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垣·第四十章 欺君之罪(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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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垣城依旧是热闹非凡,宫里没有自由,裴凌也没来过街上几次,她本想拉着冯司韵一起来,奈何天子到访,她们一众舞女被拉去献舞。裴凌只好自己兜兜转转,来到一个首饰铺子。

  掌柜看她衣着不凡,想必是贵客,热络的和她攀谈着,”姑娘,我这里金银玉器,各色的首饰都有,你若是有喜欢的款式,咱这里还能定制呢!“

  裴凌打量着琳琅满目的首饰,果然个个精巧,“我想定制一个,两日之内能出吗?“

  ”两日?这么急。“掌柜的面露难色。

  裴凌拿出一个重重的钱袋,“就两日,多一天我都没有。“

  掌柜的喜笑颜开接过沉甸甸的钱袋,“能!能做。您想要什么样的?“

  待到回到长公主府,听李佩儿说,长公主为了迎接东方承乾,晚宴极尽奢侈,网罗了不少美女献歌献舞。东方承乾一眼便看中了仙姿玉貌的冯司韵,当晚便临幸。

  裴凌闻言咬牙切齿,握紧了双拳。

  自己才出去那么一会,身边好好的一颗白菜就被东方承乾拱了!

  想来也是意料之中,长公主培育冯司韵多年,不就是为了今日么?冯司韵不仅舞姿一绝,样貌也是万中无一,不侍奉在帝王身侧反倒是天下无人配得上了。

  第二日裴凌来到东方承乾屋外等候,日晒三竿,他才苏醒。

  裴凌招呼着内侍,将早膳端上来。

  冯司韵披散着长发,睡眼惺忪,红肿着小嘴,面带疲容好似被折腾一番,不施粉黛却美貌依旧。

  东方承乾则是神情满足,用膳时都格外亲昵,少有这般温柔,还给冯司韵夹菜。

  裴凌看着心堵,直言道,“陛下,冯姑娘在臣幼时便是名动一方的美人,给臣许多照顾,乃是品性柔善之人。纵使陛下是天下之主,后宫三千,也不能白白辜负冯姑娘。得给个名分啊!“

  一旁的苏长惊觉裴凌大胆,没想到东方承乾笑道,“朕正有此意。苏长,封冯司韵为宝林,待到回宫时赐居棠梨宫。“

  冯司韵微微俯身,“谢陛下。“

  裴凌这才舒心,也跟着行礼,“谢陛下!“

  东方承乾打量着裴凌,少女已是少了青涩,身姿曼妙,容颜较好。他打趣道,“你谢什么,你也要提位份?要不朕也封你个三品美人,你们姐妹共同侍奉。”

  裴凌自嘲道,“臣自知姿色无盐,性格乖张,不能伴驾。”

  “朕看你好得很,推脱什么?苏长,封尚宫裴氏为美人,和司韵同住棠梨宫。”

  裴凌看他好似不是开玩笑,顿时惊慌失措,一时不知道如何拒绝,“臣不能侍奉陛下,臣不能…“

  “为何?”东方承乾色变。

  裴凌只得看向冯司韵,用眼神求救。

  一旁的冯司韵看她面露难色,轻轻推了一下东方承乾,娇嗔道,“陛下怎得这样贪心,才纳了臣妾,还想再添一个。这样的话,司韵是万万不敢去后宫了,此去还不知要同多少人争陛下一人呢。“

  冯司韵这一撒娇,怕是女人也心软了。东方承乾抓住她柔软的手,昨夜欢愉还意犹未尽,不想伤了美人的心,道,“好,好。你一人便足以。”

  裴凌松了一口气,见二人浓情蜜意,退了下去。

  晚些时候,一个小丫鬟来到裴凌下榻的别院,怯生生道,“裴尚宫,长公主有请。”

  裴凌见这姑娘怯生生的模样,怕是圣上替自己教训翠心他们的事已经传遍全府了。她起身,道,“带路吧。“

  再次见到长公主,裴凌依旧乖顺行礼,心却不似从前敬畏了。

  东方荷华对她倒是格外热络,“不愧是我当日看中的人,这么快能坐上尚宫的位置。这些年在宫里可还好吗?”

  “还好,还得多谢长公主当日的提点和提拔。”裴凌话里有话。

  东方荷华也不色变,笑容不改,“当日皇兄毒发身亡,给你的那块玉佩呢?陛下问起,如今我也不得不向你索要了。”

  裴凌轻哼一声,嘴角勾起笑容,“裴凌可以上交给长公主,不过毕竟是清河王临终所托,长公主要拿什么换呢?”

  东方荷华笑容一僵,眼前的人已不是当日刚入府的小丫头,居然与自己讨价还价。想必她受了宫里的洗礼,胃口也变大了。还是她本就心机深沉,只是自己原先不察?

  她顿了顿,“你想要什么?”

