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章 隔间(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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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池里的水汩汩流着,洗手间这地方真不适合躲藏,我待了不到三秒就后悔找了这么个地方,低头看了一眼手机,想找借口跑酒店外头透气。

  不料,刚往外走几步,就听到噶呀一声,洗手间的门被推开了。下意识的,我退到隔间内。这单纯是心理作怪,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接着怪异的声响响起,混杂着女人的呻吟。我心中一惊,想着这怎么回事?

  便慢慢将脑袋探出去,只是衣物一闪,两道身影已迅速钻进靠门边的隔断里,更加低沉呢喃的声音含糊响起。

  “别这样,有人!”一个女人的声音说。

  “没人。”另一个沙哑的男声说。

  “会来人的。”

  “不会来人!”

  我:“……”

  我是不是该想个办法离开?这情况绝对不对啊!

  如果这女的是被拖进来,这女的高声大叫。那肯定没话说,直接进去把人救出来。可寥寥几语,我怀疑这要去了,我该挨拳头和痛骂了。这看上去不像是一场,倒是你侬我侬、真假颠倒的情爱。这是多么情不自禁啊!我强烈怀疑这中年男子的控制力,思忖大脑是不是到了某种年龄,就要往下衰退,不然怎么越来越像是缺乏理智思维的幼儿了。

  可是这成年人做的不是幼儿会做的事。

  “你不是看着我吗?一直看着我!”那个男人喘着粗气道。

  “你不要说这种话!”女子道,“在这种地方,我好害怕。”

  说着,哽咽地哭起来。

  那声音闻着同情,我想着要不就插把手吧,如果有误会,真出什么事,那就麻烦大了!

  “你要怕,为什么跟我来?”男人说。

  那女子不能答,娇嗔了几句。良久后,又打个嗝似的,说道:“那也别在这种地方啊?被人发现了……好脏……”

  我心里一阵厌烦,当即准备往外走。

  很显然这对男女关系不正常。

  他们跑到这地方,真正世风日下!

  我心想,黄老板和金城那边可要比这好处理,要是真闹大了,大不了加入战场,一人踩一脚。好歹我年轻气盛,打架应该能打过那些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但应对这一男一女,总不能让我提着腰带加入其中吧?我还没道德败坏到那地步!

  我正准备提着裤子走人,门口又一阵响。

  一个男人跑到小便池放尿,还和个幼儿园小朋友一样,边放尿边吹口哨。

  他也不怕形成惯性了,一听口哨声,就往厕所跑。

  他吹到一半,忽然“哇呀”一叫。

  很显然,他也发现了某种不对劲。

  只见他绕到那边,将脸凑到隔间的缝隙下面,对着靠门边的那扇隔间门外道:“高跟鞋,红色的!”

  我瞬间收回抬起的脚。

  事到如今,事情也有趣了。

  我有心看热闹,便停了脚步。

  “走错厕所了吧?美女!”

  那小年轻在门口摇晃了下身子,嬉皮笑脸的,冲门里嚷嚷。

  我忽然想起来,这洗手间装潢有点问题,隔间下面又是一截很小的空隙,能够透过去看里面人的脚。

  大概那女人离门站得太近,漏出高跟鞋来,被这小年轻发现了。

  隔间内一阵沉默,那一男一女不做声了。

  这情况不用猜,那两人肯定很慌。

  小年轻却有了兴趣,他挺故意的在门口来回晃动,隔间里的人一声也不敢吭声,只有暗暗叫苦的份。

  谁让他们想不开这么玩,这下子出了问题。

  那小年轻绕了几圈,但还是在门口停下。

  他又伸手推了几下门,门被反锁了。

  他歪歪头,又叫了几声,往后退,口中威胁着,想用肩膀把门撞开。

  门内的人有些慌张,似乎已经明白年轻人的意思,才忙解释道:“有活动!变装呢!”

  说这话的是一个声音沙哑的男人,他为了让人分不清嗓音,故意压低声音。

  可他正常说话时,我没听出来,一压着嗓子,我反而认出来了。

  这、这这这不是蒋文龙吗?!

  我吃惊不小,刚刚和他说过话,所以对声音还有印象。

  这前面他还在哽咽地哭诉老婆生病,伪装成爱太太的形象;后头就和个女人搭上不明不白的事。

  “变装?”那小年轻对蒋文龙不熟悉,没认出来,反问道。

  “对!”蒋文龙捏着鼻子说,“后头的,搞节目,让变装表演。”

  他也不管是不是真有这节目,先掩饰过去再说。

  这办法虽然奇怪,但情急之下,也没办法了。

  这小年轻也有些狐疑,按理来说,婚宴用不着找人男扮女装啊?

