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拜师(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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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伙计把五宝领进了司锦号的机坊,只见六台丁桥织机分列两旁,伙计指着最里面的一台对五宝说:

“那一张是你的。”

五宝一看,这就是老家常见的竹木织机,只需一个人手上投梭,脚下踩踏板完成。眼前这织机只有 2至8片地综,40至60片花综,每片综由一块踏板控制,虽然比农村用来织花带的织机要大,但似乎很久没有人用了,积满了灰尘,部件上残存的丝线发黄,铁梭子生锈,脚下踏板踩起来生涩......

但不管怎么说,这台织机是他江五宝的!想到这里,五宝对眼前的织机产生了“老母鸡护鸡崽”般的感情,仿佛是看到自己玩了一身泥巴回来的“孩子”,要赶紧地把它洗净抹干,变回那个白净喷香的聪明样!

想到这里,五宝马上动手收拾。这织机不能用水洗,只能用拧干的湿抹布擦拭,木制部件必须用桐油保养。等他仔细检查下来才发现:综框是坏的!五宝心里叫了一声“糟糕!”

一套综框是织造的关键,制作综丝和综框又叫“打瓢子”,是一门不易为人知的手艺。织锦行当里没有专门打瓢子的师傅,这门技艺都包含在织机装造的过程里头,装织机的师傅负责打瓢子,一做好就用一辈子,除非综框必须要换新的才去请装造的工匠来打,正是由于一副综框做好要用很久,很少换,所以会打瓢子的织工很少,而且有这门手艺的师傅,观念守旧,也不愿意教别人,宁愿帮别人打瓢子,也不肯示范给人看。

五宝看着坏了的综框傻眼了!回头找带他进来的伙计,早就没了人影子!其他织工人人低头忙着做活计,也不好上去打扰,直到吃晌午,大伙停了手上的活计,他才凑过去打听该去哪里请师傅来帮忙“打瓢子”。

饭桌上人人低着头扒拉饭,没有人理他。

吃完饭,所有人都抹抹嘴站起来走掉,只剩一个年纪跟自己相仿,尖头小脸的织工在收碗,五宝忙站起来说:

“师兄,我来我来!”

那人一双小眼睛瞟了五宝一眼,放下碗转身走了,其他织工打趣那人说:

“林虾子如今有徒弟喽,可以闲起耍喽!”

江五宝才知道那个小个子姓“林”,估计自己来之前这些杂事都是这位小林师兄在做。自此,机坊里收拾打扫的杂事全归了江五宝。

江五宝无计可施愁了几天,坊里有个老师傅看不过眼,指点他说樊师傅铺子上的“老胡”是个好手,让他去请来帮忙打瓢子。

“备上酒去请,老胡是个酒鬼!有酒才请得动。”

可他江五宝哪有钱打酒哦!

他来到樊师傅家想碰碰运气,进去问:

“胡师傅在不在?”

里头的人疑惑,回问:

“哪个胡师傅?”

江五宝说自己是大号工坊的人,来请胡师傅帮忙打瓢子,旁边的人说:“糊涂虫!”,那人恍然大悟,指点五宝去屋子对面的河边去找。

“睡在江边树底下那个人就是。”

五宝出门沿着江边走,果然看见前面柳树下有一个人躺在地上,一股酒气,鼾声如雷,五宝走近地上那人,只见他用一只胳膊遮着脸,太阳照着他两只脚,脚上只剩一只鞋。

五宝围着他轻手轻脚走了一圈,低着头顺着河边走了。

老胡这一觉睡得舒服!直到口干舌燥才不情愿地睁开眼睛,望见头顶上有一个人影。

“胡师傅你醒了哦!”五宝笑咪咪地蹲下来,这大中午,他替老胡挡着日头也累了。

五宝給老胡端来一碗水,老胡昨夜酒醉丢在河边的一只鞋子他也找回来了,就这么着,虽然没有钱,也请到了司锦号从前最好的机匠来帮自己打瓢子。

胡师傅说第二日早上过来,江五宝在门口左望右望,一直到吃午饭的时候才见他扛着一卷材料慢悠悠地走过来。五宝忙冲上去迎,接下老胡手里的材料把他让进机坊院子,只见饭已经摆上桌了,五宝嘴里说着“师兄挤挤哈!”把小林师兄的位子往旁边推开,气的小林翻白眼小声骂。

有人站起来跟老胡打招呼,老胡也不理人家,自顾自地往里头走,边走边说:“机子在哪里?”

五宝把老胡引进机坊最里面,老胡过来看五宝的“花腰机”,叹了一口气,从前自己手里不晓得装过多少抬大花楼织机,如今只能来给这种老古董打瓢子,不过这老旧竹木腰织机倒是被擦洗得容光焕发,每一个部件都用桐油保养过。

五宝这时折头到院子里的饭桌前,盛了满满一碗饭,不顾所有人的白眼和呵斥,把桌子上的菜拣了许多在碗里头,堆得尖尖的,跑着给老胡端过来。

“胡师傅你先坐起慢慢吃哈!”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放在台子上,打开来,里面是麻辣牛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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