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蓬门今始为君开(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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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大的餐厅里,秘云深果然默默地坐着,在等他们。

  神情清秀婉转。虽是穿的厚重,却也见出清瘦。

  李吹笛进了房间道:“云深,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秘云深道。

  “昨日一早云深请了大夫来给你看病。”林兰楼道。

  “谢谢云深。见到云深就觉得高兴。长得太帅了。”

  “好些了吗?”秘云深道。

  “一觉醒来神清气爽。没有问题。”李吹笛的语气里都是高兴。

  李吹笛微笑着转头对林兰楼道,“上饭吧兰楼?”似乎刚才在房间里生气忸怩的人不是他一般。

  此时的李吹笛彬彬有礼,不容置疑的利落。与刚才相比真是判若两人。

  “浓妆马上就把饭菜端过来。”林兰楼道。

  果然,早餐清淡的有点清白。清粥,几样素色的小菜。几小片黄色米糕。

  李吹笛笑道:“云深可还吃的惯?”

  “甚好。”秘云深已经吃的停不下来。

  林兰楼看着此时李吹笛一副家主的慈祥模样,暗暗笑了。

  吃了早饭,秘云深说要回去。

  他似乎是不想打扰李吹笛和林兰楼。

  林兰楼挽留道:“不是要到上元节过后才回吗?等等晚上你陪着吹笛喝两杯。我这酒量在你们面前可是差远了。”

  “我算了算,明日应该是除夕,你这样留着云深不合适吧?”

  李吹笛的话倒也是实情,除夕要祭祖,还要守岁承欢父母膝下。

  秘云深想了想便也觉得确实如此,明日不回去家里人怕是要派人来叫他。

  今天他还是决定留下来陪李吹笛喝两杯。

  早上的太阳虽然清冷了些,毕竟马上除夕,春天很快就来了,雪开始消融。天气似乎暖和了些。

  吃了早饭后的第一件事情,李吹笛就是独自回到自己的西院。

  西院的院门早已经打开,院落的每一处都干干净净。

  崭新的湖蓝纱灯笼在太阳下特别清雅。

  就像李吹笛的人一样干净利落。

  他的房间里早已经燃起了火盆,弄的暖暖和和。

  也同样放着两盆盛开的月季花,不过不是猩红色,却是淡雅的黄色。

  林兰楼喜欢热闹的猩红色,可是李吹笛却喜欢淡雅。

  月季花是林兰楼最喜欢的,有了花摆放在屋内,他并不是觉得高雅或者其他,只是觉得热闹,不孤单。

  只要是林兰楼喜欢的,李吹笛就都喜欢。

  他这个正堂的房间也和林兰楼的一样,里面是卧室,外面是屏风和小客厅。

  屏风后面整整齐齐地挂着他的衣服,干干净净,整整齐齐。

  李吹笛将自己房间里的物件一一摩挲把玩了一遍,独自默默地坐了一会,便请林兰楼和秘云深过来。

  他确实没有把自己当成林府的客人。而到了他西院的人,包括林兰楼,才是他的客人。

  太阳慢慢地热起来,雪融的四处都是水。

  房屋的屋檐上也开始滴滴答答地往下滴水。

  这是李吹笛最不习惯的事情。他见不得雪融,见不得雪融的时候到处都是滴滴答答的水。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他不是怕落雨,也不是怕地上有水。

  就是怕这样的雪融天气,滴滴答答,地上一处湿湿的,一处干干的,特别不清白。

  林兰楼自然是了解他的。可是也没办法。

  他可以请家仆将地上的雪扫了去,却对屋檐上的滴水无可奈何。

  便也只有让李吹笛少出门。陪着他喝茶,聊天,下棋。

  晚上喝酒的时候,秘云深喝了很多。喝多了脸色就绯红,神色就有些迷离。

  李吹笛看了秘云深一眼,道:“小云深都长大了,有心事了。”

  秘云深却突然低头不语,几欲泫然。

  林兰楼看了看,劝道:“素颜不久就回来了,一定会有消息的,你不要着急。”

  “何事?”李吹笛问道。

  “他的一位故人前一阵子不知所踪,云深遍寻不见。”林兰楼道。

  “红颜知己?”

  林兰楼看了看秘云深,见他不搭话,便道:“算是吧。”

  “什么模样?竟能让千里城万人宠爱的勾魂公子如此惦念?”

  林兰楼看了一眼秘云深,见他还是没有说话的意思,便道:“闻说那位女子精于账房簿记,工于算数,城外小商小贩每遇收支算数,找到她有求必应,姿容却是一般。”

  李吹笛笑了笑,“可还有其他?”

  “她有一个小算盘,算盘有些特别,就是比账房的小了些。整日穿着灰色衣衫,带着一个孩童。并无什么特别。”秘云深低下头道。

  “可会武功?”

