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巡礼的终点(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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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穹都市的超能力者超能力者与无常法使第一百四十二章巡礼的终点一日后,凌虹之州,虹网城。

  彩虹网道重归天穹,夜幕下的都市内闪着阖家团圆的光火。虚影坐在一座高高的电视塔顶上,唱着一首古老的歌。虹翼卿今日穿着天蓝色的双排扣礼服,他站在虚影身后,话语中满是感慨。

  “很多时候我都觉得自己跟不上时代的发展。几个月前我还在惊叹于通神法使能与创界一战,如今我又要因显现法使能掌握权能而震惊了。”

  “你要习惯,小哈德良!”虚影咯咯直笑,“我曾以为自己要等上很久才能见到同类呢,结果才做几个实验的功夫,命运就出现了。小家伙们总会超乎你的想象,用不了多久它们就会比你更强更好。”

  “长者们偶尔也让我难以预料。”虹翼卿半责怪地说道,“之前说好是要将秘密说给我听,结果您让所有人都知道啦。”

  “知识的用途就是分享!”虚影打了个响指,让夜空中的彩虹打结变成一条长蛇。

  虹翼卿瞧着这位最古老的王者,目光活似老祖父看孙女般的宠溺。回天术士们说得很对,衰老与心态的关联远大于年龄,百岁的哈德良已经非常老了,而指不定活过多少曜的无限王还是个孩子。

  “不管怎么说都要多谢您,我长久的困惑终于得到了解答。”虹翼卿说,“因探索而生的力量,突破极限的永恒……多么浪漫啊,听完这个故事我觉得自己身为奇相法使十分幸福。”

  “可你和我不像,小哈德良。”虚影侧目打量着他,“你对突破极限没有渴望,这是为什么呢?”

  虹翼卿将双手交叉置于膝上,如每个长寿的老人一样慈眉善目。

  “对于我们这些生来短寿的生命而言,极限从来都不是高高在上的虚无,而是伸手就能触及的时光。我年轻时无所畏惧,中年时仇恨忧虑,到了老年时却不由得好奇,我在八十岁以后就常常畅想,死亡究竟是什么样的感受?

  我想知道世界的秘密,却也想知道死亡的味道——这就是矛盾啊,属于我们的困扰。”

  “嗯你们果真是不同的生命,在我们的时代没人想要死亡。”

  “寂静王呢?”虹翼卿问。

  “嗯……”

  虚影双手抱胸,摇头晃脑地思考了一阵,笑道:“是啊,是因为她的影响吧!这个时代隔绝了所有人的理,却也有所有人的理在其中呢!”

  她双手撑地跳了起来,飞向虹光环绕的夜空。这具临时躯体也迎来了存续极限,无限王要离开这渺小的尘世了。她走得一如来时快活,未有丝毫遗憾或留念。对她而言身处实在界与道路尽头或许没有本质上的不同,她总会在永恒的时光守望观察,怀着期待与好奇等待着新事物的诞生。

  哈德良从虹光中捞出一瓶红酒,为自己倒了满满一杯。博大恢弘的合唱声在空中响起,是讴歌天使升天的歌剧《荣光之归还》。他轻声跟唱着举起酒杯,送别那道隐于夜空的彩虹。

  酒唱干了,哈德良砸了咂嘴,将手探向自己的怀中。

  掌心中一片触目惊心的鲜红,血液打湿了礼服下的内衬,正一滴滴随着衣角落向大地。衣物下的苍老身躯正中是一道近乎将肉体分裂的斩痕,七彩的虹光聚集在伤口周边企图令伤势愈合,可治疗的进度微乎其微。那刀伤似乎被某种力量牢牢固定了,像是“现实”本身一样无可否定。

  “大开眼界啊。”老人感慨。

  他从电视塔上悠悠飞下,黑衣赤发的精悍男人正在地上等候,一旁站着遥望远方的秦暝。哈德良挑起长长的眉毛,笑着问道:“你如何请动了一位创界巅峰?”

