诺姐姐。

斯诺那身永远打理得干净的白裙在狂奔中溅上泥点子,一路从裙摆到她的脖子上,发辫略微松散,左脸上不知道被什么划破了,像一条红色的细线画在眼下似的。

她张开小小的双臂竭尽全力将两个更小的孩子护在身后,看在高大的狼人面前何其可笑又不自量力。

中间的那个狼人低沉的喘了一口热气,喷到斯诺脸上,激得她狠狠打了个寒颤,到底还是怕的,偏偏强撑着不肯挪开半步。

“喂,我们今年已经收到了贡品了,这三个小孩就算了吧?”最左侧的狼人劝着。

三个小孩多希望从这些毛发上流着血的狼人脸上看到点头的表情。

中间那个狼人听完只是都抖了两下尖耳朵,就笑了。

三个小孩家里都有养狗,知道犬类都是会笑的,而且笑起来特别可爱。理论来说狼和狗都是一个物种,但为什么狼笑起来就这么可怕可怖呢?

安想不通,为什么?也想不通为什么自己会经历这一切。

“只是三个小孩,吃了就吃了。你们不想试试小孩的心脏有多少吃吗?”说着他长长的舌头一卷,将嘴边的血液舔了进去。

其余三只狼人也下意识舔了舔嘴,安吓得整颗心脏都要从胸口里蹦出来了。他们有多害怕,没有狼人在乎,掠食者从不在乎食物怎么想,有没有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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