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怀孕(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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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弦将目光眺望远处,其实不过只能看到阳台的窗子那儿:“我确实也有点喜欢诗。不过不局限古诗。说一首你听。”

我记得,一切发生在遥远的过去

我必须再一次经历,义无反顾

———义无反顾

我们这一路被带去

抑或为了生?抑或为了死?不,没有死,只有生。

我见过生与死:我们无须怀疑,我们有充分的证据

它们迥然不同,令人恐惧

如同死亡,新的诞生也带给我们痛苦

我们回到自己的地方,回到灵魂的国土

遵循过去的天道,让我们不再安逸和幸福

外邦人紧握他们的神,祈求永生

而我乐于再死一次———义无反顾

邓忆愣愣地看着钟弦。大概是觉得这没有什么韵律的东西算诗吗?

“谁的诗?”

“一个早就死了的外国人。”

“从英文翻译过来的?内容很不错,有宗教的感觉,不会是圣经上的吧。原著从英文的角度来欣赏应该相当精彩。翻译总是无法复制它的精彩。”

“幸好灵魂还在。”

“幸好灵魂还在。你喜欢这首诗什么?”

“说实话。我不知道。”

“我们喝点酒吧。”邓忆主动提议。大概是觉得这样的谈话没什么进展。

钟弦看了看表。“又到给肚子喂食的时间了。去吃晚餐。楼下有一家不错的火锅店。”

75

刚在餐厅坐下。钟弦便接到了大科的电话。

“你怎么没回公司?大家还在等你开会,谈判之后你去哪儿了?”

“会议取消。有事直接说。”钟弦盯着菜单。

“报价重新按照谈判的约定修改过了。你要过目一下吧。”

“手机拍照发给我。”

“还有。欧航刚才说第一批货到工地会检查的比较严格,他建议我们买大品牌的货先套牌运进去,第一批的目的是不让抽查出问题。从第二批开始再运我们自己的货。”

钟弦沉吟了一下:“他已经生产出来了吗?”

“三十吨没有问题。但是他这个人……我总信不过。我还是想亲自去一下,你觉得呢?”

钟弦懒得理会大科对欧航的排斥。只要有机会大科总会如此,没有机会也会创造机会。

“你去检查一下倒没什么。别把你心里的想法挂在脸上。”

“这个我知道。”

钟弦放下手机,将菜单递给邓忆。邓忆简单地点了几种蔬菜。

“吃的跟一头羊差不多。”钟弦讽刺他。

“没什么胃口。”

“你不喜欢火锅?天凉了可以吃一吃。大家火气都比较大。正好以毒攻毒。”

“最近对火锅无感。”

“不爱吃?”钟弦摸了摸脑袋,想起爱吃火锅的是大科。“那我们转移阵地,去吃别的。”

“没关系。对别的也没想法。”

锅底很快端上来,是内中像八卦式的鸳鸯锅。钟弦其实也没胃口,却一副热情洋溢的样子,将服务员端上来的羊肉都倒进两边的锅里。

“接手小朱失踪这样的案子,你要收多少钱?”钟弦冷不丁地问。

邓忆愣了一下。“你问小朱,还是问收费?”

“费用。听说目前所谓的私人咨询调查什么的,大多数都是骗子。”钟弦假笑了一下,“难得碰到一个不是骗子的。以后可以介绍生意给你。”

邓忆望了钟弦一眼:“根据案子的情况评估后收费。”

“那小朱的案子你收了多少钱。”

“不想透露。”

“收费也不透露?那怎么给你介绍?我自己也想找你呢?”

“你?要委托我?”

“是的。如果我也委托你去找一个人。你收多少钱。”

“找什么人?”

钟弦用汤勺扰动锅底。“你先说收费。”

“失踪多久了?”

“很多年。超过五年。”

“4万。”

“这么快就报价了?保证找到吗?”

“找不到退费。”

钟弦将涮好的羊肉用汤勺盛了一勺,放进邓忆的碟子里。“小朱的父母也付了这个价吗?你要找不到小朱的话,要退费吗?那岂不是白忙活?假设小朱死了呢?”

“只要查出他的下落。”邓忆说。

“意思是,即使没有找到小朱,知道他在哪儿就行。或者知道他的结果,例如,死了什么的。”

“你认为他死了?”

“假设而已。”

钟弦忽然想起,他们再次忘记点酒。正想叫服务员,转念一想吃火锅似乎喝什么酒都不对路,便默不作声,不再提喝酒的事。

“点瓶酒。”邓忆反而主动说,同时向服务员招手。服务员过来报了店里所有的酒名后,邓忆迟疑地看向钟弦。

钟弦摇摇头笑道:“喝凉茶好了。想喝酒吃完饭回去喝。”

邓忆的手机在这时响了起来。铃声竟是一种驯鹿的叫声。钟弦很少听到邓忆的手机响起,大概他平常都是调成震动。

麋鹿的叫声温而吵哑,有一种阴森的幽远感,让人想到魔戒里的戒灵。“这种铃声,在半夜听,不会被吓死?”钟弦说。

邓忆接起手机,应了几句后。表情忽然变得严肃起来。

“……在哪里?好,马上过去。”

“有事吗?”钟弦好奇地问。邓忆的表情实在是可以用惊骇来形容,他实在是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邓忆双目望着钟弦的方向,但他的眼神飘荡,显示他并没有关注眼前的任何人与事。他陷在一种疑惑与惊讶的状态中。

“是的。要马上走。”

“要紧事吗?去哪里,着急的话我送你吧?”

邓忆迟疑了一下,对钟弦说:“小朱的那个女朋友,你还记得吗?”

“太记得了。差点被她冤枉,毁了清白,怎么能不印象深刻?刚才的电话是她打来的?”

“是她的同事。她今天在职工宿舍的过道里偷偷生了一个孩子。早产。被人发现时……母子都有生命危险。”

钟弦愣了。忽然想起这个女孩他第二次见时几乎没认出来。他一共只见过她两次。两次的外表变化为何那么大,他从未仔细想过原因,他也不可能让自己在这个村姑身上浪费任何脑细胞。第二次她胖了很多。还有她穿的那件宽大的难看的款式土气之极的裙子。这些变化,似乎一下子就找到了答案。但是当时,两个年青男人,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个,没有向那个方向去想过。

这个不满20岁的女孩子。把一个可怕的秘密守在自己心里和肚子里,等着男友回来,等着兑现和她结婚的承诺。她无知之极,无知到不会向人求助。

钟弦只觉得后背发凉。舌头底下涌起一阵无比难受的苦味。他率先站起来。“我们走吧。还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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