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入乡随俗(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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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因果啊!”

老和尚一脸唏嘘道:“十多年前我就从汉人商队购得中原人的书籍。知道昔年强汉以武力镇压天下,打得北匈远遁,南匈归附。却也因此养狼为患,种下了百年祸根。要是当初魏晋国主以佛宗为国教,以我佛大慈悲教化众生,用百余年化解匈奴儿天生戾气,使天下杂胡皆为我佛门信众,又怎会落得今日危局?”

十方眨着眼,望着口沫横飞的老和尚。这个貌似无欲无求的出家人,内心的小怨念埋得很深哪!

别看千年后的佛教香火鼎盛、教徒便天下,在魏晋时的佛宗其实混得挺惨。在中原朝廷被打压,在民间被道教排挤。朝廷怕外来的教派做大,还专门颁了法令,只许胡僧传教,不许汉人出家。搞得大小庙里都是胡人。

没了底层的交流,胡僧来中原传法就变得隔阂重重,发展很不顺利。远道而来的佛子们想尽办法,不惜说那道祖老子也是佛祖的法身,想以此依附道门,求取本土道家的宽容以待……

老和尚学贯中西,对晋朝的胡汉纷争也有了解。却终究是外来的和尚,又少了千年后的智慧总结,哪怕博学广记,还是没搞清西晋覆灭的主因。

西晋建国几十年,如流星破灭。要说是匈奴仇视汉人,可那时匈奴儿被大汉王朝连打带揉了数百年,匈奴王族全是汉皇远亲,以汉姓为荣。匈奴王更是从强盗头子转为镇边大将,为大汉王朝镇压反叛胡族,戍边卫疆尽职尽责。

直到强汉覆灭,三国纷争几十年,匈奴人还是安分守己,甘作各路诸侯的马前卒,冲锋陷阵,铁骨铮铮跑龙套。

后来曹魏得了天下。没几年,司马家又篡了曹魏江山。

看着一群乱臣你追我夺、兴高采烈的抢江山,在西北边疆沉寂了数百年的匈奴儿终于心痒难耐,开始蠢蠢欲动。

可惜刚抬爪子就吃了瘪。在甘肃起兵的秃发鲜卑被西晋王朝强势镇压。一时间群胡息声,天下举杯贺太平。

平定天下的司马炎却不知怎么,把天下州郡一股脑分给了亲戚;把皇位传给了最傻的一个儿子,司马衷;最后还给傻儿子娶了个貌丑心黑的媳妇,贾南风。

司马炎死后,傻儿子成了贾南风的提线木偶。贾后干政弄权,招来一群黄鼠狼亲戚抢皇位,把个傻皇帝叼来抢去了几十年,最终一杯毒酒见了老爹。

皇位之下,司马家族抢得鸡飞狗跳,却忘了远处还蹲着一群绿眼幽幽的土狼。结果就是群狼争肉,天下大乱,北方汉人几灭族。

强汉驯狼为犬。西晋却引颈自戕,引来狼犬噬主。以鬼蜮阴谋得天下的司马氏最终把华夏文明推进万劫不复的深渊。这样阴谋家族的黑心和贪婪又岂是佛门可以教化的?

老和尚不知十方魂游三千里,见他不停皱眉点头,以为是赞同。忍不住心中欣喜,摸着小光头道:“上一世,你被执念蒙蔽了慧根。这一世重修佛法,定能了断昔日种种。他日修成金身,也不枉这一场因果。”

十方停下胡思乱想,仰头望着感慨人生的老和尚,没听清到底说了什么,只能一脸受教的点了点头。

黄昏时分,十方又喝了几碗稀粥。肠胃里有了些东西,心里也安稳了许多,绕着茅屋在小院周围溜达了几圈。

放眼望去,全是青黄的麦田,一片片的望不到边际。更远处是连绵群山。听癸丑说山谷四面都是峭壁悬崖,只有北面悬崖有植被覆盖,强壮的村民能攀岩而上,去往大山深处打猎。

山里的凶兽不少,村民都是多人一起结队狩猎。他们在山中布下陷阱,每次总会有些收获,偶尔也会有人受伤。自从癸丑加入,狩猎就轻松了不少,捕到 猎物也一天天多了起来。

夜风吹拂,夜幕下的丛山峻岭如浓墨浸染,模糊而有层次。一轮明月当空,山笼月色,繁星点点。

这就是千年前的月光?望着那夜色深沉,皎月临空,心里没来由的一阵难过,一种从未有过的孤独感涌上心头。远离家乡亲人,一起冒险的小伙伴也都生死不知……

“呵呵,少主,天都黑了,咱们回屋里吧。”癸丑从村里回来就一直跟着他,心情好到飞起,瞅着片空地就能咧嘴傻乐半天。

“嗯,回去吧。”他懒懒的应了一声。

还有癸丑在身边,没事能说说闲话,才没让他觉得被整个世界遗弃。本想悄悄问下昏迷前石窟里的情况,犹豫半天还是忍住了。刚醒过来,还是谨言慎行,诸事小心为好。

回到屋里,看见大床就开始犯困。这次醒来总感觉好的累,浑身总是酸痛。好像这几十天不是在昏迷,而是与人不眠不休的搏斗。

土炕真的好大。老和尚睡在靠门的位置,癸丑躺在当中,他就睡在最里面。大床上只铺了层薄薄的褥子,下面是北方常见的火炕,冬天还可以烧柴取暖。

关上门,夜风从破裂的门板缝里吹进来,呜呜咽咽的像是山鬼在哭。十方钻进被窝里,在床上翻腾了半天,却怎么都睡不着。心中千头万绪,一会儿想起女儿和爸妈,这辈子怕是永难相见。一会儿又想起那场灾难,不知波及范围有多广,会不会对整个世界都造成影响?毕竟那是一场全球范围的灾难,整个世界都有份的。

想着想着,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半梦半醒中,又回到了那个幽暗的地穴,癸丑驮着他走在长长的甬道里,在那絮絮叨叨的说话。低头看到小豆芽被夹在胳膊下面,耷拉着脑袋像是睡着了。想叫小豆芽起来,那小脖子上却出现一道裂缝,转眼变成好大的血窟窿,还渗着血。随着一走一颠的,小脑袋“噗通”滚落在地上…

他惨叫了一声,惊恐的睁开眼。天色已大亮。大通铺上只剩他一个人,盖着那条落满补丁的薄被子。

听到他的喊叫,癸丑一脸惊慌的冲了进来。

“咋了,少主!有耗子?”

“没事,没事,是我做了个噩梦。”他翻身坐起来,连连摆手。

“呵呵,那就好。可吓了俺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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