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家奴(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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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二十四,黄历上并非好日子,苦难的有情人终成眷属,便是好日子。

影畔庄里张灯结彩,鼓乐喧天,城中有脸面的人几乎都集中在这里。

能得到三朝元老当代文豪贺之做主婚人,林中、贞娘喜上眉梢,他们自然知道,那是苏离的脸面。

按云州风俗,婚宴上负责引领新人进行参拜仪式、敬茶、说些祝贺吉祥话语的人由女人担任,称为“大妗姐”又称好命婆、全福人。

纵观云州城,能担此重任的,红娘是不二人选,只是今晚,苏离没有请她来担当,甚至请帖也没给她送去。

不过今晚这个大妗姐也算是浑身解数,把整场婚宴的气氛烘托得十分出色,本来只想走个过场的黄文升也喝得酩酊大醉,甚至满怀心事的三圣村父老也敞开胸怀喝得十分尽兴。

新郎、新娘入了洞房,宴席上的气氛更加沸腾了,猜枚的、赌钱的、向女伴献殷勤的,乱作一团,苏离陪着贺之、黄文升也不以为忤,该高兴的时候,便要尽兴。

今晚苏离胸前衣襟上绣了一只小小的火凤凰,是曹阳娘亲绣的,火光掩映下,熠熠生辉,煞是好看。

“彤云山铁刀宗少宗主宁乾坤到!”

宴席外响起了一阵雄壮的呼喊声,声音宏大,似乎有千百人齐声呐喊,十分的有气势,宴席里的吵杂声瞬间停止,众人的眼光都寻着声音处望去。

只见两排手持锣鼓绿色装束的仆人向两旁散开,散开后,又有两排绿色劲装的壮汉向两旁分开,绿叶红花,中间走出一位穿了大红衣服、披着大红披风的青年人,衣服正中央用金线绣了一只火凤凰,十分抢眼。

苏离冷冷的看着宁乾坤,仍旧坐着。

“哈哈哈!苏世弟,为兄是神交已久,今日见面,高兴至极,定要喝上三百杯!”

宁乾坤衣衫猎猎,大步走到苏离面前,脸上神情没有“高兴至极”倒是傲慢异常。

苏离站了起来,宁乾坤如长辈般拍了拍苏离的肩膀,叹气道:“世叔以及两位世弟不幸离去,家父是悲恸不已,奈何千里铁刀宗如何能离开他老人家,便是为兄,也要处理千里铁刀宗月余俗事才能成行,是为兄令世弟受苦了,为兄自罚三杯。”

说完如主人家般招手让庄客送来酒杯,仰头连尽三杯。

“我家义庄的背新笔趣阁人么?喊生人回避那么纯熟。”苏离向着那群劲装男人努了努嘴。

“禀告庄主,他们嗓门倒是大,只是脚步虚浮,没什么力气,或许是前年辞退的背新笔趣阁人吧,庄主放心,小人早交代他们找一家破落的义庄投奔,看来是找到了。”

曹阳恭敬的说着,苏离点点头,“能找到下家,有了衣食,倒也好。”

宁乾坤眼中戾气一闪而过,转而脸上带了怜悯,说道:“看来世弟还没从至亲离去的悲伤中走出来,哎,可怜,可怜

可怜诺大的影畔庄没落了,不过世弟放心,家父已经吩咐了,让为兄接世弟到千里铁刀宗,归附在千里铁刀宗之下……”

“归附?”苏离脸色一寒,厉声道:“宁家先祖不过是苏家先祖的家奴而已,宁乾坤,你竟敢让主人归附你一个家奴?你可敢举头当着宁家先祖再说一遍,对着火神爷爷再说一遍!你可知你这话无祖无父,无尊无亲!”

宁乾坤被苏离突然的斥骂惊呆了,举头三尺有神明,在这个世界上,没人敢以神明、祖宗的名义说假话。

“咦?”黄文升一身酒气的凑了过来,“铁刀宗是苏家的家奴?真的?”

宁乾坤看着苏离,又看着四周冠盖云集,有些话,他确实不敢说,可眼前的这个苏离好像很无赖的样子,大有破罐子破摔的气势,只要自己稍一迟疑,他可能就会嚷出来:“苏家是大越皇族后裔,宁家是苏家家臣,一直在筹划着要复辟!”

“也不是说什么家奴的。”宁乾坤硬着头皮,咬着牙,一字一字的吐出来,“当年先祖落魄,是苏家先祖收留了,也没卖身,只是在里面做个教书先生,那时苏家所有有才识之士都是先祖教出来的!”

后面的一句话他说得很用力,可听在众人耳里却,很弱。

像这种家教书生的,最好的下场就是入赘,后代连祖宗的姓都丢了。

苏离对他的谎话不置可否,也没必要拆穿,已经够了。

“哦,那就是家奴咯。”黄文升点点头,吐着酒气,不屑的看了看宁乾坤,自顾自的坐下喝酒。

“既然是家奴,看到主人,怎么不下跪行礼,宁三思没教你么?”,苏离一声怒喝。

“拜见苏公子!”

宁乾坤眼里透着杀气,对着苏离躬躬身,转身就走。

苏离淡淡的说了一句,“管家,领他去跟义庄的伙计同桌吃饭,待会送二两银子打发回去。”

“领命!庄主,毕竟宾主一场,他宁家落魄,今日来喝喜酒还穿了奶奶出嫁时的大红裙子出来,是否送他一匹布回去裁量衣服。”

苏离刹那间,觉得苏福还蛮阴损的,“你拿主意吧,挑几匹白布。”

……

宴席一直过了子时,才散去。

贺之随着苏离来到亲睦堂,苏家先祖牌位摆放处,脱去外面的衣袍,里面穿了一间旧衣服,胸口位置绣了一只火凤凰。

他对着牌位恭敬的上了三炷香,从袖笼中摸出一个一尺见方的段黄锦盒,递给苏离,苏离恭敬的接过,笼在衣袖中。

苏离一直把贺之送到门外,看着他上了软轿,才转身入内,他还没成亲,寻常多住在书房。

当走到书房外,抬头一看,笑了笑,飞身上了屋顶。

屋顶上红娘抱着双膝,呆呆的看着弯月,她今晚穿了一套素雅衣裙,没有化妆,样子倒是年轻好几岁,看上去也不过二十七八。

她没有理会苏离,两行清泪挂在脸颊,我见犹怜,若换了其他女子,苏离定然上去轻轻搂着,细言安慰,只是这个貌似放荡实质比节妇还贞烈的女人,他真的不敢。

嘶!

红娘紧紧搂着苏离,苏离倒吸一口凉气,“姐姐,请自重。”

“今晚我只想有个不太臭的男人可以依靠,你行行好吧,就当做善事。”

善事苏离做了不少,可从未像现在如此难受的,就像受了道德绑架,打肿脸充胖子。

不过又能怎样呢,谁叫人家武功比你强,只能就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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