  “我和他正好顺路。”隐律主说话单刀直入,“你要去帝国吗?”

  哈德良摸着长长的胡子:“不去帝国,怎能得知世界的秘密?”

  “我也要回帝国,去做我应做的事情。”隐律主伸手,“一起走?”

  哈德良想了想,悠然道:“为什么不呢?有个伴一起旅行,总不至于路上孤独!”

  秦暝望着故乡的方向,手指一下下点着刀柄。

  “好久没回家啦!”他愉快地说。

  ·

  月球里侧,漆黑皇宫内部。

  永光帝国的皇帝坐在他的皇座之上,注视着38万千米之遥的地球。阴森的皇宫内没有人烟,静谧得如同真正的太空,任何一丝说话的声音都能在空旷的大殿中引发阵阵回响。声音在无数次回荡中变得幽深阴暗,仿佛噩梦中的兽物低声嚎叫。

  如今的皇宫中就有着令人不安的声响,因为皇帝正在说话,在无人的大殿中说话。

  “实音之州,齐静萱心灵失守,新演员诞生令战局崩溃;碧波之州,简·格蕾·莫顿登神成功,司徒弈窃取完美身躯,又是两次……”

  皇帝闭目,似乎在聆听着什么。

  “诚然,封印已无法长期持续,但帝国无人会因你的意志而屈服。”

  他的交谈对象很快给出了回应,纯粹理性的判断中不含情感的要素,对双方皆有利无害。一时携手,伺机敌对,大方向已定下,其余细节便慢慢商议即可。两千年来帝国总这样与秩序共存,皇帝清楚该如何为大局而交涉。

  “好……那便定好时间,各做准备。”

  皇帝不再说话,月宫内寂静无声。

  ·

  两张沙发,一张木椅,电视上回放着前不久外界的大战,蓝色调的小屋内一片温馨。

  严契打了个喷嚏,很没形象地骂了一句:“妈的,没一天清闲日子!”

  “伙计,咱们平心而论,有谁逼着你一直在我这儿看电视吗?”蓝先生耸了耸肩,“你随时都可以离开嘛,我也建议你先回帝都歇歇再考虑未来的状况……”

  “放屁,最需要担忧的就是你!”严契冷笑,“当年终末剑降世时仅凭琉璃之龙绝无法将其单独封印,是谁在暗中出了力?”

  蓝先生面不改色:“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严契咄咄逼人:“一千年前圣者传下的圣典本是简洁直白的寓言故事,为何千年后却成了臃肿繁杂的大部头?”

  蓝先生两手一摊:“人人都有二次创作的权力!”

  “老张!”严契咂嘴。

  蓝先生的小屋里共有三人,屋主自己和严契各占了一张沙发,另有一位气质平和的老人坐在实木椅上,安静地旁听两人争吵。今天老人难得开口,他静心回想了一阵,用讲课般的口气娓娓道来:“在千年前的圣典故事中,天使仅占据极少篇幅。圣者的本意是想将人们的信仰集中在‘梅塔特隆’这一人造形象上,将机械天使作为人力战胜自然的象征。

  然而时光流转,故事变迁,天使们的形象越发丰富,也有了相应的故事。我很确信我上上次苏醒的时候……以如今的历法算是1464年……天使战争的故事才方有雏形。但不到三百年后,这个故事已流传甚广,代表治愈的‘风天使’拉法伊尔在故事里担当了一位操劳的信使,它的形象与长蛇隐隐相似。”

  屏幕上的转播画面飞快倒退,定格在刺杀总统时三千长蛇吞噬星光的一幕。那是公孙策的虚言印,以欺诈之蛇为灵感来源的印契。那是一条挑拨离间的毒蛇,他曲解神明的意图令天使们的斗争加剧,暗自盗窃天使们的力量将其散播到地上去。人类因此而有了不公憎恶,却也有了智慧和勇气。

  严契冷笑着接过话头:“差不多也是同一时间,欺骗神明,挑动争斗,窃取力量的‘蛇’出现在了圣典故事中。而到了当代由于故事之间的混淆,欺诈之蛇与风天使在很多场合被视为同一形象。真了不起啊!为了自己能够施加影响,用千年的时间潜移默化改变众生心意!”

