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来着何人——伴（1 / 1）

　　“时间如马瞬过隙，汗滴知命老来福。

　　体谅如酒沁人心，陪伴如雾中回头。

　　人人皆是浪子，还请早行路，勤为本，莫让亲人叩野神，只为求子孙高就。”

　　田红28岁时，收到作家3zoov写的新书，这位作家朋友和田红“网络断交”一年，却没忘掉这世间有田红这类朋友——总独自在情感中挣扎，把现实与梦境混为一谈的家伙。田红收到书，很开心，看到作家3zoov在书签上写的话，很伤心。

　　田红对她女朋友说：“这话什么意思？我隐约觉得他骂我。”

　　田红的女朋友说：“人家不是骂你，是劝你多长点心，没人能一直耐心照顾你，陪伴你。”

　　田红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奶奶就说愿意照顾我永久！”

　　田红的女朋友说：“人家就是在劝你珍惜时间，善待老人，你好像不正常。”

　　田红说：“我25岁了，身体才长全乎，我就不正常怎么了。我奶奶就在咱们楼下住，天天为我们做好饭，你非说口味不合，天天在楼上自己吃自己的。”田红的女朋友年轻性急，觉得田红说自己不爽，直接出门回娘家了。田红在家里晚上没人给他做饭吃了，就天天没皮没脸的和他奶奶凑一桌吃饭。

　　田红的奶奶，纯文盲一个，在田红25岁时，被田红从库尔勒接到四川老家养老，田红天天和奶奶见面，却没表现出太多亲近，老人年龄大了，睡眠差，精力也差，顾不上田红每天的情绪反应。慢慢的，竟然在田红的眼皮子底下，学会了自己照顾自己。田红27岁时，隔壁家的刚去世的老头，生前一直在为田红的奶奶抱不平，田红觉得自己的自由被限制了，竟然把老头一道拉进了“心理黑名单”。作家3zoov纯单身汉一个，对亲情充满了感激，从田红的话里话外，听出了田红的问题，疏远田红一年多，最后放心不下这个人，竟然主动联系起来自己的这个“浪子”朋友。费劲心思写了书签，送给田红，田红却在看到书签的第一眼就讨厌起来作家额外的用心。田红想，这人装什么文化人啊，我还是文化人呢，写这么段话，瞧不起我

　　田红的奶奶，在村子里，是有影响力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情绪，为了情感，很多人总做些傻事情。比如，某一天早晨，田红同村的好友晚上喝多了酒说自己曾经多爱多爱某人，结果被他老婆赶出房门，在猪棚底下睡了一晚。这件事，除了田红，没几个人知道，田红就这事，笑话了他朋友很久很久。他的朋友大概在猪棚底下睡了两晚上，田红的奶奶听田红吃饭时闲不住嘴提到这个事，当机立断，从自己的被窝里抽了床棉被，给在猪棚底下瑟瑟发抖的年轻人送去。也不知道田红的奶奶跟那个年轻人说了什么，那个年轻人第二天，竟然回了屋，他老婆还给他杀了只鸡，炖汤补了补。

　　田红很纳闷，就问奶奶：“奶奶，你又没有文化，是怎么劝动我朋友他老婆心疼人的？”

　　田红的奶奶：“我才没劝小田他媳妇，我只劝了小田。”

　　田红：“啊？他那倔脾气，宁愿在猪棚底下睡觉都不求饶的人，你能劝得动？”

　　田红的奶奶：“你们年轻人啊，吃苦吃得少，不懂感情的可贵。我看你那朋友是真性情，就让他晚上给媳妇唱情歌。”

　　田红：“情歌？哈哈哈哈哈，奶奶你别逗我了，那家伙会的几首歌还是我教的，后来他五音不全，自己都不想学了，他唱唱歌就能让他媳妇开门啊？我不信，奶奶，你快告诉我到底什么情况，你孙子害怕也被你孙媳妇赶出门。这还没结婚呢，都会赶我下床了。”

