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云城狼烟 38、无头十二少(1 / 1)

加入书签

“来了!”苏澜紧攥缰绳,目光寒肃,冷冷地道。

  是的,那是小乐子去吉义镇搬兵前,和苏澜约好的暗号。一旦隋家军韩云校尉进入峡谷扑咬上来,吉义镇的卫兵就会鸣炮三声示警,然后紧咬扑上,誓要跟苏澜合围,将隋家军包成饺子!

  甘甜和常乐早就跳下马来,匍匐在地,耳朵贴着地面,凝神静听。

  此刻,大地仿佛金鼓皮面,石头和土坷垃正在鼓面上不停地跳动!

  “如何?”苏澜亢奋地道。

  甘甜和常乐站起身。甘甜脸色凝重地道:“公子,最近的一队人马,距离我们大约十几里。估计有一百多匹马。应该是那个商队。”

  “紧随其后的是大部人马,而且纠结在一处,不下于千!”常乐道。

  苏澜肃然变色。隋家军韩云二百多人,杀四六十来人,再加上吉义镇五百卫兵,满打满算不足八百,怎会上千?

  苏澜的脑海霎时间惊涛翻滚。杀四、揭炜和吉义镇卫兵是固定之数,变故极有可能是隋家军!

  难道情报有误,韩云所率隋家军不止二百兵马?

  果真如此的话,隋光、隋恩父子和永嘉公主杜琴、大皇子显王杜耀姐弟,为取高三娘和高信人头,以掩盖云城卫城丢失真相,已经是孤注一掷,铤而走险,丧尽天良,疯狂至极!

  也是,出了飞狐陉,那就是山西道,是父亲的势力范围!要想杀人灭口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苏澜不由看向车队中央。那里,高三娘母子和乔家三口都骑在马上,神色凝重地望着苏澜。从他们的眼神和动作中看出他们的焦灼不安和激动亢奋!

  苏澜却一下子冷静下来。她驱马上前,镇定地道:“隋家军咬上来了!不过,我们的人也咬着他们了。”她莞尔一笑,“我们今天要在这飞狐峪里设下伏兵,给他们包一个大大的饺子!”

  高信和乔方激动地一夹马肚,上前几步道:“公子,任凭驱使!”

  “好!”苏澜道:“不过,你们的任务就是保全自己!”

  恰好王腾过来禀报:“情况不好,死伤无数!坠亡共计三十余人,其中使团坠亡二十余人;那两个小姐的八个侍女也全部死了。马匹也非死即伤。民夫也有二人被石头砸中。”

  那八个侍女最先掉下去,成为了肉垫;蒋嘉的车子坠落,正好砸在她们身上,于是肉垫成了肉饼。

  查罗和苏哈、阿尔斯楞祖孙俩,在坠落时居然落在了几棵松、榛的树冠上,身上只有轻微擦伤。

  苏茜和费洁落在了楼能等几个使团护卫的人堆里安然无恙,可她们的鸡翅木镶宝妆奁盒以及装满镶彩宝首饰的盒子都被砸得支离破碎。

  马澄安然无恙,还奇迹般地一手持使节,一手握魔法棒。

  可楼能死得非常憋屈。费洁的那根眼珠、嘴里、翅膀上镶满了各色宝石的凤凰展翅宝簪正好被马澄一屁股坐下,簪头插进了楼能的胸口。本就摔成重伤的楼能如何受得住这捶胸利器?

  最可笑的是,蒋嘉裤子脱落,不仅露出了雪白的屁股和大腿,还被一根树枝好巧不巧地插进了肛门,鲜血直流。查罗和苏哈、阿尔斯楞祖孙俩都死死地盯着他看!

  苏澜赶紧道:“王腾,劳烦你赶紧将伤员安置好!其他卫兵赶着大车立刻启程!老兵们立刻到崖顶去看看,上面的道路是否损坏?若是,赶紧修复,必得保证后卫顺利通过!”