  “身手不凡。”秘云深道。

  “最近江湖出现不少门派。其中就有铁算门,据说铁算门的人都有一把小巧的算盘,个个武功不弱。但是他们只接江湖上的账房生意。收费不菲,却极为准确。也为江湖上的生意人讨账要钱。”

  李吹笛这么一说,秘云深愣住了。

  江湖上为人讨账要钱的事情有人做,这伙人亦正亦邪,心狠手辣,他们也知道。可是什么时候有新门派加入了?

  什么时候这铁算门也开始替江湖人讨账要债了?

  “可是铁算门的人却不是黑道,他们的人只做账房生意,个个精于账房簿记之术,凭的是本事。而且据说有很深的官府背景。”李吹笛道。

  “他们是为官府做事?”秘云深问道。

  “有官府背景,和官府走的近。也为官府做事。他们隐藏甚深,到底是不是官府的人我不清楚。我只是最近才听官府中的兄弟那么一说。只觉得你说的这位姑娘恐怕没那么简单。”李吹笛道。

  秘云深默默地低下头,半晌道:“我与络衣姑娘相识也有一年了。她一直住在城外的小镇上。半年前我曾在小镇上见到过锦衣卫的人。”

  林兰楼默默地看了一眼李吹笛,千里城外的小镇上,竟然能引来锦衣卫,真是让人吃惊。

  哪怕是这千里城,这么多年来也没听说过有过锦衣卫的光顾。

  大明的锦衣卫是何等金贵之人,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到一个地方。

  锦衣卫是皇帝的侍卫,是值守皇宫午门的人。他们身份非同一般。

  据说衣着华美,高贵类似公卿。而且个个仪表堂堂,身手不凡,配用的武器堪比神机营。全是大明的英才。

  朝野尽知,能让锦衣卫所管之事必是大事,锦衣卫所办之案必是大案。

  一个小镇竟能有锦衣卫的光顾。

  “可是路过?”李吹笛问道。

  “只见过一次,不确定。”秘云深想了想道。

  李吹笛叹了口气,关于铁算门之事,恰恰是他的锦衣卫朋友跟他说的。之前他也是从来没有听说过铁算门。

  又问道:“你冒犯了那位姑娘没有?”

  李吹笛这话问的是心有余悸的。

  “并没有。”秘云深又想了想道。

  “你可知道她们有什么秘密?”李吹笛又强作镇定地问道。

  “并不知道,我与她断断续续相交一年,从未问过她来处。只以为她是个寡妇。自她失踪,我数次找寻,再没找到过她。所以说与先生听,先生才派了素颜前去帮我打听。”秘云深道。

  李吹笛转向林兰楼道:“让素颜回来吧。”

  林兰楼苦笑道:“恐怕已经晚了,素颜怕是已经打听到了消息。”

  秘云深又低头道:“无妨,一切事情我来承担。”

  “并没有那么严重,不过是一位故人打听络衣姑娘的消息。素颜她自有分寸。”林兰楼淡淡道。

  林兰楼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候平静如水。

  “打听络衣姑娘的消息并没有什么其他用意,自然无妨。我只是不想让云深与这位姑娘扯上什么关系,毕竟她看起来没那么简单。”李吹笛道。

  林兰楼看着秘云深掩饰不住的悲伤,心里叹息了一声。

  这世间唯情最难割舍,最难自禁。哪里能说算了就算了那么简单。

  秘云深似乎是压抑了很久。突然哭泣,竟泣不成声。

  林兰楼看着李吹笛,有些忧虑。

  这个二十几岁的大男孩,少年成名,坚强冷酷,可谁又知道他的此时内心如此柔软脆弱。

  心仪的姑娘不见了,竟也会伤心大哭。哭的如此伤心。

  李吹笛安慰道:“云深,没事。也许事情没有那么坏。”

  其实他心里也知道,也许事情会更坏。

  千里城秘府富庶多金。秘家虽不如江湖上的四大山庄那么有名,但是也绝对不是小户人家。

  秘家子弟清秀出尘,多有才俊。秘云深是秘府的大公子,嫡长孙。

  他的身份未来是一定要继承秘府家业的。

  加上秘云深聪明绝顶,武功不弱。江湖上想攀附的人不少。

  这都是好事。若是秘家的仇人,或是觊觎秘家的人盯上了秘云深,那将是如何可怕。

  秘云深最终是喝多了。

  他本就是个话少的人,抽泣完之后话更少,只是默默坐着,默默喝酒。默默听李吹笛和林兰楼聊天。

  唇红齿白,坐相端正,像是来到人间的仙门贵子。

  问他话,便有一句没一句地回答。

  晚饭后,李吹笛将他扶到卧室,让他睡下。

  和他说了很多话,待他睡去才出了门回到林兰楼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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