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正日夜深初临世,忆往事不堪回首(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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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正日的邯郸城并没有因为嬴正的降世而有所不同。

暮色渐深,邯郸城门紧闭,静寂无比显得特别阴森凄凉。秦驿府的一间小屋内,灯光忽明忽暗,在这黑暗的静寂中格外刺眼。屋内桌子上一个陶制的小碗中,即将燃尽的豆脂,丝丝作响,散发出特有的气味。

侍女小喜双目紧闭,一手托着下巴,一手耷拉在婴儿筐旁,时不时抬手晃几下小筐。

筐内的小嬴正,吧唧了几下小嘴,手动了几下,准备睁开眼睛,这时婴儿筐的晃动,又让小嬴正感到了倦意,眼皮动了几下,随后又进入了梦乡。

恍惚间,小嬴正回到了那个荒草连天,隐匿在阴平道附近的经过多次战争蹂躏仅存残屋碎瓦的小村落中。隐约间,仿佛又来到那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一伙匪人手持刀枪,悄悄潜入小村落,一组翻过破烂不堪的土墙,推开房门,把熟睡中的村民一一屠尽。然后点燃火把开始翻箱倒柜搜寻粮食和财物。有几户村民家里实在穷得紧,少粮无财,愤怒的匪人,大骂晦气,在实体上狠狠地踩了几脚以解心头之恨淡淡的晨雾笼罩着整个村子显得更加阴森可怖。

马三拖着残腿回到了村子,看见眼前这一幕,脑子一片空白,以为自己着了什么道,误入地狱,不住地大喊大叫,一瘸一拐地跑来跑去,一不小心摔了一跤,昏死过去。

“呜……呜……呜……”一阵小孩的哭声把马三惊醒了,他努力定了定神,咬咬牙为自己壮胆,小心翼翼地朝哭声处走去。曾经的一张张熟悉面孔现在都成了残新笔趣阁,马三吓得连打好几个激灵。这时实体堆动了几下,马三被吓了一跳,连退几步,随后捡起一根木头,握在手里,脸上的肌肉抽动几下,往前走几步,用力挑开一具实体,看见一个浑身是血的小童趴着地上无力地哭着,血水浸透了小童的衣服。定睛仔细瞧去,发现这小童是自己的侄子小止,他深吸好几口大气,俯下身子迅速地抱起小童,一瘸一拐地逃离村落。

抱着孩子一路连跑带跳地来到了一个山洞,马三把孩子平放在地面,并在旁边生了堆火,然后就又一瘸一拐地离开了。

山洞内马小止双目无神地望着篝火,火堆里不时炸出几个火星,有些火星溅到了小止身上,他不躲也不闪,就像一具失去灵魂的躯壳,只有胸前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

不大会儿,马三不知从哪弄了些草药和野果回到了山洞。他把草药敷在马小止的伤口处,边敷边流泪说:“止儿,这就是命吧,这些草药能救你的命,那就是你的造化,救不了的话,你只能和你父母团聚了,三叔也算尽力了。”

原来马三是马家村人,生来跛足。昨天进山砍柴,在树下多睡了一会儿,回村的路上天色已黑,天黑的深山是很危险的,他找了个山洞胡乱凑合了一夜。

第二天,天刚亮,马三就趁着日出回村去了,随即被村子的惨状吓坏了。

马小止是马三二哥家的孩子。匪人屠村那一夜,小止被砍了一刀,疼痛加上恐惧使他晕了过去。机缘巧合之下躲了一劫且被回村的马三救了,带到了山洞。

十几天后,马小止命不该绝竟然活了下来。

马三带着小止准备回村找些生活用品,顺便安葬一下死去的村民。生逢乱世,活下来是种幸运也是不幸,幸存者没心思猜测是谁屠的村子。对于一辈子没离开大山,见过最大的官就是自己村长的村民,他自然没有报官的念头,只想把二哥的孩子养大。孩子长大后,再进深山自己就会多个伴,等到老了,走不动路,至少有人给自己口饭吃。

村子被屠的十几天内下了两场雨,雨水冲刷了小村,土地略显粉红,已经没有血腥味。野兽早把实体啃食得只剩寥寥几块的枯骨,马三倒也省事,把骨头扔进悬崖,算是给村民安葬了,拿了些生活用品匆匆赶回山洞,他认为山洞比村子要安全得多。

经过了几个月时间,马小止好像是渐渐从屠村的阴影里走了出来,能和马三正常说话沟通了。毕竟一个十岁的孩子忘性是极大的。

随后马三平时进山砍柴采野果,偶尔带回几只鱼或者死鸟给马小止打打牙祭。马小止则是负责做饭储藏食物。日子也过得过去。

一个雪天,马三和平常一样进山活动,可是再也没回来了,可能雪天路滑,摔死在山中;也可能遇到了猛兽,成为它们的腹中物;或者被歹人杀了……

马小止没想那么多,只是苦苦等着三叔的归来,饿了时候吃点余粮,等了近三四日,三叔依然没有回来,于是马小止有了进山找三叔的念头。

这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进入深山,出门前穿上破棉衣又套了件狼皮褂子,深一步浅一步地走进深山中找寻三叔。

天灰蒙蒙的,阴阴沉沉的,万木凋零,马小止拄着木头当做拐杖,往山林深处走去。一阵风吹过,打了个寒颤,他裹了裹狼皮褂子,继续往前走。雪后的山林,别是一番风味,白皑皑的群峰如同穿了一件素衣,像极了守孝的俏寡妇,山峰深处是蜿蜒无尽的原始森林,密密的枯枝上挂满了雪花,像撑天的巨伞,又如同祭奠用的花圈。步行在林中,踩得积雪簌簌作响,只能偶尔听到一两声鸦叫,看见几只觅食的小动物。文人墨客见到这些景色定会诗意大发,泼墨作画,留下不少千古名句和名画。可是马小止只是山野小童,没心情欣赏风景,他要找和自己相依为命的三叔。

不知走了多久,马小止捡了不少干柴,也拾了几只冻僵的小鸟,当作取暖的工具和口粮。同时他也迷路了。

天色渐黑,小止几乎力竭了,这时他发现不远处有个破庙,激动得用尽最后力气往小庙跑去。一阵飓风把狼皮褂子吹走了,追又追不上,气得他直跺脚,无奈之下走进小庙准备过夜。小庙虽然破旧,但还能避风,小止舍不得生火,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要在山里呆多久,枯柴和几只死鸟是自己小止为数不多的家当。

马小止蜷缩在墙角,准备入睡,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响动,他警惕地趴在窗边,往外望去,只见一人一马来到了庙前,马小止一见是同类,且只有一人就放下了戒备,准备出门询问些什么,可是那个不知名骑士见到了马小止,脸色一凝,二话不说,拔出朴刀,手起刀出刺向了马小止的体内。马小止睁大眼睛,满脸疑惑,挣扎两下就再也不动弹了。

臀部一阵热流把小嬴正从梦中惊醒他想说些什么,却变成了哇哇之声,侍女小喜起来伸了个懒腰,看了看射入屋内的阳光,晃了几下婴儿筐,小嬴正的哭声依然不止,小喜准备抱起婴孩哄,刚抱起发现原来小公子尿床了,于是拿出新的绢布给小嬴正换上了。

(注:冬十月,艾自阴平道行无人之地七百馀里,凿山通道,造作桥阁。山高谷深,至为艰险,又粮运将匮,频於危殆。艾以毡自裹,推转而下。将士皆攀木缘崖,鱼贯而进。选自《三国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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