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九章 研究团队(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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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大刚果然言信行果。

  他在华晨算得上是特立独行,富有手段。加之网络传媒迅捷,有些传统的传播方式自然行不通了。买流量,水军……这些对于普通自媒体来说很常见,华晨也没有特意规避。

  如果造假能成就广阔的时代,自然,这些能够收获利益的形式,不会被大型的传统的传媒所摒弃。

  不多时,理工大学子被骗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的了。

  颜思良被校领导谈话,找了好几次,对方态度含糊其辞,说得上是关心,但更多是诘难。为什么不走正规途径、不投诉控告的提法看上去很合理,但实际上很难实施。颜思良没解释。他并非不屑于解释。而是疲惫这种大方向不抓、小毛病不放的情况了。

  不过他并未放弃。

  也没有妥协。

  在这个时代,似乎妥协已经是成年的标志了。

  可是这个年轻人仍然在用他特有的倔强来抵抗打击。他不再韬光养晦,也不愿挨宰被杀,他并不生活在被豢养的如猪猡的恐惧屠宰场中。他所面临的危机只有一个,那就是在面前的,与庞大势力作对的危机。而此刻,无数人与他站在一起。

  那是胆怯的,软弱的,习惯用退让保护自我的人。

  可在某个时刻,仍然愿意站出来,为世界尽一份力的人。这里有庞大的年轻人群体,也有黄记者、孙主任这样的成熟人士了。

  良知和公平。

  并非年轻人的专利。

  这是贯彻人一生的准则,要时时刻刻抱着决不放弃的与之奋斗理念的火炬。为此,网络上揭起一阵难以控制的浪潮来。

  一天。

  又一天。

  理工大在网络的热潮下陷入被指摘的狂欢中,争论不断。大多数群众毫不留情面地为正义发声。学术界的虚伪被揭露一角。如果虚假被宽容,那么真正对大众有益的才识学说就会被遗失了。网络无关民众的介入让这场讨论变得微妙起来。善良的人、邪恶的人,聪明的人、糊涂的人、忧国忧民的人、被挑拨对立情绪的人……充沛其间。

  刘中悟也在此时杀青。

  道别聚餐、请客吃饭,忙上一轮后,大家就此道别。而我也面临着开学和武侠剧筹备的忙碌中。李宇达找到我,说是朋友见面,醉翁之意不在酒,这个时候来找我,背后拉关系的缘由自然不必多提了。

  我们在一家餐厅里见的面,自然东拉西扯,家长里短,几筷子下去,话题不知怎么跑到颜思良这事中来了。

  他是过客。

  我是当事人。

  他了解得不如我充沛,也不清楚背后有怎样的利益关系。

  “听说还是上次请来造谣赵一河的那些媒体在后面闹。”他提了这么一句。

  因为前不久“赵一河事件”还挺有名的,现在媒体稍有动静,娱乐圈就风吹草动的。

  “有。”

  “真的假的?”

  “事情都闹到黄记者那了,你说真假?”

  “哦哦,您和黄记者很熟?”

  “差不多吧。”

  “那这件事怎么办?是不是该先避一避……这时候媒体闹得太厉害了,往外头推作品,也不容易……”

  “就像有几个强盗……”听到李宇达的话,我忍不住笑了,“他们在医院外的银行取款机旁,缩着身子,探着脑袋,专等病人出门。病人的身体薄弱,力量不够,出门看病肯定要带钱……抢劫他们,自然比普通人要容易得多——可是,不能因为害怕被抢,就不治病了啊!”

  “您是支持这么闹?”

  “我是坚持一定要解决!”我沉思片刻,“或许有人会认为,先忍一忍,等把坏人打跑再说。可目前局势看,守在医院的匪徒会长期存在的,虽然带着刚刚手术过的病躯与坏人作战,不占优势。可积贫积弱,苟延残喘,不把疾病治好,只怕拖得越迟,酿成癌症,那时再斗恐怕有更大危机了。”

  “……”

  李宇达没有回答,脸上露出惶恐而又无措的神情。我问他怎么了。他支支吾吾说国内有很多娱乐公司都在炒传媒流量。这是当然的事了!在这种大环境下,明星艺人的收入大幅减小,如果还继续保持过去的操作手腕,用不了多久,就该找根鞋带去寻找天花板了。

  我笑了一下,忽然想起另一件事:“你现在的经纪公司是洋品?”

  “对。”

  “听说吴寒岩在你们公司有股份?”

  李宇达又是一阵结巴,他含糊其辞地推说不知道。

  “那是管理层的事,我不大清楚。”李宇达说。

  他一边说着,一边低着头窥视着我,打量我的神情。

  他只是公司的小人物,背后的大手腕一点都不清楚。这么说也不对吧,或多或少听到些风声。这几年娱乐圈行当算是寒冬,造成这点的,经纪公司算是大头。它们想利用某种金融规则、或者资本游戏,令公司的资金膨胀起来。曾经,它们成功了。可是现在几年市场的沉默又令它们不安。比起投资拍摄,利用某种游戏规律吸引虚假流量,再把资金转移或者是套现才是更“获利”的手段。

  我的心底油然生出一丝悲哀。

  李宇达惶恐地张望着我。

  他的眼神是隐蔽的,试探的。曾经我们有过短暂的合作。那时候他还是个天真的少年,当然现在也算得上善良。只是有些思想上和利益上的东西需要遮掩起来了。这是成年人的悲哀。

  我思索了一番,不得不开口:“如果你还在洋品,恐怕你脑海中想参与的那部戏,我没办法带你入内。”我说着,手已经摩挲着碗口了,心里思绪万重。

  李宇达抖了抖:“是公司的原因吗?”

