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7.来自主宰的审判(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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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召唤物很奇怪第一卷:异乡人与异乡人877来自主宰的审判罗塔里浑身发寒,微妙的,若有若无的心悸在这数日间连续不断地袭来。

  梦中,他隐约窥见了被血肉覆盖的大地,隆起的经脉如藤蔓般肆意蔓延,腥臭的血浆流淌在平原之上,高耸如云的山峰铺满了被掏空的躯体。

  起初,他认为这是现实映照入梦境,但梦中这能让自己感受到欢愉的场景,在醒来后却只剩下了颤栗。

  汗流浃背的苏醒令他忽然发觉了最诡异的一件事……梦境的视角,十分奇怪,他似乎并非以自身为出发点注视着那片血腥的大地,而是位于更高处的某个视点,在记录着他的一举一动,并如留影卷轴般进行播放。

  建立血肉泉眼以来,这种心悸的滋味他已经许久不曾品尝到,执掌生杀大权,将他人的痛苦视作娱乐手段的罗塔里,都是从别人身上品味到这些弱者才会涌现出的情绪与反应。

  杀戮的欲望愈发强烈,再次被那奇异的梦境袭扰,罗塔里变得愤怒、急躁——他无法忍受此刻在自己身上表现出的怯懦,唯有再度成为支配他人生命的至高者,才能令他内心的波澜平复。

  他毫不犹豫地命令血肉泉眼的祭司为自己挑选今日的祭品。

  血肉泉眼的祭祀对象已经被罗塔里潜移默化地改变了,从起初的祭祀血肉主宰,变成了……祭祀他。

  罗塔里对此曾有忧虑,他撒下的诸多谎言中,最著名的一个便是“蓝水城的召唤师是我的学徒”。

  若是蓝水的召唤师并未死去呢?

  作为最早召唤出血肉召唤物的他,是否会找到自己?

  随着时间推移,血肉泉眼的壮大,罗塔里逐渐释怀了——那位召唤师,绝对死透了。

  曾为贵族的罗塔里亲手用手下的奴隶进行训练,他的奇思妙想,召唤上罕见的天赋都令他收获颇丰。

  魔法资质平庸的他从未想过自己苦寻不得的天赋应验在召唤一途,而他也很快将之发扬光大——大肆购进奴隶,利用他们的血肉堆砌自己的经验。

  当奴隶购买与消耗的平衡无法维持,罗塔里做出了人生中第一次艰难的抉择,是稍微克制这股疯狂的欲望,还是顺从它,继续肆虐?

  他的犹豫没有持续太久,在亲手杀死自己的兄弟姐妹后,令他不适的躁动立刻平息——他找到了真正的快乐。

  注视着那些不断哀求自己恢复理智的亲人,欣赏他们绝望的哀嚎,然后一点点把他们的血肉从身躯上剥离,转移到召唤物,亦或是将之变成自身外殖的武器与装甲……太美妙了。

  这世界上,没有比血肉召唤,更完美的召唤术,这是能最大限度主宰,并利用生命的力量!

  是世界赐予智慧生灵最为瑰丽的杰作。

  而走在这条道路最前列的他,毫无疑问,将会成为开辟一个时代的先驱。

  与俄偌恩的合作顺理成章,他们需要魔力开启通道,而血肉泉眼需要他们的征战获取练手的材料,至于罗塔里本人……战争、死亡,就是他扩张血肉泉眼影响力的最好契机。

  可惜,俄偌恩的军团长中有些人似乎对他极其不满,若非元老院弹压,军团长或许会拒绝承认双方的协议内容。

  罗塔里不在乎这些歧视,血肉泉眼足够强大后……俄偌恩,不过是他们的储备粮。

  “罗塔里大人……我们已无祭祀道具。”

  祭司的话令罗塔里不悦,他还未开口,便得到了解释。

  由于他们的屠戮,大量的人都已经逃亡斯莱戈与教国,而这两个区域,都属于俄偌恩的前线战区。

  欲望没有得到满足,罗塔里有些急躁,但在下属前,他保持了冷静。

  “周围一点都没有了?”

  “没有新鲜的。”祭司回答,“无法离乡的大多是年迈的老人。”

  腐朽的血肉,血肉泉眼不屑于触碰,这也使得此刻被血肉点缀覆盖的占领区内仍有不少躲藏在家中瑟瑟发抖,或是认命等死的老人存在。

  即将走向坟墓,对生死看淡的灵魂蹂躏毫无快感,罗塔里不屑冷哼:“最靠近我们的教国的那个小镇,对吗?”