  蓝先生摇了摇手指,一脸自得:“这是基本功,做我们这行的最是考验一个‘耐心’。没有耐心,你怎能让那些脾气古怪的老对头听你讲话呢?但我不得不说我的计划也不怎么完美,这故事传到中途也有那么点歪了。”

  他在沙发上坐端正了,摆出一副正直又真诚的派头:“但凡说我是强盗也就算了,他们怎能说我是欺诈之蛇啊!我一向是最诚实的人物,从来不玩‘片面真实’那一套,但凡有问我必然无所不答,我对每个人都像对自己那样公正。”

  严契响亮地“呸”了一声,不再与这位王者讲话。蓝先生站起身来,到门边的衣帽架旁挑挑拣拣。他为自己打了发胶,做了头型,又穿上了一件深蓝色的高领长衣,衣摆几乎拖到脚踝,看上去很符合公孙策初中时期的审美。

  他在落地镜前转了一圈,潇洒得像位即将登台亮相的男模特。而做完这一切后他又走回了电视前,懒懒散散地窝进沙发里,给自己开了一罐可乐。

  “别紧张,伙计们。”蓝先生微笑,“趁虚而入太小家子气了,我一向给对手充足的时间。安心休息,好好准备!等大家状态良好,我们再堂堂正正比斗一场。”

  一旁的老人低声叹息,问道:“与你相识许久,我依然不解。平等王,你所求究竟为何物?”

  平等王在胸前交叉十指,随意地说道:“无非是希望世间众生,人人平等。”

  ·

  又一天过后,流星城。

  时针指向了八点,灯红酒绿的街道正在热闹的时候。变幻的霓虹灯照亮了都市的夜空,比灯光更为多变的人们正享受着休息日的夜晚,议论着了不起的科技,惊天动地的行动与合众国那令人自豪的强盛国力。严酷的夏日已在不知不觉中过去,初秋的夜风舒适清凉,人们说话的声音比以往更高,带着劫后余生庆幸与欢喜。

  仅与闹市区一墙之隔,圣战斧大教堂厚重的墙壁将喧嚣隔绝在外。虔诚的信徒们占满了长椅,来迟的人们自发自觉地坐在过道与地板上祈祷,神态比生命中的任何一刻都要专注。教堂外的霓虹灯光透过顶层的雕花玻璃投下,照亮了粉发修女温婉的侧颜。管风琴的伴奏肃穆庄严,她在圣坛前轻声唱着古老的歌。

  “伟大尊敬的天轮之主啊

  请将你的慈爱降于地上

  天使带着你的恩惠到来

  散步勇气与欢乐……”

  修女的歌声隐隐传到屋外,引来听众小声的哼唱。唱歌的瑟薇丝正坐在教堂顶上,她拿起酒杯美美喝了口啤酒:“嘿你女朋友可以啊,唱得真棒!”

  “那是,人家现在可不是商业偶像了,是正儿八经的国际明星。”公孙策一脸自得,“这要放平常得收演出费的。”

  瑟薇丝坏笑:“找杰戈开个单子呗,要多少给多少。”

  “拉倒吧还能真找你要钱吗,这事儿我们熟得很,光今年都办好几次了。”

  公孙策没有瞎扯,战后安抚这一套他们是真的很熟,无非是尽快重建家园,稳定秩序,再找娱乐业界配合官方打点强心剂鼓舞人心。这次合众国的烂摊子闹得很大,前前后后刺杀总统,曜变之龙降临,大战司徒弈与空华界现界这一套组合拳足以让瞎子也明白合众国出了大事。远的不说苍穹之都还在煌光之州边界停着呢,圣者降临时全大陆都看见了银色的巨人,说没出事儿谁信啊?