　　田红的奶奶：“你这狗娃娃我还是了解的，你放心，有奶奶陪着你，她不会不让你不进门的。不让你上床，你少说两句话就行了。”

　　田红：“哦，奶奶，你害的今晚多了个伤心的人。”

　　田红的奶奶：“啥子？”

　　田红：“没事，我接你孙媳妇去，她这两天快回来了。”

　　田红的奶奶：“抓紧点，早日娶过门，我还要抱重孙呢。”

　　田红：“我天天在地里干活，钱都没有，生了也养不起的。”

　　说到这里，田红的奶奶不说话了，她遗憾的摇了摇头，留下田红这个年轻人自己吃饭。

　　田红这个人，不懂感恩，总以自我为中心想事情。可是在他奶奶面前，田红总能像个没读过大字的孩子，虚心请教问题。田红自认为，所有的道理他都懂，可是他心里没有安全感，总想在别人面前表现出优越感，以此来获得精神满足。一个村的人，谁不了解谁家的情况啊，田红这么装，交的朋友自然也是缺心眼的人了。田红没想到，自从他奶奶帮了他睡了三天猪棚的朋友一把，他的朋友竟然开始不屑与田红玩耍了。田红搞不清状况，他的女朋友也变得不爱搭理他，他就通过网络找作家3zoov求安慰。作家3zoov是个老单身汉，田红本来以为能从“这位知名朋友”的身上找到存在感，没成想，作家3zoov一句话，让田红纳闷了很久很久，这句话是：

　　“你的人生，又不是我在陪伴你度过，你觉得，是谁在陪你熬过漫长岁月呢？那个人你能守护住吗？我的浪子朋友。”

　　田红不常喝酒，不爱抽烟，没有骑着摩托找刺激的经验。想不通自己为啥会被一个只知道玩弄文字，不找对象的作家批评是个浪子。田红的女朋友那段时间离开田红，在镇子上找到了一份工作，很少回田红家伺候田红了，田红的奶奶除了活动量少了身体还挺好，田川夫妇在库尔勒为初田找媳妇做准备，田牛在国外有了一定的声誉。所有人都在寻找自己的那份安好，田红终于耐不住性子了，他那年收成结成现款后，买了辆车，带上养的狗，决定自驾游。田红的计划是：从四川开到xz拜拜活佛，再从xz开到xj找爸爸说说话，再从xj开到上海找哥哥玩，再从上海开到湖北去大学校园看看，最后，他要开往三亚，在海水里泡到“浮囊”。田红的女朋友，害怕和田红在路上风餐露宿的幸苦，没有陪同，田红的朋友，要么是因为家业，要么是因为工作，都没法与田红同路。田红只有一条狗陪伴，他的远行开始了。

　　作家3zoov听说田红自驾游去了，很是不爽，他养的狗叫百威，于是，他写下了一篇《刍狗记》宣泄情绪：

　　前言

　　探云看雾，人生糊涂，作此小篇，寥解孤独。

　　万物生死不同期，天地之下，人如刍狗行。我于世间数十载，尚未成婚，游走于他乡，孤苦伶仃。偶有机缘，得一刍狗，甚是喜爱，与其共行。此篇以刍狗之态为引，见人间风雨。

　　一日无风，等风无风，我便四下奔忙起来，寻找风的足迹，途中见一白狗，甚是喜人，是拉布拉多犬和柯基的孩子——拉不拉基。逢此良犬，顿觉有趣，上前一问，主子未定，缘已至此，便牵上了它。它很活泼，与我亲近无比，大喜之下，为其命名百威，意为欲在孤独和“烈酒”（百威为一种酒）中得安宁。

