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来着何人——怒(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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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灼风打树,虫吵苔压身。

  入水万尺影,春秋挂细枝。

  千年风雅颂,青山绿野心。

  叶有千万语,樟得路人情。

  不要生气,不要生气,生气伤身没人理。

  田红的女朋友离开后,一天时间,田红没有得到对象的任何消息。一天后,他对象回家了,笑着跟田红说自己在开玩笑。田红却笑不出来,他觉得,就算这事是假的,两个人之间的信任也被他媳妇糟蹋了。大姐后来说,她那天确实是在跟田红说谎。她们两个联合起来捉弄田红,是为了让田红明白自己媳妇的重要性。田红被骗了,他认了。但是他自从这类事上被人欺骗感情后,他对待媳妇的态度没有变得更好,反而越来越冷淡。大姐在田红看不到的地方,依然喜欢耍嘴皮子,说田红是个小心眼的人,田红偶尔听到风声,难免生气,可是,他就算再生气,也不对他媳妇表现出来,他把一切愤怒都压在了心底。愤怒不会自动消散,但是能被别的方式引导出来,田红对村里五个大孩子,严厉起来,有时会责骂他们不务正业。这对田红和十几岁的孩子来说,都不算好事。

  田红34岁以后,看着媳妇日渐衰老的容颜,逐渐对爱情失去了兴趣。不知道是不是媳妇和外人一起制造的谎言伤害太大,他心口又开始像年轻时一样感觉到痛了。田红当村长转眼到了第四年,他不再需要隔三差五去村民家刷存在感,除了一些必要的工作,他很悠哉。大概是人将中年的缘故,田红开始主动寻找奇葩的爱好,来提升自己的幸福感。田红选择的爱好,不再是画画,他比不过ai;不是下象棋,他找不到对手;不是唱歌,情歌太伤怀。田红的爱好,是吟诗作赋。村里待久了,田红找不出新鲜素材作诗,就天天对着村口的樟树摇头晃脑,自愿做起了“有文化的树先生”。

  偶然的一天,村里来了两个年轻人,一男一女,打扮非常时髦。刚进村,他们就看到了蓄着胡子的田红。

  男青年问:“叔叔,这是田家村吗?”

  田红回:“是的,请问你们是什么人?”

  女青年说:“我男朋友祖籍在这个村子,他想回来盖房子。”

  田红说:“盖房子?我对他没什么印象,这位男士,你是谁家的后人啊?”

  男青年回答:“田德的后人。你是?”

  田红:“哦,我是这个村子的村长。田德家的祖宅五年前就塌了,你突然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走,先去我家坐坐。”

  男青年:“谢谢村长,坐就不坐了,这里挺凉快的,咱们在这树下讲讲就行。”

  田红:“你对象也无所谓吗?”

  女青年:“无所谓,无所谓,你当我是来旅游的,让我自己转转就行。”

  田红:“别去后山,那是坟场。”

  女青年走后,田红认真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想从他脸上看出,来着善不善。所谓来着不善,善者不来,年轻人确实有自己的算盘。他来村子的目的,一是打探情况,二是给村长田红找麻烦。

  田红问他:“这么多年不回来,是不是谁叫你来你才来的?”

  男青年:“没有,叔叔,我是自愿回来的。”

  田红又问:“村里年轻人都外出打工了,村里就剩些老年人和留守儿童,你回来是想做什么?”

  男青年:“盖房娶媳妇,种种地,接家里老人回来养老。”

  田红再问:“大学生?有收入了吗?”

  男青年:“有的,我兼职写写小说,目前在读研究生。”

  田红说:“我也是大学生,认识一个作家朋友,作家不应该能找到这么漂亮的媳妇啊。可以啊,小子。”

  男青年:“嘿嘿,过奖过奖,我也没什么才华,写的小说都是胡编乱造的。这树不错,村长有没有笔,我想作首诗。”

  田红掏出手机:“你说吧,我录下来。”

  只见男青年情绪饱满的起身,围着老树转了两圈,缓缓说到:“人生本无趣,若生不了豪情,成不了壮志,何其悲矣。遇尘泥怪言,唯以怒骂得片刻清宁,后必觉苦。辗转多年,怎至于被泼妇淫夫扫兴。

  既不生在深泥中,又何必受欺压。哪有花常开不败,既是落幕,便道两句精彩。既得归处,便深栽静土,莫被人翻出暴晒。好生学习才是。”

  田红听出来了,这孩子应该是在城市里生存压力大或者被什么泼妇淫夫给气到了,一时性起想找个清净地方待待,来他一家几十年没回过的村子碰碰运气。

  田红天天得听几个大姐唠叨,得看着媳妇天天摇头晃脑刷存在感,早就觉得生活无趣了。村里能来两个年轻人生活,他认为是好事。田红想不到的是,年青人的性子都直。他迎进村的男人,更是个十足的愤青。这年轻人,平时在村子里,只有一个爱好——说脏话。男青年不知道受过什么刺激,觉得全世界都欠他东西一样,没事就说脏话,没人理他,他对着门口的樟树都能说脏话。田红天天找樟树说话就算了,哪想得到还有人对着樟树骂娘。田红正在为“请神容易送神难”烦恼的时候,这两个年轻人学校开学了,走了。田红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为年轻人送行,好像他们是自己多爱的孩子一样。村民们能动弹的也来欢送两愤青。

  可能是场面太感人了,两年轻人回头说了一句:“谢谢大家这段日子的照顾,过段时间我还回来。”田红忙叫到:“不用,不用,村子的门随时为你们敞开,但是你们年轻人要以学业,事业为重,城里好,更适合你们,加油。”田红把话说得好听,心里想的是:“这两人要是回村子,我还有清净日子吗?五个熊孩子快长成人了,可千万别像这两货。”村民们想的是:“这年头大学这么难混吗?学生都成这样了?怎么做到又有文化又不要脸又爱说脏话的?跟这田村长以前一个样。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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