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回 意决(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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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那又如何?”项玉的声音显然有些动摇了:“署名而已,不能造假吗?”

“这三字,我见我师父写过太多次了,这笔迹,绝无造假的可能。”

“那老爷也不能...”项玉心急如焚,然而不等她多说什么,身后便传来了脚步声。

无奈之下,项玉只好退到一边,带着颇显幽怨的眼神望着安阳起。

严长青手中拿着一碗凉水,回到安阳起面前,片刻,便将砚台中的墨块研碎,倒入清水,便化成了墨汁。

“安阳大人,请。”严长青说罢,便坐在安阳起的面前,眼睁睁地盯着安阳起桌上的衣带诏。

安阳起也毫不含糊,将笔头在砚台中蓄满了墨汁,在衣带诏上签下了“安阳起”三个大字。

“如何?”安阳起签罢,这才问道。

严长青盯着衣带诏上墨迹未干的三个字,目光炯然,向后退了两步,跪拜行礼道:“严长青,拜见安阳龙探。”

“何必多礼,你我已是和衷共济。”安阳起坐在那里,却也没有上前将其扶起的意思,只是在那说着。

严长青礼毕,起身看着安阳起。

“今后若有事要议,便在鳞爪监公案,不要再来我府上了。”安阳起淡淡道。

“是。”严长青应答一声,便准备离去。

“等等。”而安阳起却叫住了严长青道:“伯乌怎能忘了这衣带诏呢?”

短短不到一个时辰,安阳起对严长青的称谓便发生改变,从先前的严大人,变为如今的伯乌。

“安阳大人既已署名,便留着它吧,今后便已这衣带诏为证,携此诏者,便可号令天下义士。”说罢,严长青便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安阳府的正堂。

严长青离开后,项玉这才能开始说话了。

“老爷,你为何如此莽撞地就签了这衣带诏?”项玉将手中的长剑纳入鞘中,颇为不解和懊恼地说道。

“卫寺卿签了,师父也签了,我还有什么好怕的?”安阳起面带笑意,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似乎谭逸林就站在他的身后一般。

“鳞爪卫的手段...想要作假,岂不是轻而易举?”项玉急地满屋子来回踱步,安阳起从未见过项玉有如此失态的时候。

然而看着项玉的模样,自己也由衷的感到幸福,项玉如此着急,不是为了别人,正是为了自己这个家庭。

“来,夫人,这墨,你可曾见过?”安阳起唤道。

项玉一愣,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走到了安阳起的身边,看了看砚台中尚未干涸的墨汁。

“这墨...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项玉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安阳起笑了笑,站起身来,在一旁立着的柜子中翻来覆去地找寻了半天,最后拿出了一个琉璃小瓶。

回到案前,安阳起打开瓶塞,将那里面的液体倒了出来,那液体清澈透明,就如同清水一般。

液体洒在衣带诏中谭逸林的名字上面,只见片刻,“谭逸林”三个字,竟然慢慢淡化,最终消失不见,就好似从来没有人在这上面签过字一样。

而安阳起又将那液体倒在了其他名字上,却都没有这样的效果。

“夫人,这下该明白我为何如此笃定写这三个字的,必定是我师父了吧?”安阳起说着,便将方才的毛笔拿出,墨汁还未干涸,而安阳起又在方才衣带诏上消失了的位置上填补了“谭逸林”三个字,而这三个字就如同谭逸林亲手所写一般,分毫不差。

“这...这究竟是...”项玉愣了,这种神奇的场面她还是头一回见到。

而安阳起却不紧不慢地说道:“这墨,这涤液,都是师父亲手调配的,师父也曾说过,这天下,除了他与我,找不出第三个人能用这样的墨迹。”

“夫人知道益母果汁液火烤便可显形,但夫人可知这天下有这一中叠影墨,涤液洗之便可消形?”安阳起说着,便将方才的那瓶涤液装好收了起来。

这下,项玉才算是真正放下了心来,她曾身在鳞爪卫,也曾学习了鳞爪卫一切的奇门手段,但安阳起这种手段,是她闻所未闻的。

“师父曾发现益母果汁液火烤便可显形,便突发奇想,历经十数年,才调配出这种叠影墨。”安阳起说着,便有些伤感了:“先前严长青所说,在师父府中发现了通敌书信,殊不知,无论是师父,还是我,平日里书写,都是用这种墨汁,想必师父...是不想这种神奇的墨汁流传给外人,否则,若凭师父,想要洗冤脱罪真是易如反掌...”

安阳起在那惆怅地说着,似乎有无尽悲凉,然而项玉却更多的是对谭逸林的崇拜与敬畏。

她本以为这世上,已经没有鳞爪卫所不能掌握的妙计手段了,没想到竟在谭逸林的身上打破了这铁律,而身为谭逸林倾囊相授的弟子的安阳起身上,究竟还有多少秘密等待着项玉去发掘呢?只怕是究其一生也难以完全弄清吧?

“不过...老爷,即便这衣带诏是真的,在这上面签字...那可是...”虽然这衣带诏不是假的,但即便如此,在衣带诏上签字,那也是风险重重,那可是要掉脑袋的,而且掉不止一颗脑袋。

“夫人,我亦曾向置身事外谋求自保,但世道如此,你我身处乱世,在这朝堂之上孤立无援,岂能置身事外?若有朝一日,你我如师父般受到谗害,却无自保之力,届时可真就是覆水难收了。”安阳起说着,又将衣带诏叠好,朝着屋子的某个方向走去。

“老爷...?”项玉不知安阳起究竟要做什么,只能看着他。

只见安阳起走向一处光滑无物的墙壁,在墙上按了按,只见墙壁的一处竟陷了进去,留出一个不大不小的空间,安阳起将衣带诏放了进去,又在墙上摸索着,似乎摸到什么一般,一按,方才那陷进去的地方又突了出来,墙壁又恢复了那般光滑无物。

“老爷...这...”项玉瞪大了眼睛,她随安阳起在这府中居住已有不少时日,但从未见过安阳起在哪里藏有暗格,早先在她还效忠先帝之时,也探查过府中上下,从未发现有这般暗格。

安阳起若无其事地将衣带诏藏了起来,回到了案前,仅一个转身的功夫,神色就似乎有了变化,原本黯淡无光的双目之中,竟再度焕发着神光。

“老爷...你可想好了,仅为找寻谭大人,就要在这衣带诏上...”项玉盯着安阳起,再次问道。

安阳起看了眼项玉,而项玉看着安阳起,那是安阳起从未有过的神情,脸上不知何时多了些坚毅。

“夫人,我非仅为找寻师父。”安阳起盯着项玉道。

项玉闻言皱起了眉头,他从安阳起的话语中嗅到了危险,她不知道安阳起要做什么,但她能感觉到,安阳起自此,将要走上一条无比危险的道路。

“左右斡旋,明哲保身,身明方可为清廉,谋百姓福祉...”安阳起盯着项玉,口中念念有词道:“夫人,这衣带诏,并非楚王李麟所撰,实撰者,乃是尊师谭逸林。”

“什么...”项玉闻言微微张了张嘴,方才她并未看清那衣带诏的内容,而是把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安阳起所指的那两处名字上,而安阳起一席话,却让项玉深受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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