  “俄偌恩人并未允许我们对主要战略目标动手。”

  “可教国已经对俄偌恩宣战了,不是吗?”罗塔里冷笑,“别犹豫,动手吧。”

  俄偌恩还需要他们的魔力开启通道,这份需求必然会让元老院无视一些细枝末节。

  教国,信仰令信徒们的意志坚韧,正因如此,摧毁起来,定然畅快得让人无法呼吸。

  将生命最艳丽的光彩一点点熄灭,看着那些灵魂一点点坠入绝望深渊,再将他们的血肉铸成武器,用以蹂躏他们同伴……罗塔里已经控制不住这股破坏欲,他很想现在就摧毁些什么!

  寒意不经意间如蛇沿着他的脊柱蜿蜒向上,灵魂层面的颤栗驱散了嗜血冲动,那股疯狂也因此暂时消弭无踪。

  罗塔里的心率猛然拔高,他能清楚感受到胸腔的起伏,大脑也在嗡鸣作响,宛若战鼓擂动,他的身躯中的血肉,随之共鸣。

  “什么……东西?”不只是罗塔里,血肉泉眼掌握了高阶血肉召唤物知识的人也都在这一刻感受到了那从远方而来的悸动。

  像是有某个缥缈的声音,呼唤着他们的名字,驱使着他们望向同一个方向。

  重物拖行发出的“簌簌”声摩擦着每个人的耳膜。

  伫立在悬挂着万千尸首,堆积着恶臭脏器,宛若屠宰场的小镇房屋上,他们极目远眺,视线试图穿透远方的朦胧的白雾,然而所有的魔力都被无形的力量阻隔在外。

  像是撞在了一堵缓慢推进,高耸入云的墙体上。

  暗精灵踏破迷雾走出,苗条有致的身材吸引了不少对血肉有着高要求的召唤师的视线。

  罗塔里的视线却被暗精灵身上附着,并遮掩着其双眼的黑雾所吸引。

  他的心跳速率在目睹的瞬间达到了顶峰,早已随着苏醒而支离破碎的梦境场景浮现于脑海。

  那从高处俯瞰而下,宛若漂浮的视点……似乎逸散着幽邃的黑暗气息。

  暗精灵身后,成百上千血肉泉眼的召唤师显现。





  他们已经奄奄一息,但仍未彻底死去,身体被那与梦境中如出一辙的幽邃黑雾束缚,串连,衔接。

  等到真正看清之后,即便是与死亡打交道的血肉召唤师,也为之胆寒。

  被束缚于锁链上的召唤师,腹部被划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器官就这么赤裸裸的暴露于空气中,遭受尾随而来的蚊虫叮咬。

  那些追逐着腥臭而来的食腐飞鸟迫不及待地落地,趁着停歇的空隙轻啄,令他们痛不欲生。

  每每开始流血,他们的身体便会荡漾起一阵迷离的,柔和了草木气息与光辉之力的魔力,将之暂时治愈。

  然而他们的口中却发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虚张的嘴巴里,舌头不翼而飞。

  随着一根触手挥动,成百上千根被糅合在一块的舌头,宛若巨型花瓣的“艺术品”重重落在小镇前方。

  “他们,太吵了。”

  罗塔里听到了不少人紧张吞咽口水的声音。

  一位祭司问:“你是谁?”

  “你们这份知识的开辟者。”

  罗塔里先是悚然一惊,而后哈哈大笑。

  “什么人,都敢自称为血肉召唤物的开辟者?自诩先驱?”

  “不然呢?”

  面对这份反问,罗塔里愈发淡定。

  以梅拉对死灵术士深恶痛绝的态度,血肉召唤师必然也该是人人喊打,可仔细了解后才发现毫无讨论度。

  血肉召唤物从未在梅拉现世,除非眼前的怪物,不是梅拉的生灵。

  “你杀了我的人,但如果伱能展现出替代他们,超越他们的品质……接纳,是可以考虑的。”

  “接纳?哈哈哈哈哈。”路禹笑了起来,这份笑声愈发森冷,愤怒,“血肉的主宰是需要被接纳的?你们使用着我带来的知识,我撬开的道路,迈出的每一步,皆有我筚路蓝缕留下的恩惠,而今却大言不惭……”

  “接纳……考虑?”路禹声音沉了下去,“你怎敢僭越我的权柄,这是属于我的知识,我的力量!”

