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二章 怎么可能?他才十九岁啊!(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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赐王剑一口,对三品以下的官员享有先斩后奏之权?

陛下这是……

疯了么?

当大宦官严松鱼出现在城头之上并宣读完圣旨的时候,所有权贵都彷佛遭到了晴天霹雳一样,满脸的不敢置信与绝望!

“让拒北王世子全权调查此事,还赐予其先斩后奏之权?那不是摆明了放弃吾等么?”

“陛下这是听了哪位奸臣的蛊惑,怎会做出这等不明智的举动?”

“严相呢?皇后娘娘呢?怎么不劝阻一下?”

“朝中百官,心思各异,不乏勾结外族、和拒北王府有书信往来,或是与前朝余孽有牵扯之人,但今日现身北门哭丧的这一批官员可是经得起考验的忠臣!陛下放弃吾等,便不怕朝野被奸人所占、江山易主么?”

“不行,本官要入宫面见陛下,请他收回成命!”

“我也去!断然不可让北境贼匪执掌先斩后奏之权,否则整个京城将鸡犬不宁!”

……

一众权贵表现得义愤填膺,同时悄然往后退去,全然不顾自己阵亡儿子的实体还没收入棺中。

先前不少人一直保持冷静,是因为他们认为自己背后站着景宏,且坚信对方在试探了忠诚后会更加信任和重用自己等人,所以才肆无忌惮,可眼下严松鱼的现身相当于在他们头上泼了盆冷水,让他们清醒认识到三品以下的官员在景宏眼中只是随时可以抛弃的棋子!

尽管不知景宏在下一盘什么样的大棋,但这群官员显然不想为了景氏一脉的宏图伟业献出自己的性命。

可正当官员们往后移步之时,却有一队穿着明亮甲胃,手持锋锐军弩以及出鞘刀剑的人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那是薛防及其麾下负责把守北门的禁卫军。

正议大夫陆光和礼部侍郎靳闲停下脚步,互相对视了一眼,内心皆是暗道不妙。

尽管此地只有不足两千的禁卫军,数目不算多,倘若百官命令府上的杂役一齐冲杀,鹿死谁手尤未可知。

可那样一来,自己等人事后必定会被清算,甚至株连九族!

因为他们和薛防无冤无仇,甚至还有几分官场上的交情,可对方却摆出拼死拦路的架势,显然是奉了严松鱼带来的景宏之令。

况且……

身为四品官员,陆光和靳闲都曾听闻一个传说,京城四方城门,皆有一头开国皇帝景炀豢养的真龙坐镇,哪怕超脱皇权的摘星存在也不敢在城门放肆!

所以,硬闯肯定是行不通的。

只能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薛统领,你这是做什么?”

靳闲上前一步,蹙眉道:

“你要阻拦百官去见陛下么?”

薛防一言不发,只是抽出腰间长剑,在脚前划了一条长线,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越此线者,别怪他下手无情。

“薛统领!”

陆光苦笑一声:

“陛下一时湖涂,居然赐予北境贼匪一口王剑!”

“你也见到了,今日拒北王世子对吾等咄咄逼人,一副誓不罢休的样子,真让他拿到了王剑,北门定然会血流成河!”

“到时候,京城百官被拒北王世子屠戮一空!此事一旦传出去,皇室岂不成了个笑话?皇权威严荡然无存,拒北王府声望节节攀升,君非君,臣非臣,国将不国,你我皆是罪人!”

一旁,靳闲也附和道:

“薛统领,让我们见一见陛下吧!”

“臣子有罪,应由陛下下旨赐死!一杯毒酒,三尺白绫,吾等皆可接下,死也会含笑九泉!可他姜青玉又算什么人物,凭什么替陛下执掌杀伐,以正律法?”

“一个异姓王世子而已,官阶不入流,换作平日连上朝面圣的资格都没有,吾等之中不乏四五品的朝中重臣,死于其手,必然羞愤难当、不肯瞑目!”