  好在这次曜变之龙真降临了,于是官方很快对好了口径:在苍穹之都的无私支援下,合众国成功熬过了突然降临的龙灾,并将困扰合众两千年的曜变之龙战而胜之。这无异正是一次各国协作屠龙的范例,一切异象都有了完美的解释:两千年一遇的龙灾遇上超能力者们和高科技都市的支援,出了什么事儿都很合理。

  “这两天我爹妈每隔半天就来一个电话问我有没有参与屠龙。”公孙策一脸苦相,“要不是我紧急和卡尔黛西亚他们对了口供我估计我得露馅……”

  瑟薇丝反手敲敲他的胸膛:“讲道理你都参与四次君主讨伐了,这有什么好瞒的?干脆利落承认呗又瞒不了一辈子。”

  “我还是想在爹妈面前当个普通大学生的好吧……”公孙策没精打采,“再说我公孙家历代都是老实本分的平民,我跟他们说这事儿干嘛?又不是奥提密斯那种贵族家系,会全家欢庆第xxx代子孙xxx开创大业加入家族名人堂。”

  瑟薇丝斜了他一眼:“真能阴阳怪气啊你,人家家主刚进局子你在这儿提名人堂。”

  “将功补过了也得坐大牢嗷,你定的规矩,有罪必罚。”

  两人碰了碰杯,嘿嘿一笑。

  盖乌斯·奥提密斯的处置简单而快速,总统阁下在乱局评定后和自己的儿子单独交流了一阵,便堂堂正正地等待各方发落。那时的盖乌斯坦然而从容,看不出一丝败者的风度。而即使他不这样做,各方也不准备杀死这个男人。这一方面源于开会商量时合众冠军扛着他的大斩剑在一旁吹口哨,另一方面也因为合众局势不稳,急需权威者出门平复乱局。

  于是盖乌斯被判处长期囚禁,对外则宣称副总统在巨龙降临时受重伤不得不长期疗养。总统选举因特殊状况休止,克莱因·阿依曼破例连任担当总统。从冠军的表现来看,他对这个处理方式还算满意。他揽着盖乌斯的肩膀挤眉弄眼:“哪天想出来跟我说一声,我用总统特权特赦你喝酒去。”

  “谢了,但请别当着所有人的面说。”盖乌斯面无表情,“你诚心害我加刑。”

  在冠军说完这话之后盖乌斯的囚禁地点从煌光之州的监狱转移到了火风之州的教堂,偶尔串门的瑟薇丝表示乐意充当一段时间的狱卒。权力交接顺利得惊人,克莱因证明了自己不是傀儡总统。他就像擅长战斗那样善于处理政务,这男人是真正的全才。至于有什么连他也拿不准主意的事儿……也没说长期囚禁的副总统没法提供咨询服务嘛!

  出于纯粹的好奇心,公孙策去问了奥鲁斯他与父亲都说了些什么。奥鲁斯回答时的表情很微妙。

  “他指出了一系列我决策时想当然的问题,强调这次的计划如果没有他的配合,或者他早早被司徒弈控制了就会出大事,让我之后引以为戒。”奥鲁斯说,“然后他说我这次做得不错,他以我为荣……我说我也一样,你永远是我最尊敬的人。”

  “哦。”公孙策干巴巴地说,“父子和解,蛮好啊。祝福。”

  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决定尽可能远离这脑子有毛病的一家。

  合众国的乱局就这么平定了。如今正是北大陆难得上下一心时,其余诸位家主与盖乌斯的同党,在其主动承担了绝大多数责任后也得到了赦免。

  不过仍有位家主心结未解,柏奥利,达达里昂正站在教堂下方,仰望着上头喝酒的金发游侠。瑟薇丝把酒杯塞到公孙策手里,像只猫般轻盈地跃下屋顶,站到沉闷的柏奥利跟前。

  她仍是那副少女的样貌,一头绿发漂亮得像初春的嫩芽。柏奥利说话时声音发颤:“我——”

