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徒劳(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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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久以来,沈盼夏尚可留着抱残守缺的念想当先帝的皇后,但虞司默却从未再正面面对过他和沈盼夏的未来,或许,在他眼里,他和沈盼夏早已没了未来。

如今想的再多,也是徒劳。

但他想让她活着,不管是不是快乐自由地活着,他都想要保护她的命。

虞司默沉吟半晌,只字不语。

偏风驰在他怔愣许久以后,突然严肃地问:“这件事,主公可想好了,要不要告诉夫人?”

夫人……

他说的夫人,是辛白筠。

虞司默听到这个字眼儿时,他心里也是微微一颤。

比起沈盼夏,他应当是更喜欢这个鲜活泼辣的辛白筠吧。

因为辛白筠像年少的虞司默。

但是她和沈盼夏,她们实在……

虞司默定了定神,正色认真地对上风驰的双眼:

“一定不能告诉阿筠任何一个字。”

“我若死在了祈隆庙,你要她以悦容斋为生,照顾好自己。”

“与此同时,你提前知会梁安,若是墨司彦死了,我立即护送盼夏回沈府,让梁安以县令的身份,奉阿筠为沈太后,一路快马加鞭,赶回宛城,我会到宛城接应他们。”

风驰谨慎地听着虞司默这三句话,他从未见过眼前这个主公待哪个女子这样爱惜妥帖过,即便是对沈盼夏,也不曾见他柔情至此。

风驰踌躇了片刻,哽咽着,应了一声“是”字。

无论是虞司默,还是风驰,他们主仆都清楚的知道,此刻掌皇权禁卫的是墨司彦,他们虽也有不少兵马筹备,但却没有足够稳妥的世家、富商、群臣支持,此刻正面抗衡,胜算并不大。

但祈隆庙暗杀计划若能实现,就可赶在熹微之前回宛城起事,届时一呼百应,也可给群臣交代。

只是如今虞司默这话说的,倒是一个势必要稳操胜券才会出手的人,突然变成了把失败的可能性提前预知了,并把失败的结果都提前安排好了。

辛白筠没有出现以前,他虞司默并非是这样的人。

风驰静默在原地顿了顿,看着窗棂缝隙间透露进来的几许凉风,正吹得烛火摇曳。

他看了看神情凝重的虞司默,终于鼓起勇气,开口问道:

“主公是对夫人,当真……走心了吗?”

“没有。”虞司默顿然回了神,直截了当地从薄唇翕合间回了话,“我不会的。”

风驰是不信的,但他相信,虞司默懂得取舍。

虞司默从鼻息间逸出长长的一口气来:“我不可能让这么多生死之交的兄弟被我所累。”

风驰悻悻地回应,也悻悻地离去执行任务部署了。

虞司默送他出去,却看着庭院里黯然无光的漆黑之中,南风阁的方向也没有再亮一盏灯。

他深深地叹息着,因为他事先已经确定好了,一旦墨司彦的统治被推翻,沈盼夏归隐回沈府,辛白筠以沈太后的身份当政辅助他。

只是临到真正说起生死胜败的时候,他竟不舍辛白筠孤身犯险了。

在几乎可以确定沈盼夏便是被关押在祈隆庙的这一天夜里,虞司默彻夜难眠,只孤身看着史书典籍,不曾安歇,他心绪也烦乱的很,因为他自己都无法确定对沈盼夏和辛白筠的情感究竟是属于哪一类。

兵法史书、未雨绸缪,他都有经天纬地的才能,可偏偏是待女儿家的事,他是一窍不通。

尤其他孤独的,连风驰都不能说。

他不能失去兄弟们和生死之交们对他的信任。

所以他当初才告诉李梁安,辛白筠就是沈太后,他对他身边亲近的人都有所欺瞒,就是怕他们都以为他虞司默会因女色误事,所以不论是怎样的心思,他都必须要深深地隐瞒在心底。

因为他自己清楚地知道,辛白筠对他是有喜欢的。

他也不敢接受,也不敢承认。

反之亦然。

辛白筠所在的南风阁虽已熄灯灭烛,但她也是辗转反侧,无法安神安心地睡下来,总是觉得会有大事发生,这种预感令她倍感煎熬,总是像一块巨大的石头压在心口,喘不上来气,又放松不下去。

他们俩是彻夜难眠,但对于真正身在祈隆庙的沈盼夏而言,才是梦魇的深渊……

祈隆庙中分四处大殿——三个主殿的周遭是佛像巍峨,香龛鼎立,每日新鲜的贡果、佳酿、祀肉不断,香火更是鼎盛准时,奉香燃烬以后,僧弥都会及时洒扫香尘,每日还有僧侣祈福诵经。

另一主殿按照尊卑主次之序,陈列着大宛江山列祖列宗的灵位,几乎都被肃重妥当地逐一摆放开来,也是每日都有高僧前来擦拭整扫,以保敬重和素洁。

庭院之中,常有绵延不绝、厚重沉鸣的撞钟之声,威严赫赫。

可就在这样一个鼎盛的皇寺之中,有一处秘密的下沉庭院,像一瓮阴森的地窖,须得从寺院中不为人知的暗格处曲径通幽,再连续走三层旋转式的石阶,才可以到达那地窖似的庭院。

也就是,关押着沈盼夏的密牢。

这祈隆庙外表慈悲庄重,内里却成了墨司彦这个新帝暗中关押审讯沈盼夏的密牢。

果如辛白筠所料,外表是拜佛,内里可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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