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账库（2 / 2）

辛白筠杏目轻眯，唇瓣不自觉挑了个恰到好处的弧度，沉声道：“走，我们是时候去账库了。”

她站起身，带着青梧和南棠两个丫头从南风阁走出去，偏偏没有提灯笼，只借着院落里头三两盏挂得远的灯盏，和皎月初升时泄到院落里头的白光，仔细地看着路，往账库的方向走去。

从远处看账库，发现账库里并没有堂而皇之的点起灯，而是萧暮雨先是用了几张墨色的帘子挡住了明纸糊的窗子，让外人看不出账库内亮了烛火的光芒。

辛白筠在暗处轻笑，想着萧暮雨果然是做贼心虚，却又细枝末节处都万分小心。

只是隐约还是可以看得清的，在账库外头的铜锁连着的链条，往下坠着，是被开过的。

萧暮雨和芝兰两个人就在账库之中左右翻找——因为梁上的秘院龙使早就悄悄揭了瓦片往里头窥看着，隔着很远的距离，在屋檐的暗处，对辛白筠确认地点了点头。

辛白筠站在暗处等着时机，偏偏她迎着的月光最亮。

她的素指很凉，像一直放在冷风里头吹掴着的凉又僵，藏在袖口里头摩挲着内侧细密的织纹。

她在账库外头等了许久，又过了整整一盏茶的时辰，她才选择走了进去。

拿掉铜锁后开门的声音很大，她的步态轻盈从容，不等走进去，便听得见账库里头似有什么东西被人慌乱之下碰掉了，掉落的声音不大不小，窸窸窣窣，偏偏最能揭露里头图谋不轨的人，心里的慌乱。

打开账库大门的时候，辛白筠的视野蓦地因两盏灯笼变得亮了。

萧暮雨和芝兰手中各自提的灯笼光，恰好照亮了她们主仆苍白错愕的脸，给辛白筠瞧了个清清楚楚。

辛白筠目色柔和，并不见分毫不悦，却是笑吟吟道：“萧姨娘，久候了。”

这六个字吐字很轻，伴随着辛白筠的和颜悦色，倒弱了许多的杀伤力。

像漂泊在湖心的一叶扁舟，随时一层大浪便掀的翻，却偏偏定力十足，好像顷刻之间，就能停泊上岸。

芝兰心理素质并没有她主子萧暮雨那般好，如今错愕的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去，支支吾吾了半晌，连一句完整的“夫人安好”都说不出来，哽咽在“夫人”两字上，吞吐许久。

萧暮雨此刻不惧不畏，偏偏面色从方才的苍白变得恢复了几许血色，是白里透红的光润。

萧暮雨唇瓣微挑，莞尔一笑，却用柔荑把芝兰搡到了身后去，又迈了两步上前，迎着辛白筠的目光。

萧暮雨温声淡然地说道：“夫人怎么来了，真是巧，妾身见苍洱方才忘记把账库锁上，疑心里头来了贼人，才带着芝兰进来看了不久，您这就来了，您既身为主母，账库还是您来查探比较合适。”

这谎撒的，可真叫一个脸不红、心不跳——萧暮雨真适合当坏人，因为心理素质太好了，总有这么多像样的借口，偏还淡定优雅的让你看不出她的分毫可疑。

若非今日这局就是辛白筠所设，萧暮雨这副淡然自若的样子，她只怕也要信了。

辛白筠也不急着戳穿她的谎言，就看见萧暮雨身后的芝兰紧张的瑟瑟发抖，她不对萧暮雨问话，故意走到芝兰身旁，调笑的口吻轻声问她：“芝兰，是吗？”

“是，是……”芝兰唇瓣颤抖着，却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萧姨娘说的是，奴婢，奴婢只是怕黑……”

“芝兰说的是。”萧暮雨淡定地捡过芝兰的话茬儿，续言道：“账库这头儿没点蜡烛，夫人若是也怕黑，妾身和芝兰可以在这儿等您一起查看查看，可丢了什么东西。”

辛白筠听了这十分坦荡的话，心里倒觉得萧暮雨可真是十足十地聪明，她既这样说，想必这账库里头定是一文钱都没有丢，即便是把账库掀了个底儿朝天也是无用的。

可是辛白筠早就知道，萧暮雨这一次来账库，意欲盗窃的，是最后那一斛渤海贡珠的珍珠粉。

“好啊，我来看看，可有丢了什么东西。”辛白筠轻笑着回应萧暮雨的话。

话音才落，辛白筠就信步走到那存放着渤海贡珠粉末的盒子前，虽然看不出盒子有被打开的痕迹，摆放的位置也和她记忆的位置没有差别。

辛白筠侧目，看着萧暮雨的表情，如今堪称波澜不惊，眼底一片平和。

辛白筠不信这个邪，她不相信这盒子萧暮雨没动过——她有办法查验的。

辛白筠淡然地对萧暮雨和婉地笑着，对着萧暮雨伸出了藕臂，轻声道：“萧姨娘既然知道我怕黑，怎么不好人做到底，把灯笼借我照亮一下？”

“是妾身疏忽了。”萧暮雨回以一笑，把手上提着的灯笼慢慢交给辛白筠，“夫人请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