　　第一日百威入门

　　就寝之地，需穿过监禁区，此地关卡，宠物难进。思虑之下，以黑包装狗，艰难过关。狗以卑屈之态，入我家门。刚入房门，又入了铁笼。狗何其难过，我不知，但它的眼眸却可见，我献上饭食，才摇摆几下尾巴。此番经历，品味之下，如苦酒入口，门与笼，口与瓶，勉强呼应。人和狗以为在安全屋，却是进入岁月的监禁区。人焦虑，狗也焦虑。它从嗓尖挤出几声委屈，我却神疲身虚，无哄劝之力，看了两眼委屈，就扶着门墙回了卧房。屋中声浪，尖锐刺耳。至此：

　　百苦多一苦，威风少一分。

　　入关先低眉，门中狗欺人。

　　第二日瘙痒

　　夜过，细查百威全身，上下看过，左右翻弄，公狗皮囊几处起红疹，想来是天热。欲托人治本，奈何关卡实在难过。家中翻找，无甚药品，所幸瘙痒非急症，狗生命顽强，能自愈身体。既然无事，便放了心，低头想着我的功名。抬头正瞧见，刍狗抓痒之态，双耳耷拉，低头躬身，双腿极力摆弄，无法照顾全身。此般窘态，恰似人求取功名，正处处着急。费劲找到一处下力，摆弄手脚，又发觉处处得意难，件件抓挠烦，要功名还得躬身，顿感恶意。

　　细想之下，照看条狗，也能赚个功名。

　　第三日友人

　　说来庆幸，勉强有几个朋友。这日，来了一个。门把松动的那一刻，狗和人的战争开始了。

　　首先发声的是百威，我听不明白它说的是什么，想来不是什么好话。之后发声的是友人，他的声调有点颤抖，我同样听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想来不是什么好话。比较之下，狗声要强几分劲。

　　如果硬要说什么是朋友，他一定是了，至少此刻他没有逃走。狗和人一堂之中，吵了很久，我实在忍不住才呵斥了百威，而后拿出笑脸看向友人。你一定好奇我为什么不呵斥友人，毕竟是他搅扰了清静。这里面的关系，大概跟众生不平等有关系。或者是我怕他逃走吧。人喜欢有很多朋友在身边，只是后来，这些人在生活的魔爪下逃命去了，留下的几个，被生活吞噬后倒在房间阴暗的角落，很久很久没出来。

　　狗子，成为替我守看阴暗的使者，而我成了它背后嘶叫的恶魔。

　　第四日爱情

　　狗本就不小，几日下来，精力积攒了不少。这日，凡是有母狗经过，它都想飞出窗去。无奈之下，我牵着它出了门。

　　日光明媚、鸟语花香、空气清新、绿树成荫…

　　的确，它是想出来了，才出门，便奋力跃了半米高，霎时，我那百十斤的膘肉全被震出冷汗，它们惊讶何处来了这么多活力。远远来了只母狗…再颤抖…那刻，我仿佛看到了生命的边际。

　　爱情来得很快，百威和它的它只以简单的方式交流后，就缠在了一起。我和女方家长显得很紧张，一时没了言语，我筹备着日后小狗的费用与领养问题，冷汗越来越多，啪嗒啪嗒下落。反观女方家长，片刻紧张后则是悠然的样子，仿佛一切得失利弊已全然在握。原来，繁衍生息根本无需你我着急，有钱生活就没有问题。

　　情窦初开的年龄，我也有过爱情，时光流逝，她们如今各自安好，祝她们永远如花一般。我说的第一个字连起来是我对爱情的定义，难道说爱情除了带来烦恼还有其真实的意义？

　　第五日乐趣

　　天底下的人多了，乐趣也就多了。有些人在泥地里打滚，有些人喜欢听雨。有人独自开车，敢去深山里。

　　…………

　　田红在去xz的路上看到作家3zoov写的《刍狗记》，心想，这家伙开窍了嘛，觉得自己是孤独的了，需要人陪伴了，呜呜，我也好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