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千零六十五章 骑士惊魂夜(七)(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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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雾从地面上升起来,泛着冷光的金属靴子踩在水洼上,一步重一步轻。

  渺渺的细雨飘打在破碎的砖墙上,带着擦伤的手指按住了砖缝,紧接着是一条强壮的胳膊靠了上来,阿卡姆骑士喘息着。

  他缓缓的蹲了下来,收回手按住已经断掉的右臂,他半侧的面甲和胸甲全部不见了,断裂处全是遭到了暴力撕扯的金属边缘。

  这是他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咚、咚、咚。

  他听到了自己沉重的心跳,像过去一年里每个夜晚数着哥谭大教堂的钟声,在痛苦中昏迷过去时那样,它们再次重合了。

  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愤怒的蝙蝠侠。

  几分钟之前,阿卡姆骑士几乎是毫无还手之力的被蝙蝠侠一拳打倒在了地上,压住他的强壮黑影只用了一击就直接扯掉了他的肩甲,同时砸碎了他的手臂。

  紧接着是两根肋骨以及半边的胸甲,血液从肺部涌上来,呛在嗓子里,让他发出了一声恐惧的呜咽。

  蝙蝠侠突然停住了,强烈的求生欲让阿卡姆骑士一把掀翻了他,然后慌不择路的从楼顶的边缘跳了下去,又摔断了一条腿。

  浑身都在疼,疼得太厉害了,阿卡姆骑士不断喘息着,但呼吸却越来越紊乱,他只好坐到了地上,抬头看着哥谭上空那轮巨大的月亮。

  他继续数着自己的心跳,就如他在这一年当中每天都在做的那样,但或许也没有持续一年,在最开始的几个月,他还想了太多太多。

  “疼……很疼……”

  唰的一声,蝙蝠侠睁开了眼。

  “疼……”他重复道。

  然后他以最快的速度用手臂撑起了上半身,向一侧看去并喊道:“彼得……彼得!彼得你在吗?”

  “我在这儿呢。”声音从蝙蝠侠背后传来的时候,他受伤的手臂终于传来了疼痛,猝不及防的肌肉收缩让他又跌坐回了床上。

  彼得出现在了蝙蝠侠的面前,赤裸着上半身,半边的胸膛和一侧的手臂缠着绷带,从打结的方式能够看出,刚刚应该是阿尔弗雷德在给他包扎。

  “你感觉很疼吗?”彼得显然是听到了蝙蝠侠刚才的喊声,他说:“你可以来点止痛药,如果你并不常用的话,那会见效很快。”

  蝙蝠侠只是沉默地躺在病床上,安静的像一具尸体,也可能是人生头一次,他居然发现自己有点受不了这么安静的氛围。

  好在彼得及时开口了:“你刚刚做噩梦了吗?我听到你一直在喊一个名字。”

  “什么?”

  “你在喊‘杰森’,语气很焦急,还喊了几遍‘你在哪儿?’以及‘滚开’,其中有十几秒钟你在不断抽搐,我和阿尔弗雷德有些担心你梦游会导致伤口恶化,所以给你的腰部加上了绑带。”

  蝙蝠侠低头,这才发现有一根束缚带勒在他的小腹上,这才是他刚刚想要起身却发现胳膊无力支撑的罪魁祸首。

  “杰森是谁?”彼得一边用毛巾擦拭胳膊,一边有些好奇的问。

  “我的……我曾经的助手。”

  蝙蝠侠敏锐的察觉到自己的语言系统有点不受控制,他在心中叹了口气,看来小丑转变了策略,不再用那些废话来干扰自己,而是转而向内攻击自己的精神系统。

  “他去哪儿了?你为什么要找他?”彼得走过来给蝙蝠侠解开束缚带,手脚麻利的解开了蝙蝠衣的手甲,看到指节上的擦伤之后,露出了一个不出所料的表情。

  “他失踪了。”蝙蝠侠平躺在原地,努力平复不稳的心率。

  刚刚他受到了太大的冲击,失去的绝望,失而复得的惊喜,重蹈覆辙的恐惧,恐惧之后难以遏止的愤怒。

  “……我弄丢了他。”蝙蝠侠喃喃道:“某天我们吵架了,然后他消失了,没带武器,没带信标,也没留下任何讯息。”

  “我找遍了整个哥谭每一条街道、每一间房屋、每一个罪犯的老巢,但什么也没找到。”

  蝙蝠侠感觉到彼得用棉签清理手部擦伤的动作顿住了,那种礼貌性的哀伤,让蝙蝠侠生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暴躁情绪。

  “所有人都在说他死了。”蝙蝠侠发现这句话竟然从自己嘴里说了出来,带有根本就不应该属于他的愤怒和抱怨的情绪。

  “那么轻易的……不合常理的……就算如此,我也应该找到他的尸体。”

  “说不定他离开了这座城市,离开了这个国家,所以你才没有找到他。”

  略显肤浅的安慰,可蝙蝠侠还是选择了接受,因为刚刚这个孩子又将犯下一个不可被挽回的错误,他得抓紧时间谈谈这事。

  “你不应该按那个按钮。”蝙蝠侠说。

  “那么导弹就会移平整个哥谭市,而这里全是倒在地上生死不知的市民。”彼得摇了摇头说:“我真不敢相信他们会这么做。”

  “你想要我指望你吗?”彼得看着蝙蝠侠的眼睛说:“但如果你的方法真的行之有效的话,我们就不会迎来这一夜。”

  蝙蝠侠皱起了眉。

  “当然,我也不觉得蝙蝠侠没有用,你切实的给那些罪犯带来了恐惧,但我更感兴趣的是恐惧之后是什么。”