“……”

薛防无言以对。

他原本也以为自己今日会和姜青玉及其麾下一行安北军大打出手,所以早早做好了准备,凌晨从家中出发任职前便向几位妻妾交代了后事,还给兄长写了封绝笔书,不想严松鱼现身后却让他带人帮着姜青玉拦住一众权贵。

真是荒唐又可笑!

尽管作为一个武将,薛防看不惯陆光、靳闲等许多文臣的作派,可不得不说,正是这几个最让人厌烦的文人,在拥护皇权上表现得最为不遗余力,哪怕其中有部分人在其位不谋其政,但在忠君一事上却是无可挑剔的。

否则也不会亲手把自己儿子塞入董深的麾下,以其子之死明志!

所以薛防认为,聚集在北门的官员有罪,但罪不至死。

而皇帝景宏赐予姜青玉先斩后奏之权,任由对方屠戮百官,更是令人寒心!

不过,他只是个禁卫军统领,根本干涉不了什么,只能奉命行事。

“抱歉了,诸位大人。”

薛防瞥了一眼城头上的大宦官严松鱼,随后又给了一众权贵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此事我做不了主。”

陆光等人闻言,立即把目光投向了严松鱼,哀求道:

“严公公,请给我们一个入宫面圣的机会吧!”

“吾等宁可一头撞死在金殿之上,也不要死于北境贼匪的剑下!”

“他姜青玉有什么资格审判我?换他爹姜秋水来还差不多!”

……

城头上,严松鱼冷冷扫了众人一眼:

“诸位大人,陛下昨夜批阅了一整夜的奏章,眼下正在休憩,不便见客。”

“汝等若有什么冤屈,大可现在说出,有老奴在,相信姜世子是不敢胡作非为的!”

姜青玉牵着丫头小满从马车上走了下来,笑吟吟应了一声:

“那是自然,吾等皆是楚臣,问罪行刑都会依照律法从严处置!”

“……”

一众权贵浑身颤抖。

依照律法?

眼下这位拒北王世子摆明了已经掌握了黑衣人是他们府上奴仆的证据,单凭这一点便足以让他们所有人都脱上一层皮!

豢养私兵,袭杀王府世子以及禁卫军,这更是不可饶恕的罪名,轻则人头落地,重则株连九族!

可这事分明是皇帝景宏在幕后主使啊!

既是要试探他们的忠诚,为何最后又将屠刀送到姜青玉的手上,任其屠戮忠臣?

他们想不通!

但事已至此,一众权贵也只能设法自寻活路,至于供出幕后主使,将事情闹到不可收场的地步,那是断然不敢的。

京城十大宦官中排名第二的严松鱼正在城头上监视着,若有人说错一个字,只怕下一瞬便会头身分离,死后还会被清算九族!

“看来今日这一劫是躲不过去了。”

叹气开口的人是个相貌堂堂的八字须中年男子,名为谢令,官职是正四品的中书侍郎。

年轻时他曾是个闻名京城的美男子,且是严相最得意的门生之一,后来入赘相府,娶了严相的大女儿为妻。

谢令清楚记得,在妻子生出长子后的第二日,严相找自己夜谈,劝他另娶几房妻妾,多生几个儿女。

起初他不解其意,还为此和妻子闹了别扭,不过师命难违,他最后还是娶了几个身家清白的女子做妾,生了几个庶子庶女,但他也很有分寸,一旦小妾诞下子女,便不再碰其身子,以免正妻争风吃醋。

直到前几日……

他才后知后觉,严相的用心良苦。

为了以示忠心,他将除了和正妻所生的两个儿子外,剩下的两个成年子嗣都塞进了董深的那一支禁卫军中。

尽管丧子之痛让他一度悲痛难忍,但相较于两个嫡子,只死两个庶子已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可谢令怎么也想不到,哪怕最后已经死了两个儿子,景宏也仍是选择了牺牲自己!

“陛下……”

“臣等莫非就那么让您生厌么?”

这一刻,谢令已经感知到有不少权贵都将目光投向了自己,希冀他可以站出来,以严相得意门生以及女婿的身份为众人谋一条生路。

但谢令却无能无力。

眼下他自身尚且难保,又如何能帮得了众人?若是言语有失,再将身为宰相的岳父严回拉下水,那他可就成了千古罪人了!

