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绯闻流言(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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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心想,坏了,该不会警察忙着把那女的抓了,忘记我们一开始进入大办公室,看到的在工位后倒地的男子吧?

  当时顾游山说这个男人也许是生病。

  可如今落下如此滔天的大事,救护车也是白跑一趟,他们只把那个行凶案件当作是他们救援的目标了!

  郭台见我没回答。当即提起话筒,拨打了个电话。他在通话中说了几句,又将电话挂断。“我实话跟你说了吧。”郭台叹口气,脸上疲惫的神情更重了,“你说的那男的,已经死了。而且不仅他,连带蔡福松,现场发现了三具尸体。”

  我:“……”

  我现在说我压根不想知道真相,是不是太晚了?

  郭台也不含糊,直接把话摆明白了:“去年,我们台里出了事儿,有个叫刘小光的,牵扯到一件古董案中。他借着做古董节目,四下搜刮古董,然后卖到国外去。”

  “那蔡福松呢?”我问。

  “有传闻,蔡福松赌博,最近缺钱。”郭台微一颔首,道,“他与他太太和刘小光都很熟。”

  “……”

  “这件事,你们就别外提了……”郭台叹了口气。

  我恍恍惚惚离开办公室,大致理解了他的意思。郭台是说,蔡福松很可能因为赌博缺钱,所以不知从哪里知道刘小光的事,因而威胁他。而刘小光暗示了他太太,蔡福松出轨的问题。

  郭台的危机远没有结束。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的两个记者,把现场的照片发到网络上,虽然打了马赛克,但影响是显著的,传得沸沸扬扬。就连我爸妈也知道这事了。

  死者住在我们小区里。

  我几次从小区入口穿过,听到楼下闲人聊天,说的都是出轨的事,话里话外都是惋惜。

  郭台为此被上级领导找了很多次,而丁恵也找到我。“出事了!”丁惠见到我,就慌张地说,她眼眶一红,差点哭了。

  “啊?!”我因为之前的经历,吓了一大跳。

  “我是不是不该把年小姐的事跟安然姐说啊?”丁惠说道,她有点慌张,显得泫然欲泣的感觉,“那一天,顾先生和年小姐关系明显不正常呀!可是,我们都知道的,顾先生不是和安然姐在谈恋爱吗?”

  我听她这么一说,瞬间懵了。

  不是,这事我早就忘了!

  “你说了?”我愣住了。

  “恩!”丁惠用鼻音道。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啊?”我脑子有点懵。在我看来,这完全没必要。

  “难道我就该看着两个女孩受骗?!”丁惠眼眶一红,“她们做错什么事了吗?”

  我瞬间哑口无言。

  我最后叹息道:“丁惠,你是个好女孩。”

  丁惠一愣,她没想到我会说这样的话。她直直望着我。眼圈仍然红着,但眼神中的胆怯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勇敢。

  “你没有做错。”我说,避开她的眼神,“我不像你那么有勇气,这点你要比我优秀得多。”

  因为丁恵的多嘴。

  安然知道了。

  段必胜急急忙忙来电视台找顾游山。我们找到他时,他在中诚大厦的廊桥中,也是我和老王初次见到他的地方。他隔着玻璃窗往下望,看不清楚情绪。

  “现在怎么办?”段必胜急急忙忙地问。

  “什么怎么办?”他漫不经心。

  “小安姐失踪了!”段必胜强调道。

  “……”

  顾游山笑了一下。“只要不死人就可以了吧?”他说,“她不一定想不开,而且,即使想不开了,也不全然是我的责任。这么大年龄了,也该考虑下父母家人。”

  “……你这个家伙!”段必胜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他跺了下脚,焦急地绕回来。他一天都在给别人打电话,从甄哥、陈圆到胡侦探,每一个人都忙着找安然,胡侦探甚至托了朋友,在沿河沿湖的地方四处寻找。

  安然不接电话,也不回消息。

  “我算是看明白了!”段必胜收起手机,“越是坏人,越喜欢说大道理……你说你这样,和抛弃你母亲的那位,有什么区别?”

  他这话是问顾游山的。

  段必胜深深叹了口气。

  “我为什么要和他有区别?”顾游山反问道。

  “你——!”

  段必胜气得说不出话来,这时候手机铃声又响了。“哦哦,是甄哥!”段必胜狠狠瞪了顾游山一眼,接通电话,“你在哪里?好,我马上去接你!”

  段必胜挂断电话,招呼我好好照顾丁惠,接着就跑下楼了。丁惠看着他的背影。“谁啊?”我问。

  “甄哥……”丁惠说,“可能是我们公司的甄一凡!”