  说话间,惊恐不安的苏茜和费洁被安排到了乔家的马车。搞笑的是,如此紧张时刻,她们居然还惦记着鸡翅木镶宝妆奁盒以及那些镶彩宝首饰!只可惜,她们的丫鬟已经集体投胎,无论她们怎样歇斯底里,也无人理睬。

  马澄和查罗、苏哈、阿尔斯楞有了新的马匹。

  蒋嘉也有了新的马匹。但马澄坚决不肯给他穿鞋袜,系腰带。蒋嘉双眼喷火,脸色铁青,肛门流血让他羞愧难当,可又无可奈何。

  于小宝打头,王腾指挥满载粮食的马车继续前进。不会武艺的卞雍和吉贵也傍着高、乔两家走在中央。

  全园护卫还分别跟着杀四和高礼。苏澜、常乐、甘甜身边只留下十名益州新兵,等着老兵们来报告道路损坏的情况,也等着那支商队的到来。

  常乐、甘甜时不时将耳朵贴在地面,感受远处马蹄敲打大地的震撼。

  忽然间,他们跳了起来:“商队来了!”

  果然,不久,崖顶上传来车辚辚马萧萧,还有人的呼喝应答。

  又过了一会,老兵们引领着一支商队下了黑石岭。只见原先揭炜禀报的大约六、七十人,一百五、六十匹马,三十多辆马车,内中还有三、四个女眷、少爷的商队,如今只剩下了三十多人,七、八十匹马,十几辆马车,女眷也只剩下一个年轻侍女。马车里还传来嘤嘤女声,不知道是夫人还是小姐。

  苏澜大惊,人、马、车、货减员一半!而且人人挂彩,货包松懈,好多麻袋被兵器刺穿破裂,大米、小麦、茶叶一路洒落,着实可惜。

  令人欣慰的是,既然商队顺利通过黑石岭,那么刚才崖顶上发生踩踏,造成人、车、马、货坠崖的事故并未给山道造成毁灭性破坏!





  果然老兵禀报,道路略有损坏,但不影响通行!苏澜不由长吁一口气。

  苏澜转而查看商队情况,准备打探后方军情。

  只见商队人人挂彩,个个脱力,应该是经历了一场生死拼杀。每辆马车上都挂着一个巴掌大的木牌,上面刻着高山峻岭和一匹昂首东望的双峰骆驼。苏澜想,这么特别,应该是哪个家族的族徽吧?

  苏澜注意到,这三十多人中,大约有七、八个人手持刀枪,将一个身穿盔甲、骑着骏马的少年公子护在中间。由于铠甲在身,那公子具体年龄不详,只看到他有一双内眼角尖锐、外眼角上挑的三角丹凤眼,既有三角形的尖锐、刻薄、阴鸷、狠戾,也有因为眼角上挑而形成的邪魅、诱惑、冷傲和嘲讽。一看就是典型的外热内冷、面慈心苦人格。另外还能看出,他身材肥圆,行动笨拙。

  苏澜又注意到,那个年轻侍女脸色灰败,惊慌失措,但她还是尽职尽责地驾驶着那辆青帷马车。马车非常简陋,外表看不出什么特殊之处。不过,马车里隐约传来女声,辨不清年龄,应该是受到惊吓而失态。另外,青帷马车旁,还有两个袒胸露背、乱发虬髯的壮汉,一人持刀,一人握剑,骑在马上,分侍两边。

  老兵们领着一个四十上下,名叫岳山的人过来。他惊魂未定、不住口地道谢:“谢谢公子相助我们过了黑石岭!”

  苏澜自然打探一番。岳山道,昨晚他们赶到涞源东城外露宿,在和群狼的搏斗中,死了九人,伤了二十几人,死伤二十几匹马。他们进了飞狐陉后不久,后面一个叫杀四的也带领着五、六十人,在他们两里开外的地方紧紧跟随保护。他们先是安全通行了大约五十华里,忽然接到杀四派人传来口信,说是有数百卫兵也进了飞狐陉,尾随杀来!