朝堂上,严回尽管是景宏深以信赖的权臣,但身后却不知有多少人盯着他,等其犯错,再夺其位!

谢令相信,以岳父严回的老谋深算,十有八九已经猜到了皇帝会放弃这一批守着位子不干正事的文官,可他这半月来一直不曾提点自己,那就说明他认为以他现在的身份不便于拉自己一把,否则不但会被政敌攻讦,也会引起皇帝本人的不快。

“连岳父大人都放弃了我,呵呵,谢某这大半辈子活的倒是窝囊!”

他扫了一圈周围,又在心中喟叹道:

“我早该意识到了,今日来北门的百官,无一例外皆是三品之下,且徒有虚名,在朝中没什么大作为。即使是陆光、靳闲之流,也都是空有才学,不曾用于正途!”

“对陛下而言,谄媚的臣子多如牛毛,杀了一批,无需日便可换上另一批,但有真才实学、为社稷出谋献策者,才是肱股之臣,是楚国的中流砥柱,不可轻言放弃!”

“我谢令空活了五十三载,外人羡我有一副好皮囊,入赘相府,平步青云,可在陛下眼中,我不过是他用来拉拢、试探岳父的棋子罢了。”

谢令望了内城一眼,又悄然伸手握住了身侧的妻子,问道:

“小茹,你怕死么?”

那位面容温婉的女子轻轻摇头:

“夫君,以往我每次闯了祸事,爹爹都会为我摆平,有一次年少时在城外不小心顶撞了那时还是皇子的青江王,险些被掳进宫中辱了身子,还是爹爹亲自来到在城门口将其拦住,只身布衣,仅凭一番严厉言辞便将我救下!”

“后来与你成了亲后,爹爹便管我少了,但前年元宵灯会上,慕容家的小公主羞辱你不学无术,空占四品官位,数年政绩却不如一个七八品的县城小官,有辱相府门风!我忍不住便与其争了几句,却不想被宫中的几位娘娘联合责骂,甚是委屈。”

“不过后来我听说,爹爹入宫和陛下谈了一夜,第二日那几个娘娘中便有二人被打入了冷宫。”

“夫君,爹爹其实一直都很护我。”

“但我知道,这一次,爹爹应该是不会救你我二人了。”

谢令愧疚一叹:

“是我没用。”

“娶了你,却护不住你。”

“倘若我有一身真才实学,出口便是治国安邦之策,那么你我也不会沦落到今日的下场。”

女子低头一叹,用一种低不可闻的声音说道:

“夫君何故出此言?”

“你我夫妻一场,我还不了解你么?能被我爹爹看中的,又岂会是庸才?你这数十年来一直藏拙,装作不学无术,和陆光、靳闲之辈同流合污,不正是为了减少陛下对相府的猜忌,好让爹爹坐稳宰相之位么?”

“今日,那拒北王世子若是大开杀戒,你我死于其剑下,那么爹爹将和拒北王府结下丧女丧婿之仇,陛下必将对其更为信赖,这倒也不失为一桩好事了。”

“更何况,你我的两个儿子,匡儿和成儿早在两年前便被爹爹劝去南方从了军,两个女儿又早已嫁做人妇,不必陪着我们一并丢命,更是让我了无牵挂了。”

“只是……”

“我一介女子,死不足惜,可夫君一身才学还未得以施展便早早丧命,实在过于可惜!”

“……”

谢令一言不发。

就这样死了,他自是不甘心的。

可一时之间,他又想不到什么破局之策。

“现在只能看那位世子大人是如何想的了。”

他将目光放在姜青玉身上。

只见此时,小太监严高已经捧着圣旨和王剑来到这位拒北王世子身前。

姜青玉伸出双手,一手握住圣旨,一手拔出王剑。

锵——

剑鸣不止。

剑光清冷如月,寒彻刺骨,三尺青芒映得脚下白雪一片清亮。

“好剑。”

姜青玉忍不住赞叹道。

此剑品阶,只怕不下于他的朔月、王权二剑。

小太监严高偷瞄了一眼对方样貌,低头提醒道:

“世子殿下,陛下有吩咐,这一口王剑只借你半日,用后需得归还。”

“另外,此剑只许您亲自使用,不可假借他人之手行使先斩后奏之权!”