  “……”

  “我也是猜的。”丁惠说,“他是我们老板的亲戚,人事科的,阿胜一直都喊他甄哥……”丁惠也只知道这么多。甄一凡为什么要来,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她就一点猜不透了。

  我沉默片刻,和她并肩站着。

  这时候天已经黑了,苍茫的月色下,茫茫的树木野草黑魆魆得有些悲痛恐怖,如同张牙舞爪鬼怪。一点点路灯的橙光下,听得几声火车鸣笛的声音。中诚电视台离火车站较近,偶尔顺风时,就能听见这种拉长的如同哭泣的呜咽声。

  顾游山掏出打火机,咔哒一响,火光冒了出来,他点着香烟,边抽着香烟边望着窗外。

  “怎么办?”丁惠有点紧张。她两眼惶恐地四下游离,然后捏了一下我的胳膊。她的语气中充沛懊恼和无助:“我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

  “放心吧。”我说,“这和你无关,你没做错……”

  “但是……”她有点焦急。

  我摇摇头。她看到我的动作,终于把话吞下去了,眼里还满是惶恐。做坏事的,难免会有侥幸心理,我总以为,早发现比晚发现好,至少会有更多的时间弥补。“就算没有你,今后也会有其他的人出现,来指出这个错误。”我说道。

  我刚想宽慰几句,只听楼道那边响起动静。

  那跑步声和我前几天在办公室内听到警察走动的声响很像,都很坚毅,坦荡自信。我叹口气,退到一旁。接着就听到门板砰地一响,显然是有人跑得太快,撞上半掩的紧急出口的双扇门。

  “顾游山!”那人喊了一声,语气愤慨。

  我吓得往旁边一跳。

  段必胜忽然窜过来,站定旁边。

  我扫了他一眼。

  “你叫他来?”丁惠问段必胜。

  “我有没有叫都没有意义。”段必胜回答。

  “你就不怕他们打起来?”丁惠又问。

  那人,应该说甄一凡已经冲过来了。他几乎摔倒。顾游山没理他,而是冷冰冰望着门板,胳膊下垂,烟也不抽了,猩红的烟灰就散落满地。

  “你做事,就不能讲究点良心吗?!”甄一凡吼道。

  “偶尔。”顾游山回答。

  “偶尔?”

  “不然呢?难道你能一直沉溺用一种态度对待社会万物?永远的精力充沛而乐此不疲?”顾游山强调道,“我已经很讲良心了!就如你们说的,也许我用情不专,但至少有点,我对人,是去爱。而大多数人只是利益的享受主义者——他们只有被动的‘被爱’的能力。那两名女性也是如此。她们会感到失落,也仅仅是,这种‘被爱’不独属于她们,消失殆尽了。”

  顾游山说这番话时望着窗外。

  甄一凡也目瞪口呆。

  我叹口气,心中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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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偶尔有不听的。

  那也叫鱼儿不上钩,总有上钩鱼。

  甄一凡气得要命,他摆弄两下衣摆,狠狠地瞪着顾游山。他满头大汗,一张脸也热气腾腾,油腻得眼镜架几乎要滑脱下来。

  “我管不着!”段必胜轻一摇头,朝丁惠说道。

  丁惠则傻乎乎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你要管得着了,才坏事了!”段必胜叹口气,又道。

  “为什么啊?”

  “因为做好事的人,就算偶尔做了小的坏事,也能及时改正,不至于让自己偏离了大方向。”段必胜说,“可是潜心钻研坏事的人,哪怕是很小的恶事,也会继续凝视下去,越做越多,最后酿成大祸……你只有做过同样的坏事,才能懂他们,也才能劝服他们。像我们这样从来不做坏事的,自然管不了他们咯!”

  “是呀,我从来不做坏事的。”丁惠笑了一下。她的笑容里有很爽朗、很振奋人心的东西。

  那种东西,是顾游山这类人永远不会拥有的。

  段必胜偷偷地笑了,他望着丁惠。我有点不耐烦,心想,我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参与这场原本与我无关的活动。我的目光落在走廊的尽头,光线黯淡,空荡荡的。

  月光落在大理石上的光也湿漉漉的,冷冷的,泛着一抹诡异的蓝。

  “你说什么?”甄一凡大吼大叫。

  “难道不是?”顾游山说。

  “小安很可爱!”甄一凡说。

  “是的。”顾游山很随意地说,“当然,起先见到她时,我也觉得她挺可爱的,就跟所有可爱的生物一样,猫啊狗啊的……可爱的生物很多,和它们在一起也很愉悦,但是看多了也会烦腻。”顾游山强调般说道:“人也一样……我只是腻烦了。”

  “但她是人!”甄一凡大叫,“她不是猫,不是狗,而是人!”

  “但那又有什么不同呢?”顾游山不耐烦道。

  顾游山这句话如同平地惊雷,令甄一凡暴跳如雷。他一语未发,挥起拳头,直直向顾游山冲去。两人扭打开来,拳头对拳头,脚对脚,直打得鸡飞狗跳、气吞虹霓。丁惠吓得“啊”地一叫,慌忙躲避身子。甄一凡似乎并不是顾游山的对手。他被挣脱开来,被狠狠踹上一脚,一下子跌倒在地上。丁惠忙上前去扶他。他摆摆手,瘫坐在地喘着粗气。

  “要不要管他们?”我看得都呆了,转头问段必胜道。

  “只要没死人,就别管他们!”段必胜倒是气定神闲,给出这样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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