  瑟薇丝张开双臂,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她亲吻老友的侧脸,口气和以前没有丝毫不同。

  “柏奥利你这白痴,搞出这么大的事儿我要狠狠掐你的屁股。”

  “喂你!”柏奥利惊呼一声,瑟薇丝又用力捏了她一下,松开怀抱,摁着她的肩膀。

  “我当年真不是故意伤你的心,你知道我记忆有问题。”瑟薇丝轻声说,“原谅我,好吗?”

  柏奥利抬起手来,她一瞬间有点冲动,想不考虑后果去扇瑟薇丝一个耳光,告诉这个傻不拉几的游侠当年的那些话——我的朋友不是老人——究竟有多么伤人的心。可她听着对方诚恳的声音,又感觉心中堆积已久的怨气与纠结一下子散了,像花粉那样飘走了。她意识到自己怎样也不想伤害对方,她把头放在瑟薇丝的肩膀上,低声啜泣。

  “你这讨人厌的家伙,我还能怎么办呢?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瑟薇丝轻拍着老朋友的肩膀,送她到几条街外的酒店。她回来时多拿了三支啤酒,身旁跟着无奈的杰戈。

  “她出门忘带钱了。”杰戈说。

  公孙策没忍住大笑出声,受了圣者大人一顿白眼。他和两位教会人员又聊了一阵,关于之后的打算,关于这个国家的未来。瑟薇丝声称她旅行的时间够长了,该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休息,而杰戈认为她怎么也闲不下来。

  公孙策指向街对面的全息投影:“反正时间足够,这会你可真轻松了。”

  投影中的新闻节目正播着曜变之灾降临当日发生的奇迹,许多居民信誓旦旦地声称他们看到了大天使梅塔特隆。在官方与教会的推波助澜下,“天使显灵”正成为被人们坚信的都市传说。替代圣者瑟薇丝的文化模因再过不久就能成型了,它应当能满足新文明战线计划的需求,如今瑟薇丝无事一身轻。

  “不用成天巡礼还有点不太适应……”瑟薇丝晃晃脖子,“说来我想起个事,记不记得之前我干事总容易被人忘记来着?”

  公孙策挑眉:“不是因为你的信息能力吗?”

  “还真不是,我寻思应该是因为我用了帝国的‘隐秘律法’……但记忆太杂太乱了一时还没理清楚,等有头绪了再联系你们。”

  千年以来的记忆让瑟薇丝本人都头晕眼花,公孙策不打算去强求她说什么。这时候绮罗从教堂门前走出,蹦蹦跳跳地过来拽住公孙策的胳膊,搬出一副刻意到可爱的小女友做派:“公孙策你们在说什么呢?”

  瑟薇丝伸手戳她脑门:“你这醋坛子还吃我的醋!圣者大人能对你男朋友感兴趣吗?”

  “圣者大人身材好性格好人又漂亮我很有危机感啦。”绮罗吐舌头。

  瑟薇丝捏捏女孩的脸蛋,和公孙策拥抱了一下。她后退了两步,打量着这个踏上巡礼之路的年轻人,向他竖起大拇指,笑容灿烂如朝阳。

  “这是来自传奇圣者的祝福——祝你们前途一片光明!”

  “谢咯,游侠瑟薇丝!”

  公孙策打了个响指,领着绮罗飞上天空。启明星号正在空中停留,他登上久违的飞空艇,驶向巡礼之旅的最后一站。

  ·

  “大哥,别紧张。”秦芊柏第二十次重复道,“放轻松,你一定没问题的。”

  莫垣凯的脸绷得紧紧的,他临危正坐,缓慢地做着深呼吸,希望能以此取回心灵的宁静,却让启明星号的氛围越加沉闷。开导大哥这一重任本来该交给公孙策,但后者的心情也不怎么平静,他在船舱里一圈圈兜着圈子,哪怕和创界法使开战也没见他紧张成如此模样。

  “我刚从时雨研究所跑出来时都比他们镇定。”时雨零撇嘴,“艾兰迪娅,做点什么好吗?”