  他怎么都想不通,但后来转念一想,道理虽然如此,但止不住有的地方就拿低俗当传统啊?

  想到这里,他心里轻松许多。

  精神负担也不重了。

  虽说他这种人,向来喜欢给自己推卸精神负担。

  这种男扮女装的行为,以往在电视台也很场面,这些艺人上洗手间不方便,所以形成了一种习惯,得找个员工陪着他,免得被人误会了,产生冲突,双方就很难堪了!

  至于,性别认知错误这种借口,在国内行不通的。

  这玩意儿很难确定,国内不予承认,因而男的,就该去男厕所;女的,也不该成为女流氓。

  这换装变装的困窘,旁人自然不能了解。

  大家对这种为难窘迫的戏码,总会爆发出善意且低俗的大笑。

  不过,我很清楚。这情况不太一样。蒋文龙是拉着一个女的进入包间,而不是在里头搞变装。

  “哦!”那小年轻答应一声。

  他看上去像是理解了,但内心很沮丧。

  他原本以为发现了什么不一样的事,可以借此大找乐子,没想到,结果却大失所望了。

  他重新走到小便池前放尿,不一会儿传来放水声。

  我哭笑不得,原来这人为了听八卦,而把生理大事给忘了。

  那小年轻神情沮丧。

  隔间里也没有半点动静。

  蒋文龙和那个女人躲在里面,一点声音也不敢发出。我也不说话,赶紧加快步伐,准备出门。

  那小年轻还在放尿,忽然看我走来,吓了一大跳,两眼直愣愣地瞪着我,差点没尿一手裤子。

  我心想我不至于这么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吧?那小年轻脸色接近惊恐。不过我也没在意,就往门边去,脑海里还在烦恼不已,想着等会遇到黄老板他们,该怎么处理事务。那小年轻忽然发话了。

  “你怎么在这里?”他问。

  我有点莫名其妙,抬头看了他一眼,想着他不会是有病。

  这一年我基本都在学校,以往工作时片场上虽各种人都有,但中年人居多,成天耷拉着一张苦脸,无精打采地干着活。

  年轻人有那么几个,除去少数有背景的。

  大多数怀揣着不切合实际的梦。

  这些人来来往往,就算我不记得他们的名字,也混个脸熟。

  像他这样,着实没印象。

  我没搭理这人,看他神情,似乎怒气冲冲。

  我自觉没得罪过人,所以不以为然。

  要是人人恨我,我恨人人,那么我这辈子啥都不用做了,就管顾着恨人了。

  我走向大门,那人身影一闪,站到门前,阻拦了去路。他已经解决好生理问题了。

  “站住!”那小年轻说。

  “请问,你是?”我疑惑了,还是客气地问了一句。

  那小年轻忽然笑了,流里流气的,双手插兜里,还吹着口哨。

  我瞅着有点不爽,这种行为举止,在学校里不见半分,我们老师要是看到了,骂也把他骂死了,实在不行,直接动脚。

  我们那中学,虽然也是名校,但这套严苛管教下来,学生大多数都挺怂的,没有半点阳刚之气。我不信那些专家鬼扯说什么男女性别问题,单纯就是给叱责出来的。

  我们学校的老师,如果看到这小子的行为,一定会痛骂,说这种社会小痞子一定是电视剧、电子游戏带坏的!

  话虽这么说,但咱们师长大多数还是挺关爱学生。

  他们的观念也是受别人影响,按着现在年轻人的说法,那叫洗脑了。

  但同样,他们也认为学生容易被洗脑。

  但话说回来,人活在世上,多多少少被洗脑过。

  谁没被人漠视过,轻蔑过,假意利用过?

  少年郎很容易被互联网、影视作品和社会混混吸引。特别是影视作品,本质是教导人一种精神,许多东西,不会给人正确引导,有时候教出的方法与现实实际恰恰相反。

  “你不是在滨海市吗?”那年轻人问。

  “啊?”我一愣。

  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说我从来不认识这人,滨海市更无从说起。

  自从高考结束,我就守在公司里,最多就是盯着电脑屏幕,偶尔与游戏开发组的员工说几句话,或者被楼下搞网络教育的老余拉着吹牛。

  老余同志虽然身在教育,但对影视部门也颇怀兴趣,客套话说了一堆,类似文体教一家。

  “我们是在学问上搞教育,你们是在人性品德上搞教育,殊途同归嘛!”他这话中听之极,令老王连连佩服,他背后跟我扯道:“这老余官话一套一套的,真不是好东西!”

  所以这年轻人乍一提到滨海市,我脑子是懵的。这地方,我只听说过,还没有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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