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寒症（2 / 2）

几乎是每日都变着花样儿地给辛白筠做甜甜的流食，再耐心地一口口喂给她吃。

这才没把她的胃给饿坏了——但甜的也算是给辛白筠嗓子齁哑了。

辛白筠虽然不省人事，但她的意识似乎给她制造了一个梦——

梦境里，她回到了宛城吃金乳酥、喝燕菜粥，好吃的让她在梦境里吧唧吧唧地舔着嘴唇。

虞司默看着她如此可爱，也不由自主地用指节刮在了辛白筠下颌处，轻轻地笑着。

如今他看着她熟睡的模样，十分恬静可人，他倒不敢相信，辛白筠是这样一个弱女子，怎么就敏锐地察觉到他的计划，又能有那个勇气面对千军万马，孤身前往北麓射出鸣镝箭求援的？

“傻丫头……”

虞司默看着辛白筠那张憔悴却如旧绝世倾城的姣好脸颊，想到的是已经葬身火海的沈盼夏，如今这两个长了这样一副面孔的女人，都因为他虞司默而或死或伤，他心揪得很。

“怎么长了跟盼夏一模一样的脸，还要变成了一模一样的性子，毫不顾忌地为我到这个地步……我又不值得你们这样。”

认识辛白筠这么久以来，他虞司默是第一次敢对着辛白筠说出来他不敢告诉她的事实，那就是，她和沈盼夏，的确两个人从骨相乃至皮相，都神似如孪生一般。

还好辛白筠沉睡着，若是她听到了，只怕又要多心了。

当然，虞司默虽然心疼辛白筠，但是知道她这一次，属实是功不可没。

若非是辛白筠及时赶到，他虞司默只怕是真的就会折在墨司彦那狗皇帝手中了。

一连数日，辛白筠的外伤没有恶化，因着敷了药散，又有虞司默无微不至的照顾，她的病情也在渐渐好转。

只是体温却越发的高，随便用掌心熨帖在辛白筠的额头上，都会觉得掌心发烫。

虞司默想起来曾经的辛白筠，在辛府受尽责罚之事，以及在长乐楼时，她也是因奔波劳顿而高烧不退。

难道是体质本就孱弱不已，如今新伤不重，反倒旧疾复发了？

虞司默关切道：“齐蒙，为何她高烧一直不退？”

齐蒙叹气道：“这姑娘受过寒症，所以箭伤虽不重，却诱发了沉疴旧疾，如今姑娘体质实在虚寒，尚须补补元气，更不能舟车劳顿，只怕这些时日，殿下和姑娘，是得一直留在宛城了。”

虞司默知道，李梁安那头传讯说冒充墨司彦回到皇宫，想必已经猜到了虞司默会带辛白筠来宛城的济慈堂找齐蒙治伤。所以李梁安把墨司彦哄着留在祈隆庙里，他先冒充墨司彦回到宛城。

一来取得墨司彦信任，二来也是方便拖延墨司彦晚些回宛城来，因为一旦墨司彦回了宛城，必定全城通力搜捕宣王党羽，届时虞司默想逃也没法子了。

只是时间毕竟有限，一直留在宛城，始终危险。

何况齐蒙这里乃是宛城诸多眼线集会之处，一旦败露齐蒙的行迹和身份，多年来在宛城建立的情报网，则不堪一击，功亏一篑！

虞司默摇头道：“不行，宛城追兵即刻便到，届时若牵连到你，我们这多年的部署……”

齐蒙叹道：“可是殿下，这姑娘属实情况不大乐观。”

齐蒙如今这样说，想必辛白筠应该非常严重了。

所以虞司默让李梁安假意以墨司彦的身份，命人在宛城搜查宣王余党——

当然，李梁安提供的，是虞司默和辛白筠曾经妆扮过后的画像，这样算是可以稳住墨司彦，不然墨司彦急功近利，一定急于报仇，猴急的先回来。

辛白筠也算没辜负虞司默这么久以来的照顾，三日以后终于醒了，只是体质虚弱得很。

辛白筠辗转醒来时，虞司默就在她的榻边，伏在一角睡着，但乌青的黑眼圈像是能坠到地上了，她猜测他应该是很久都没有好好休息了，为了照顾她，虞司默只能有一搭没一搭地抽空睡觉。

“司默……”辛白筠软弱无力的手指轻轻搭在虞司默的脸颊上，却怕扰醒了他。

然而虞司默在照顾辛白筠这件事上，是草木皆兵，猛地惊醒过来。

虞司默欣喜道握住辛白筠的素手：“阿筠，你醒了？”

辛白筠看到他的笑容，以及额角那些用来粉饰掩盖真容的灰粉，都蹭的花了，像个唱戏的小丑儿。

虞司默那样干净利落的一个人，如今竟为了衣不解带地照顾她，而不修边幅起来。

辛白筠抬着柔荑扶着螓首，头中还似放了两个沙袋似的沉重：“我头昏昏沉沉的，是睡了好几天吗？”

“睡了三天了。”

虞司默看着榻边一滴不剩的药碗，想着他一连好几日背着齐蒙在参根那些药汤里头偷着加黄冰糖，他还心惊胆战地生怕没了效果……

还好辛白筠醒了过来。

虞司默道：“现在醒了便好，想是参根有效了。”

辛白筠看着虞司默如今欣慰的表情，以及就快坠到地上的黑眼圈、油腻的头发、灰黑纵横的脸颊……

她心中感动不已，泪水盈在眶中打转，慢慢坐起身来，肩畔的伤还是会隐隐作痛：

“司默，是你一直在照顾我吗……”

“是我。”

虞司默欣慰地回答着她，伸手挡住她起身之势，慢慢扶她躺下，细心地替她掖好被角，严肃道：

“你还病着，赶快躺下，不要动。”

辛白筠的肚子咕咕咕地叫了三下。

辛白筠用素手抚在小腹上掩饰着尴尬。

“我做了好长好长的一个梦啊。”

辛白筠想着之前晕倒时口中甜蜜的味道，知道虞司默必定驽钝，便故意嗔道：

“梦里好像有人千方百计地给我喂好吃的，怎么这梦一醒，便什么都没有了。”

“原是饿了。”虞司默宠溺地笑着望她，登时便站起了身，“我去端燕菜粥给你。”

辛白筠看着周遭环境简陋，不知道身在何处：“等下……我们是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