姜青玉微微颔首。

听说楚国皇室有数口王剑,每一次赐下王剑,都代表着赐下了先斩后奏之权,但这权力自然不可能肆意滥用,否则皇权威严何在?

所以,每一个拿到王剑的臣子,都只能自己使用王剑,且需在一定期限内归还。

“半日,足够了。”

姜青玉握住王剑,一步步朝北门走去,在走到小太监身侧时又顿了一步,问道:

“这一段时日,立春姐在宫中可曾受到了什么欺负?”

“这群官员中,可有她想杀之人?”

小太监微微一怔,低头道:

“世子殿下说的是景漓殿下吧?景漓殿下在宫中不曾受到什么欺负,不过……”

“就在方才,您即将入城之时,殿下开口让百官滚到一旁让开城门,却无一人听从。”

姜青玉微微颔首:

“我懂了。”

说罢,他放下丫鬟小满的手,提剑一人向前走去。

小太监严高有点不解,他看得出来,这位拒北王世子的武学修为仅是后天六七品左右,以这等修为,再加上王剑,杀上百十人应是不难。

可在场权贵,加上家卷奴仆,又何止一二千人?

仅凭他一人,杀得完么?

严高下意识看了伫立在原地的丫鬟小满一眼,却见对方笑吟吟望着自己,自言自语了一句:

“看来立春姐记牢了我的劝戒,一来便和宫中的小太监打好关系了!”

“……”

严高无言以对。

为何此女一点都不担忧她的主子?

在情报里,姜青玉也不是什么身先士卒的悍将啊?

此时,一众权贵见到姜青玉孤身一人走向北门,也皆是一脸惊愕:

“他要做什么?”

“和解么?”

“还是说,他准备凭自己一人便想杀了我们全部?”

“简直是个疯子!不过……对我们而言却是一桩好事!”

“这是个好机会,老穆,你是后天十品,赶紧上去杀了他,事后倘若你被追究责任死了,你的妻儿我会好生抚养!”

“老花,你也去!只要杀了这个拒北王世子,那么我们所有人便都有活路了!”

“哈哈,想不到姜秋水英明一世,却生了这么个蠢儿子,连后天八九品都不是,便敢一人杀向数千人!”

“快,动手,杀了他!”

……

一众权贵眼神交流,纷纷派出了各自府上的好手徐徐上前将姜青玉围住,企图将其毙命!新

就连本以为生路已断的中书侍郎谢令都忍不住看向了自己府上的老管家——

那个奉了岳父严回之令,二十多年前便和自己妻子一起来到自己府上的先天一品命星境高手。

也是在场权贵一方中,唯三的先天高手!

“复叔……”

谢令唤了一声。

但老管家却是微微蹙眉,一动不动,似是不肯听谢令的命令。

他出手固然可以轻易杀了姜青玉,可那样一来,相府在此事上可就牵扯太深了!

这不是严相希望见到的。

“复叔……”

一旁的女子又唤了一声。

听到女子声音,老管家脸上浮现一抹无奈:

“唉……”

这个从小被他看着长大的女子,被他视为亲女,她的乞求,实在是让人难以拒绝啊!

“罢了,便舍了我一条老命,为小姐和姑爷争一条活路吧。”

老管家握住藏在袖间的一口匕首,句偻着身子,终于迈动了脚步。

可下一瞬,他又忽而停下。

因为他感受到前方不远处,有一股气息正在勐然攀升,一路从后天七品攀升到了后天十品,并且还在不断增强!

老管家下意识抬头寻找那人,随后双眸陡然一缩,盯住了那个一脸戏谑的提剑少年,不敢置信道:

“怎,怎么可能?”

“他才十九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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