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枯叶（2 / 2）

虞司默转过头：“阿筠，你不可以这样说他们的，他们若是听到了，势必会打心底里难受的。”

辛白筠咽了咽哽在喉咙里头的唾液：“他们……也是梁家军吗？”

“是，幸存的梁家军，辞官求去的梁家军。”虞司默声音喑哑，似有些难以说出口的不忍。

虞司默突然抬头，望着庭院外头被夜风打得簌簌作响、左右颤动的桃枝。

如今的春寒之中，已经有了好些桃花绽放的绚美，偏有那些含苞待放的花骨朵连着空荡荡的枝桠，倒是不得春风的心意，只能在萧索的夜里左右摇摆不定。

他触景伤情，目光凄然起来，徐徐地说：

“当年只有这一支梁家军因为驻扎在寂河，所以幸免于难，我母亲带着梁家军死在弩山之战以后，他们都解甲归田了。”

“父皇或许是出于悲悯，并没有对他们赶尽杀绝，后来，他们自立了鸿跃帮，父皇要求朝廷不得肆意围剿，所以，鸿跃帮的势力才越来越大。”

“墨司彦现在即便是想把鸿跃帮连根拔起，也是不可能的了。”

蓦地，一枚桃叶像是干枯了的、离了枝很久了的，被一阵向南的夜风卷了起来，在半空翻飞几圈儿，才似怯怯地，落在了潇湘居微微张开的窗棂的缝隙间。

虞司默走到窗棂边上，信指拈了那枚被桃树抛弃、被夜风裹挟，始终没个落处的枯叶。

在指尖处轻轻顺着愈发清晰的叶脉一折，发出了清脆的一声叶响，那枯叶便碎在他掌心中了。

“有些时候，苟且的活着，比痛快地死去，要难得多了。”

他面无波澜地望着那枚枯叶最终的归宿和结局，一滴泪顺着眼尾滑落：

“尤其是军人，当过兵的。”

“抱歉。”辛白筠一时心中沉闷起来，面上也有动容：“是我失言了。”

“倒也无妨，他们被人白眼好多年了，所以这一年，我才一定要成事，我不能再等了。”

虞司默回了回头，看着不知所措的辛白筠，兀自轻笑道：

“我还要看着他们，重新整军挂帅，精忠报国……你可得帮我。”

“会的，我们如今要和长宁郡主竞争速度，去争取凌家的支持，梁家军如今调回秣陵来待命也好。”

辛白筠思绪拉了回来，终究用素指抵着啼眉，沉吟道：

“只是，用梁家军去皇陵掳了辛拂晓来，我觉得不是上佳之策。”

“你有更好的主意？”虞司默知道自己今夜不大冷静，他倒想多听听辛白筠的法子。

辛白筠促狭一笑，勾了勾素指，让虞司默靠近她，她才小声地说：

“让沈丞相用一个好的官位跟安嘉佑做交换。”

“安嘉佑？”

虞司默先是一怔，随后倒想起来了当初辛白筠逃出辛府时，就是利用安嘉佑和辛拂晓的私情做的文章。

他对辛白筠如今出的计策，倒是觉得这丫头是当真把安嘉佑彻底忘了，竟想起来这样机灵的主意，虞司默这才大笑道：

“哦，对了，我倒是忘了，安嘉佑和辛拂晓，可是从前有私情的——亏得你能想起来利用这一点。”

“让安嘉佑去把辛拂晓骗出来……”辛白筠见他会了意，也是笑意更浓：“辛拂晓为人浪荡，喜好奢华，她受够了皇陵的苦日子，会想回来的，何况，是安嘉佑这个情郎呢。”

虞司默却笑着摇摇头：“只是安嘉佑为人胆小，如何敢掳了长宁郡主的孙女来，你怕是高估他了。”

辛白筠站起身来前后踱步，她似乎对这个计划胸有成竹，用素指往樱唇边沿一压，笑道：

“不必要告诉安嘉佑事情全貌，只让他进皇陵去诱骗辛拂晓出来就是了。”

“给安嘉佑好的官职，让他出人头地，他一定肯去找辛拂晓的。”

“他只要去，辛拂晓一定耐不住寂寞……你放心，辛拂晓和我一个屋檐下共处多年，我了解她。”

“我嫡母容沛春嘛，又是个爱女如命的，咱们把辛拂晓抓了，你让容沛春去劫狱她都愿意的，别说是私自放了红颜山庄的赫连氏族人了。”

虞司默也津津有味地听着辛白筠对这几个人的一切设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很会化悲愤为力量嘛……这些从前欺负了你的人，如今倒是各个都被你拿捏的十分妥当了。”

“你若是信我，你尽可以去试一试。”辛白筠也回了个妩媚的笑容：“若是行不通，咱们再想别的法子，这几日我就利用蝴蝶妆容去试探一下萧暮雨，等我确定了她的身份，我保证，一定给你把凌家大少奶奶搞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