  “我很紧张。”艾兰迪娅说。

  时雨零翻了个白眼,彻底放弃开导他们的念头。奥莉安娜从启明星号出发时就在座位上祈祷,神情好似真正的圣女般专注。王都的老四人组有一个算一个全都状态不佳,哪怕是最冷静沉着的拂晓骑士也直言紧张。与往事无关的姑娘们知晓在这事上她们帮不上忙,便将时间留给四人静静煎熬。

  启明星号就在沉默到近乎庄严的气氛中飞越了合众西部的海峡,来到了十字形的阿尔比恩岛。窗外的天穹自深沉的夜过渡到黎明前的灰。当清晨的阳光照亮河流上的纯白都市时,公孙策想起了四年前大哥与奥莉安娜带他来苏佩比亚的时候。

  那时他的世界还很简单,幼稚顽劣的少年尚不知晓责任与爱。王都在他的眼中宏伟壮丽,广大的好似另一个全新的世界。如今他的力量今非昔比,他能轻易毁灭甚至掌控这座都市。可公孙策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心情竟与那时尤为相似,带着淡淡的不安,与将其淹埋的期许。

  这一刻公孙策恍然大悟,苍穹之都是他的家园,可苏佩比亚才是他漫长旅途的真正。

  “我们回来了,大哥。”

  “是啊,都四年了。”莫垣凯握了握拳头,“信我,一定没问题。”

  飞空艇在王都的机场降落,洛宁勒斯带着所有的星辉骑士前来迎接。没有寒暄与接待,没多看几眼重建的都市,他们一同赶赴骑士团的总部。众人穿过古老的大厅,登上一阶阶楼梯,来到了一间被结界封锁的密室。

  这间屋子中充斥着结晶的光华,犹如古代豪族的宝库,却阴冷得没有一丝生气。密室中的“宝物”是一尊尊结晶的雕塑,那是四年前曾被空华界同化为晶体的人们。

  时间在他们的身上冻结了,每个人的表情都栩栩如生,他们的存在方式太过脆弱了,哪怕只用力触碰就有可能碎裂成尘。在四年前的灾厄过后无人能救赎他们,因为琉璃之龙未死,空华界尚存。可现在琉璃之龙已不在了,莫垣凯重新掌握了他的力量,人们决意一试。

  “所有准备都做好了。”艾兰迪娅说,“尽力而为。”

  奥莉安娜嗓子发干:“我会看着的,莫,有我在。”

  即使如此,风险依然存在,没人能保证百分百成功。骑士团一致决定由星辉骑士担当第一位试验者,因为这正是他们的职责与荣耀。那位骑士正躺在金属床铺上,透明的面容中仍能看出当年的坚毅与决绝。

  莫垣凯将手放在他的胸膛上,放出淡淡的金光。

  密室中安静得惊人,彼此的心跳声仿若惊雷。像微风吹去瓷器表面的尘埃,封锁生命的晶体随光淡去,肌肤的色泽重新出现在骑士的身上,他的发丝恢复为寒冰般的湛蓝。

  密室内响起啜泣,莫垣凯移开手,退向后方。人们经历了世界上最漫长的一秒钟,然后蓝发的骑士忽然睁眼,他警觉地转移视线,猛得直起身来大吼:“王国怎么样了?!”

  骑士想用剑撑起身体,却一把抓了个空,他那虚弱的身躯歪向一边,被公孙策伸手抓住。骑士尤利亚瞧着这个陌生的灰发青年,因他的拥抱而深感惊愕。

  “战斗结束了,尤利亚。”公孙策大笑,“我们守卫了王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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