  岳山道:“公子,都怪我们大意了!心想,之前,我们商队总是受到朝廷军队的保护,这次应该没什么大碍!不料,杀四他们刚刚在道边的山石后面埋伏起来,那些全身铠甲的士兵就策马扬鞭冲了过来,对着我们乱砍乱杀,尤其是对着我们的女眷、少爷下手!幸亏护卫得力,保得周全!”

  苏澜有些愣怔。“我们商队总是受到朝廷军队的保护”,这么牛逼?还有,对女眷、少爷下手?难道韩云错把商队女眷、少爷当成了高三娘、高信母子?

  这时,除了倒毙在崖根的人马,自己队伍中的人、车、马、货都进入了飞狐峪,并且转过一个弯,不见了踪影。还隐约听到黑石岭深壑藤桥处传来金戈之声。应该是吕梁在前,杀四和吉义镇卫兵在后,正在夹击韩云的隋家军!

  苏澜脸色微变,高声道:“此处不宜多留,快走!”

  说罢,策马扬鞭,带着十几个老兵和十名益州新兵,还有常乐、甘甜,正准备飞马进入飞狐峪,却不料那身穿盔甲、骑着骏马的少年公子,突然脱离护卫保护,打马横来,正好堵住了苏澜等人的去路!

  “呔!站在!”那少年公子用马鞭指着苏澜,用山西北道方言颐指气使道,“本少爷乃云城岳家十二少岳宕!现在本少爷命你在此断后!保得我等性命,淑妃娘娘和我爹自有重谢!否则将你碎尸万段!”

  苏澜恍然。难怪觉得那个刻着高山峻岭和一匹昂首东望的双峰骆驼的木牌有特殊涵义。原来,高山峻岭代表着“岳”姓,昂首东望的双峰骆驼是在炫耀他们岳家是云城乃至大成第一驼马大商贩!也是八合货栈的死对头!

  虽不知道这岳家十二少岳宕的爹是岳家第几个老爷,但岳宕一定是淑妃娘娘岳颜最宠爱的侄儿!

  苏澜一阵冷笑,道:“行啊,小少爷。你打算出多少钱?若能拿出你家一半产业,我定将公子安然无恙送到你父亲手中。”

  常乐和甘甜,以及益州新兵听不太懂山西北道方言,可见苏澜脸色不虞,出言冷肃,都跨马上前,将苏澜团团护住。老兵们更是亮出兵器,在苏澜身边游走起来。

  岳山赶紧打圆场:“我们公子年少,说话不周,请公子宽谅!”

  那少年见苏澜毫不退让,他的手下还摆出一副要跟他决斗的架势,气急败坏,一把摘了头盔,夹在腋下,嚷嚷道:“呔,大胆贱民,竟敢回嘴!”

  苏澜这才看清,这是一个跟高信同龄的少年,天庭饱满,唇红齿白,身材肥圆,看似憨厚,可那双眼角高挑的丹凤眼,透着精明和算计。他嚣张跋扈道:“既然黑石岭上是你的人,那就该……”

  这时,一道阳光正好打在少年帽子上缀着的宝石上,猛然爆发出一道刺眼的光芒!

  苏澜目眦尽裂。她顿悟,为什么苏茜、费洁的马球毡帽会被冷箭射落,钉在红松树干上!

  “危险!”

  但是,苏澜还是慢了一步。一把月牙形的飞刀带着凌冽的寒气破空而来,在空中某个地方顿了一下,但是很快又飞走了,“扑”地一声,深深地插进岩石里,只露出刀把!

  在弯刀停顿的空中突然喷涌出一朵朵鲜腥的血花。血花下方,是从马上栽倒下来的身首分离的无头十二少!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