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回 信中玄机(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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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些被划掉的名字,显然是真的,并非徐摛所说走走形式,倘若只是走走形式,那为何还要划掉呢?

“不可能...师父绝不可能谋逆...”安阳起嘀咕着,如果谭逸林没有谋逆,那么竹简中被划掉的名字,很可能就是栽赃诬蔑谭逸林的元凶,兴许当时记录这封笔录的人,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才将那些名字划去的。

“难不成是徐摛?”安阳起猜测到,难不成,当时记录这些内容的人就是徐摛?

不好断定,因为徐摛此人,安阳起不甚了解,虽然表面上大大咧咧,处事滑稽,但能做到廷尉这个位置,定有其过人之处,或者说,定不简单。

不论如何,徐摛都是整个事件最为关键的人物之一,但眼下安阳起为戴罪之身,况且此事又涉及谋逆旧案,安阳起如何都开不了这个口去问他。

“卫寺卿...兴许知道些什么...”安阳起想到了尊师谭逸林的好友卫擎,时下为大理寺卿,师父的死讯就是卫擎传递给他的,先不论这死讯是真是假,卫擎在朝中做官已久,况且又与谭逸林交游甚好,卫擎一定知道些关于师父谋逆一案的事情。

还是那句话,安阳起戴罪之身,又如何能够见得到卫擎,即便见到,这事关项上人头的大事,卫擎又岂能随便告诉他?

就在安阳起心中一团乱麻的时候,牢门外传来了一个声音,他无比熟悉的声音。

“老爷...”安阳起抬头看去,只见项玉的身影就立在那。

安阳起心中百味杂陈,不知该如何面对自己这位结发妻子。

“...洁莹来了。”安阳起不知该说些什么,看了眼项玉,嗓音有些沙哑的说了句,便别过脸去,不再看她。

良久,项玉就站在牢门之外,安阳起则坐在榻上一言不发,二人的沉默让空气都显得有些凝重。

“...老爷...妾...对不起你...”许久之后,项玉才开口说道,声音有些颤抖,安阳起也没有看她,也不知她是什么一副表情。

“洁莹...只是有皇命在身,哪有对不起我的地方...”

“对不起...对不起...”项玉听完安阳起的话,愈发自责地道起歉来,声音中似乎还杂着哭腔。

安阳起终究还是没能忍住,他犹豫片刻,便侧过脸去,看了看项玉,只见项玉双手抓着牢门的铁栏杆,跪在牢门前,低着头,看不清容颜,只听得到一声声的抽泣。

“陛下...若是斩我...想必洁莹,届时也不必再逢场作戏了...若只是褫夺我的衣冠,削去我的官职...想必...洁莹也能轻松不少吧...”

“老爷...?难不成老爷真的以为...我一直是在逢场作戏吗...?”项玉抬了抬头,蹙着眉说道。

“哎...好一声老爷啊...”安阳起站起身来,朝着项玉走了两步道:“我虽在囹圄,但眼下还是龙探...这老爷,还能叫多久呢...?”

项玉摇着头,眼中尽是泪光,她隔着牢门伸出手去,但始终无法够到安阳起,她说道:“老爷...妾已向陛下求情...陛下恩准了妾,到时候只会罢黜老爷官职...届时...届时我们就出京去...我们...我们...”

安阳起转过身去走到墙边,望着墙上一面小小的窗户,与其说是窗户,倒不如说是条缝隙,仅能给这昏暗的牢房带来一丝光明。

“虎狼环伺...帝王心术...”安阳起自言自语着,这是千羽临行前在饯别书信上留下的话语,道理谁都懂,但唯有亲身体会,安阳起才得以知晓,什么事虎狼环伺,什么又是帝王心术。

“洁莹啊...你的言语...我又能信几分呢...?陛下的言语...你我又能信几分呢...?”安阳起在牢房内来回走着,最终走到项玉的面前说道。

“老爷...妾的话,句句属实,绝无虚言...”项玉的神色有些暗淡,她只是在为自己辩驳,因为她也知道,皇帝的话,总是虚虚实实,真假参半。

安阳起就站在项玉的面前,回想起千羽临行前的饯别书信,历历在目。

“大凡物久,然修短......”

“然敌贼扣边,翼长感哀民瘼,征卒思妇尤不敢忘,何况翼长......”

“平出为探,乃有年岁,然涉事未远,涉朝未深,应以为如芒在背,战战兢兢......”

“朝间有虎狼环伺,上又有帝王心术,当左右斡旋,明哲保身,身明方可为清廉,谋百姓福祉......”

安阳起一字一顿地念着那封书信的内容,里面的每一个字都如同芒刺般扎在他的心头,也刺着项玉的心头。

“大凡物久,然修短...”一遍念罢,安阳起又念了起来,一遍一遍,不厌其烦...

项玉就站在那里,静静地听着,始终也不肯离去。

忽然间,安阳起的脑海里浮现出了几个字,安阳起眉头紧皱,将整封信的内容又在脑海里过了一遍。

“战事毕,方回京...”

“谋百姓福祉,然民有兆...”

“则往灵剑阁求事以尹...”

安阳起将信的每段最后一句反复念着。

“京...兆...尹...”

“京兆尹...”

安阳起的眉头紧皱,千羽留给他的那封信里,每段话的最后一个字连起来,是京兆尹三字。

“这是什么意思...?”安阳起反复琢磨着,为何千羽会刻意在心中留下京兆尹三个字?

或者说,只不过是个巧合?

“洁莹...!”安阳起猛然回头,心情有些激动地盯着项玉。

“...老爷?”项玉眨了眨眼,有些纳闷,明明方才安阳起始终不愿与她说话,为何忽然如此亲切地呼唤她?就如同往常那样。

安阳起也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似乎有些反常了,他尽量控制情绪,对着项玉说道:“洁莹...我可否最后再求你一件事?”

项玉愣了愣,但马上点头道:“老爷哪里话,只要是妾力所能及,定当全力以赴。”

“此后陛下定当抄没府上家产,在此之前,可否将翼长留于我的书信带来?”安阳起说道。

项玉听罢神色有些暗淡,没想到安阳起心情如此急切,竟然只是为了千羽临走前留给他的书信。

但项玉也没有怨言,眼下的安阳起,愿主动与她说话,她就已经很高兴了。

“...嗯...老爷可还有别的吩咐...?或是...”项玉点了点头,但迟迟没有离去,继续说道:“或是...还有别的话要与妾说...?”

“嗯...还有。”安阳起稍稍寻思片刻道。

“...什么?”项玉有些期待地问道。

“洁莹若还有职务之便,烦上达天听,我安阳起,要杀要剐,悉听圣言,只是...恳请陛下,放过家中二老,他们与此事无关。”安阳起道。

“...没了?”

“呃...没了。”

“嗯...妾知道了。”安阳起说罢,项玉有些失落地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了廷尉监。

项玉离开之后,京兆尹三个字始终留在安阳起的脑海里,他琢磨着,却如何也琢磨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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