  “我的家人,我要带回宫。”裴凌直言不讳。

  没有了她的家人在手,自己就失了挟制她的筹码,可是若没有清河王的玉佩,天子又会怪罪。东方荷华权衡了一番,点头,“我会同皇兄商议此事。玉佩拿来吧。”

  “不是商议,是必须。这是我的交换条件。”裴凌出言反驳道,话语坚定。

  东方荷华压住怒气,“自然,我必定让皇兄同意。我现在就下令,你可以随意带家人出府。”

  裴凌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从怀中掏出那个黄翡龙环递给东方荷华。东方荷华喜不自胜,眼里放光,紧紧握着它,好似握着天下最珍稀的宝物。

  裴凌看着她的反应,问道,“此物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

  ”不关你的事,退下。“东方荷华直勾勾盯着龙环,看也不看她。

  裴凌浅笑,“长公主还是告诉我比较好,毕竟你拿的是赝品,乃是我找人仿制的。“

  东方荷华闻言色变,顿时怒不可遏,“裴凌,你敢算计我!”

  ”算计?“裴凌挑眉,“我的算计可比不上长公主十分之一,清河王可是你的亲哥哥,你如今却想将他的托付转交出去。”

  东方荷华哑然,正色质问道,“皇兄之物便是我的,怎么处置是我的事。你把真品放到哪里去了?你不说我也找的出来!”

  裴凌自顾自的坐下,拿起透光的白瓷茶杯,细细品茗。长公主府上的君山银针是许久未尝了,茶水清澈,入口回味,往日都是供奉主子的东西。

  “那长公主可以试试看。我这个人重承诺,既然清河王将此物交给了我,我必不可能随意交出去。此物现在在一个天下只有我知道的地方。”

  见裴凌这幅不惧强权的姿态,来硬的不行,只能用软的。

  东方荷华坐在她对面,柔声道,“裴凌,你自小我便赏识你。我也是身不由己,毕竟你在宫里这段日子,你的父母还能受我的照拂,我如今可是无父无母,若是不靠东方承乾,我还能靠谁呢?”

  裴凌面不改色,“长公主,你当日为了清河王的死哭得撕心裂肺,昏厥在地,那场景我还历历在目。是什么改变了你,让你连清河王的仇都忘了?”

  东方荷华哽住了,要保她新生的孩子荣华一生,她不中用的丈夫需要封侯加爵,她偌大的长公主府需要依附皇权才能维持。

  她有万千理由去忘记仇恨,都是为了长公主府的富贵绵延。

  裴凌继续道,“我无心与你为敌,只是为自己找条后路。你嘱托我在宫里做的事我都做了,你我的手都脏了,如今是一条船上的人。你能否告诉我,此物到底有何用?”

  东方荷华见还有转圜的余地,裴凌是她身边最出挑的人,太过聪明,只能实话实说。

  “先皇亡故前,给清河王留了几处矿产,其中就包括一处灵脉,还找了能工巧匠将其封锁了起来。那龙环就是打开灵脉的钥匙。”

  裴凌一惊,果然。

  东方承乾说要回长公主府吊唁清河王时,自己便觉得此中有异,果然是为了这龙环而来。想必东方承乾将清河王府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追杀清河王妃和世子这么久未果,就来长公主这里碰碰运气。

  “灵脉于你我这种凡人都无用,你就交出来吧。”东方荷华劝道。

  裴凌思索片刻,摇头,“不,我只会交给清河王世子。”

  东方荷华激愤难抑,一拍桌案,喝道,“裴凌!你懂不懂分寸?天下已无清河王后裔的容身之处了,世子只一人也抵抗不了皇权,你要害死他么!交出钥匙至少能保你我平安。”

  “倘若真如你所说,王妃和世子如此无用,为何这么久了东方承乾都找不到他们?”裴凌回击道,“长公主,我敬你高看我一眼。你手中的赝品有九分像,可以唬住陛下了。我读过机关术,这玉环脆弱,绝不是唯一的钥匙。你可以选择跟陛下揭发我,或者跟我一同骗陛下。”

  东方荷华被她怼的哑口无言,“若是陛下发现这是假的呢?”

  “那也无妨,你就说自己只是代为保管清河王的遗物。即使是假的,那也是清河王故意佩戴在身上,迷惑众人的赝品。”

  裴凌眸光闪动,“如此,你我的荣华和大义就都能保全了。”

  这话似是没错,她还不肯放弃,“若是他日陛下找到世子了呢?假若真有第二把钥匙为他所得,你我如何?”

  “那就交出来,至少你我尽力了。”裴凌垂眸道,她要守住自己的初心,不能为了权势什么都做。

  东方荷华不得不说裴凌真的让她无可奈何,胆大妄为,逻辑缜密又无懈可击。她内心深处也不想背叛自己的皇兄,如今也不得不和裴凌一起欺骗东方承乾,犯下这欺君之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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