  “恩。有原因。”我说,“这年头做生意,太考验信用了。信用评估公司的评价只能作为参考,个人判断占据很大比重。我不敢赌运气。如果在电视剧上映后,轰轰烈烈把事情抖出来,这时倒不害怕了……可要在拍摄时,或者是,审核即将上映时——所有的付出都会打水漂。我不敢赌!这不是几年前拍的网播剧,可以挥霍的,这场失败我不敢承担……”

  说到这里,我不禁苦笑:“说到底,我们都是资本运作下的奴隶。影视剧作说透了,也是盈利的工具,只是我仍然希望,我所拍摄的,能给观众带来更多的思想、娱乐,以及满足。但我不可能为某个演员、某个团队,甚至我,编剧让路,让所有的员工饿肚子。”

  李宇达理解地点点头。

  他这一代人,最大的特点就是理解他人,第二特征,就是世故。

  “既然您已经说开了,那我就直说了吧。我找您,的确是为新剧。我想出演……可是经纪公司的事,我还需要沟通。”他说道。

  “恩,你再考虑考虑。”我说,“跟着公司要求走也没什么。目前演员也没确定下来,还需要再看看。”

  “……”

  “大环境不好。文化行业赚不了大钱,外头动辄说演员、导演、网红、小说家、脱口秀主演能赚几千万上亿的,这都是张嘴的事,背后怎么样,就不清楚了。大环境几十万、几百万到顶,顶尖的,日子可能好熬一点,除非去国外捞钱的……就业不易。我如果劝你辞职,有点太不近人情,那叫忽悠!”我语气果断,斩钉截铁,可态度却很随和。

  李宇达手握成拳。

  他沉默一会儿,咬牙点点头。

  送走李宇达,又陆陆续续来了几拨人。葛君也跑了过来,自打唐仲夕结婚后,tee组合放飞自我,处于不可控状态。经纪公司也不愿太浪费钱财在上头,迅捷找了新活计,又聚集着一堆新人。葛君现在给调去带女团,三个整容过度的,七个微调的,微笑着看向我。令我糟心透了。

  演员不比偶像团体,对整容挺忌讳的。脸僵的,再怎么拍也不好看,因而推拒了。之后又来了几波人。

  才送走人,老王又给我打电话。“张幕,来公司一趟,开个会?”

  刚准备动身,黄大刚急急忙忙打电话给我。

  “喂!你听说了吗?”黄大刚在手机里声音沙哑地说,“颜思良和他学校又闹开了!”

  “怎么回事?”我只能把老王先放一边。

  “不就是因为吴寒岩!”黄大刚着急地说,“姓吴的事情一败露,学术界闹个小小的轰动,理工大把他授课给停了,给予警告处分,不允许他再带研究生;可学校里对颜思良的看法也不太好,冷言冷语的,有点暗地里使绊子……”

  “学校没疯吧?这事穿小鞋很正常,不过有刚露到公众面前就使手段的?”

  “唉,谁知道!”黄大刚重重叹口气,显然他对此也很厌烦,“看来吴寒岩根基太重了!倒不一定是学校问题,多多少少有些熟人,帮衬着他,找颜思良的麻烦……要是常人估计就忍了,可我看出了,颜思良是个好学生,有血性……遇到这情况,忍受不了,闹了起来。‘你这种性格走上社会会吃亏的。’听说有校领导这样敲打他。他一时不忿,就争吵起来……现在搞得要退学的程度。听说他是硕博连读,这样下去……”

  我沉默片刻,果断道:“我过去!”

  两方谈话一结束,我就拿好手机钥匙,付了账,走出餐厅,朝与黄大刚约定的地方走。也给老王打个电话,放他鸽子。

  王明后一听这事,觉得不能忍。

  他说要也过去。“卧槽!什么毛病啊?这些人不怕报应啊!”王明后吐槽道,“我看啊,社会就是对坏人太宽容!见一个宰一个,见一双屠一双,才应该!”

  他吐槽完,忍不住给戴曦打电话。

  等我们过去接颜思良时,他和戴曦又带了一大伙人来了。

  “我待不下去了!”颜思良见到老朋友,禁不住落下几滴泪来。

  戴曦倒是很寻常,他说了两句,又指着后面的一些人给我们引荐。这时候我们才知道是某个研究团队的人员,搞的也是互联网大数据上的研究。

  “如果你想要换条出路,不妨可以去这里试试。我拿了你曾经的论文给他们看,他们都说很不错,需要你这样的人才。”戴曦说道。

  颜思良闻言,忍不住嚎啕大哭。

  年轻人的苦闷,无助,有力使不上劲,都在这一刻齐齐迸发。按现有的环境,越是往上,越容易接触更多的知识与资源,可是在这种寸步难行的环境中,隐忍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呢?

  吴寒岩虽然暂停了授课,可也算不上得到严惩啊!

  道路何其漫漫!

  颜思良擦干净眼泪,从他转动的眼珠中,可以窥见他背后的想法。

  学术是什么?

  研究是什么?

  道路是什么?

  显然他已经得出笃定的想法。他向前跨一步,似乎拿定主意。而在这一刻,老王忽有所动,向前大跨一步,建议道:“要离开学校吗?来我们公司怎么样?我们也成立一个研究部,把更优秀的,展现给更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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