  三煤球体内,夹杂着银枫神力的魔力大爆发如同海啸,咆哮着拍打向各个方向,灵魂层面的颤栗愈盛,大量血肉召唤师两股战战,几欲跪倒。

  “你的成就,你的存在,你的力量,都是我存在所赋予的!”

  偷偷调动召唤仪式的罗塔里强忍着意识层面的不适,完成了召唤,但召唤过程的晦涩感令他内心的不安陡然加剧——他似乎从召唤物微弱的意识中感受到了……抗拒。

  “很高明的召唤,皆由脚下那些枉死者的血肉,隐秘无声地完成。”路禹像是注视着瞎胡闹的熊孩子的大人,又像是看跳梁小丑上蹿下跳的旁观者,不屑与轻蔑贯穿始终,“打算用这份黏土般的血肉召唤物做什么?外殖、吞噬、亦或是,让它自爆?”

  “真是傲慢啊。”

  “对待他人,我向来谦逊有礼,但对于你……一个灭绝人性的拟人态生命,我认为保持情绪的克制即是对良知的亵渎。”

  “运用血肉召唤的人竟然能大言不惭地说出这些话?”罗塔里被逗笑了。

  “我和你不同。”

  “不同?”罗塔里又笑了,他是那么地爱笑,且居高临下,就像是对待每一个被他蹂躏致死的灵魂,“自称血肉召唤的开辟者,如果你真是先驱,那么你手上的血,只会比任何一个人都要多,这是一条必须要以鲜血劈斩开的荆棘之路是,是世俗无法容忍的罪恶……既想占有这份荣耀,又拒绝承认自己一样是堕落者,虚伪至极。”

  路禹随手一挥,钢琴应声出现于浊魇虚捧着什么的手心,它的现身令窥伺此地的血肉召唤物震怖,几乎每一个血肉召唤师都感受到了召唤物的剧烈魔力波动。

  仅仅这一瞬,血肉召唤物吞噬的血肉便化作魔力大量逸散。

  看着罗塔里手中的“黏土”变成触手蔓延全身,将之武装成血肉武士,路禹这才轻声对钢琴以及悄然现身的须臾下令。

  瞬间,罗塔里膝盖一股巨力袭来,他重重地跪倒在地,狼狈地高举双手,准备着支撑躯体,宛若投降的姿态让他那绷紧的神经因为突如其来的变故被尴尬与羞愤所占据。

  “你在做什么!”罗塔里怒斥外殖的血肉召唤物,努力地尝试站直。

  然而血肉召唤物却纹丝不动,他像是被盔甲锁死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浊魇带着路禹越走越近。

  小镇内数千血肉召唤师像是被施展了定身咒,一动不动。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终于反应过来的罗塔里咽了口唾沫,显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听说你以血肉主宰自居,所以我就以借助了一位神明的力量,让你意识到,主宰的权柄能达到何种程度。”

  “不可能的,你怎么可能是主宰,这条道路,毫无疑问是我走在最前方!”

  “听说你还把我称之为你的学徒?”

  话音刚落,罗塔里脸色煞白,他艰难地抬起头,看到的只有一片幽邃。

  “你……你没死?”

  “真庆幸我没死,不然……就要让你这样的人,成为血肉知识的代名词了。”路禹说,“真是令人作呕的可能性啊。”

  “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罗塔里尖叫了起来,“我分明在这条道路上拓展了这么多,凭什么你才是先驱,召唤仪式被你蛊惑了吗!”

  “你凭什么有资格审判我,你和我一样肮脏,凭什么你能掌握这份力量与权柄,我不服!”

  罗塔里愤然咒骂。

  就像是罗塔里审视那些被他折磨致死的灵魂,路禹也在欣赏此刻罗塔里的气急败坏。

  “因为我和你不一样。”

  “你想说你所带来的力量未曾造成过杀戮?别骗人了!”

  路禹说:“因为,我知晓它的强大,因此打算以自身完成限制与封印,并且我恪守了承诺,为自己送上了枷锁。”

  “未来,我也将为这份力量书写上属于他们的弱点,赠予每一个试图击败血肉召唤物的勇敢者。”

  “罗塔里,我和你,是不同的人。”路禹再次强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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