  蝙蝠侠则想到,当他以为彼得和阿尔弗雷德与韦恩庄园一同葬身导弹轰炸的时候,他深切地感觉到了恐惧。

  然后是一种无可遏制的愤怒。

  蝙蝠侠几乎是在一瞬间就怒火中烧,心中的暴躁甚至是暴虐,像是要把这个世界撕开一道口子。

  哪怕他知道彼得和阿尔弗雷德都已经安全了,这种暴怒还是让他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让他的肌肉爆发出了比以往更为强大的力量,只需要一击就把阿卡姆骑士的盔甲彻底撕碎。

  “人类在原始社会当中常凭借此类情绪生存。”彼得开口说道:“当我们看见野兽时,我们会先感到恐惧,而为了活命,我们必须要爆发出足够强大的力量。”

  “我们的身体在漫长的进化当中记住了这一选择,而那种血液沸腾、肾上腺素激增的生理症状,往往会影响到情绪,那种原始野性冲上大脑的时候就会变成愤怒。”

  “现代社会安全的环境会让绝大多数人在面对恐惧的时候选择回避,这是蝙蝠侠给这座城市带来的最大的正面作用。”

  “但一座特大城市当中难免有那么几个天赋异禀的罪犯,他们在面对恐惧时,不会懦弱的退避,而是会被激起类似的原始本能,出于自我保护,产生过激反应。”

  “如果他们恰好还有一颗天才的大脑或是其他强大的能力,愤怒会点燃他们的思维,同时冲垮他们的理智,令他们诞生出疯狂的智慧。”

  蝙蝠侠听得很认真,因为他刚刚感同身受,并且这是一个从未有人谈及的新奇角度。

  “那么反过来呢?”蝙蝠侠问:“恐惧会诞生愤怒,愤怒来源于恐惧吗?”

  “有些时候是。”彼得的语调也没有那么确定,他说:“我只知道偶尔的愤怒是正常的,但如果常常感到愤怒,总是格外暴躁,那么他的生活当中一定有某些令他情绪不稳定的刺激源。”

  “如果不是现实中存在的东西,那么或许这可能是心底的恐惧。”

  这句话似乎是触动了蝙蝠侠,他沉默地躺在床上好一会,然后才开口说:“我做了一个梦,或许那不是梦,而是小丑想让我看的。”

  “我看到了杰森,他坐在一间黑暗房间中间的椅子上,双手被吊起来了,浑身是血。”

  彼得有些感兴趣的转过身去,背靠在蝙蝠侠的床边,扭头看着他问道:“你的意思是他被绑架了?”

  “应该是很久之前的事。”蝙蝠侠的语调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身上有很多伤,其中一大半是旧伤,一个月到三个月之前不等。”

  “他在喊蝙蝠侠,他在问蝙蝠侠在哪儿,他说他很疼,浑身上下都很疼。”

  蝙蝠侠就好像突然喘不过气了一样,剩下的话被憋回了肺里,呛回去的那口空气再涌上来的时候,带着一股血腥味。

  彼得眨了眨眼睛,刚要说些什么,蝙蝠侠就抬手捂住了胸口,急促的喘息了几下。

  彼得赶忙按住他的胸口让他平躺,然后给他顺气,蝙蝠侠又用那只手缓缓摸上自己脸颊的一侧,就好像那里有什么东西。

  “症状越来越严重了。”他说:“我开始感觉到幻痛,我感觉到了他的疼痛,那真的很疼。”

  彼得放在蝙蝠侠胸甲上的手顿了一下,露出了一个若有所思的表情,而蝙蝠侠又摸索了自己的脸颊以下并说:“我看到杰森脸上有一个伤痕,像是被谁故意刻下的,那是一个大写的字母j。”

  彼得瞪大了眼睛。

  他在蝙蝠侠看过来之前收敛了自己的表情,收回手并说:“你对脑电波有研究吗?”

  蝙蝠侠看着他不说话,彼得转身走到了旁边的桌子上,一边调整自己手臂上的绷带,一边说:“我在我们那个宇宙听说过一个理论。”

  “人与人之间的脑电波会互相影响,人类的脑电波与磁场也会,而我们之前在恐惧毒气当中发现了某种辐射,这一定与我们在研究的恐惧毒气到底是如何让人产生恐惧的课题有关。”

  “我猜测这种辐射会不会是某种特殊的脑电波,是一种干扰波频,当它影响到正常人的脑电波之后,就会让他们感到恐惧,而如我之前所说,恐惧的背后是愤怒。”

  “因此感染了恐惧毒气的人,情绪会变得更加不稳定,更倾向于暴力,他们被某种干扰频段激发了自我保护的本能,从而陷入混乱。”

  “所以我现在正在尝试舍弃化学分析,而是从电子信号学和脑科学的角度入手,看看能否从本质上破解恐惧毒气。”

  滴――滴――滴――

  放在一旁的蝙蝠通讯器又响了,彼得刚要去拿,就发现蝙蝠侠已经下了床,拿过了通讯器,通讯器对面传来夜翼的声音。

  “情况不太乐观,蝙蝠侠,我赶到钟楼时,发现那里有暴力破拆的痕迹,芭芭拉有可能是被人带走了。”

  “在那里我找到了戈登留下的录音,大概一小时之前他们被困在花旗银行的金库当中,而当我去金库的时候,那里也已经被人闯入了。”

  “我怀疑分别有两伙人绑架了他们父女,我只能确定其中一伙是企鹅人的手下,因为我在芭芭拉的电脑上看到了她留下的企鹅人与军方的黑金交易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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