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红颜祸水(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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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翎醉醺醺回到甘泉坊宅院已是第二日夜里。齐泗带人把他接回来,送入后宅房中,看着两个婢女为他宽衣解带。“宋相公果然够意思,为我在太子和陈觉大将军面前说了不少好话,太子看得起我,昨晚从紫云楼出来,又带着我们去聚景苑一直玩闹到今日”周翎酒劲上头,脸红脖子粗,一句话说的结结巴巴,不停打饱嗝。齐泗挥挥手打发走婢女,搀扶他坐在软塌上。“聚景苑可是皇家园林,向来只有国朝重臣才有资格去,太子带着将军去聚景苑吃酒,这是把将军当作自己人了!”齐泗惊喜地拍马屁。周翎若是得到太子提拔,水涨船高,他自己也能得到不少好处。“嘿嘿”周翎得意地笑了,喷吐酒气道:“老太傅不帮我,我也照样能平步青云!周家、周家将来还要靠我来支撑!”齐泗蹲在一旁为主子捶腿,冷笑道:“老太傅有眼无珠,等将军功成名就,有他后悔的时候!”周翎倒在床榻上,闭着眼笑得有些淫邪:“你不知道,那聚景苑里,有几位太子金屋藏娇的美人,我有幸见过一面,那可真是国色天香啊可惜都是太子的人,看得碰不得”齐泗咽咽唾沫,满眼憧憬:“太子藏在聚景苑的美人?那会是个什么模样”周翎嘿嘿道:“光论美貌,可能还不及我家娥皇,只是那小丫头身子还未长成,远不如那几个妇人风情万种,懂得讨好男人”齐泗笑道:“如此说来,太子也是喜好女色的?”周翎嗤笑道:“废话,只要是男人,哪个不好色?”顿了顿,周翎得意道:“若是见到我家娥皇,太子绝对眼珠子都挪不开!”齐泗随口道:“可惜年纪不相符,周娘子若是年长些,说不定有机会成为太子妃。”周翎刚准备躺上床,闻言却是一个激灵坐起身,瞪着一双通红醉眼:“你说什么?”齐泗以为自己说错话,小心翼翼地道:“卑职说,太子年长周娘子十几岁,若是周娘子早生几年,凭借美貌,说不定能成为太子妃可惜现在太子早已成婚,老太傅又跟太子不和,绝无可能把爱女嫁给太子”周翎愣住了,好半天,才喃喃地道:“太子如此好色,若我将娥皇献给他,你说他会不会感激我?”齐泗也愣住了,吓一跳,忙道:“将军的意思,偷偷把周娘子送给太子?”周翎眼中的醉意消褪无踪,恢复一片清明,冷静的可怕。他嚯地起身,背着手在房中踱步。“太子好色,娥皇又有倾国之容,若我将其献给太子,博得太子欢心,将来青云直上,指日可待!”周翎面色发狠,一拳砸在掌心。齐泗咽咽唾沫:“老太傅那里,又该如何交代?”周翎冷笑道:“先看看太子的态度如何再说。如果他喜欢娥皇,想纳为侧室,自然会找人去跟老爷子提亲。爱好如果他只是想玩玩,那就只能告诉老爷子,娥皇被那伙北人害死了”齐泗眼神闪烁,流露些许畏惧之色,心想这周将军还真是恶毒,连族亲堂妹也舍得下毒手。不过恶人是周翎当,献给太子的也是他们周家的女人,将来周翎得到太子看重,官运亨通,他也能跟着沾光。齐泗嘿嘿道:“将军高见!太子好色,咱们投其所好,送他一位绝色美人,他还不得念将军的好?”周翎笑道:“太子身边不缺人效忠,想要脱颖而出,必须想些法子才行,娥皇,就当作我送给太子的投名状好了!”“等到将来太子登基,周娘子说不定还能成为妃嫔,将军就是外戚,荣华富贵手到擒来!”齐泗恭维道。“哈哈哈”周翎大笑,越发为自己的灵机一动感到得意。“唉娥皇美貌,再过两年,绝对是艳绝江宁的第一美人,送给太子还真有些可惜”周翎阴翳的眼睛微眯,又摇摇头道:“罢了,只要权势在手,什么样的美人得不到!那三个贱民可还活着?”齐泗忙道:“活着呢,贱民命硬,没那么容易死。”周翎又道:“周仝可有消息传来?”“还没。”“派人去问问,尽快找到那伙北人的行踪。明日你回拱圣营调兵,好好布置”周翎吩咐一番,齐泗点头应下,记在心里。交代完事情,睡意涌上头,周翎抻抻懒腰打哈欠,准备熄灯上榻好好睡一觉。齐泗蹑手蹑脚地关好房门走了。宅院里一片安静。西北边的院墙外,趴着一个黑影,一动不动,浑身藏在阴影之中。若不仔细看,真不容易被发现。又过了一个时辰,黑影才缓缓爬下墙头,自始至终没有惊动宅子里的兵差。第二日一早,朱秀去到隔壁两个娃娃住的房间,准备跟他们一块吃早饭。兄妹俩起得早,朱亮正拿着一根昨日街上买的簪子,研究怎么为小妹扎头发。大丫睡眼惺忪,乱蓬蓬的一头发黄头发任由朱亮摆弄。“俺娘以前给大丫梳头,一根草绳一捆就完事了,这簪子怎么用,俺真不知道”朱亮满脸苦恼。朱秀伸手接过,把大丫抱在自己腿上坐好。小丫头起初还有些不好意思,但很快就困得闭上眼,倒在朱秀怀里打瞌睡。这年头梳头发可是手艺活,朱秀在泾州时跟史灵雁学过,有时也会给自己梳头扎头巾。用簪子绕紧头发,盘起几圈斜插在发髻里,一个梳螺髻的小女娃便出现在眼前。只是朱秀这螺髻梳的不太标准,有些歪,朱亮捂着嘴咯咯笑。小丫头打着哈欠醒来,摸摸脑袋上的新头饰,开心地咧嘴笑了。“小叔,你要真是俺家小叔就好了!”朱亮忽地道。朱秀摸摸他光熘熘的脑门,笑道:“为何?”朱亮忿忿地道:“你有本事,要真是俺家小叔,今后就没人敢欺负俺家!”朱秀笑道:“你记住,不管我是不是你小叔,也不管将来你家里有什么变化,富贵也好贫贱也罢,人一辈子能依靠的只有自己!不要去想着倚仗谁,靠谁都不如靠自己!只要你有本事,走到哪里都饿不死,都能过好日子!”朱亮懵懵懂懂,不自觉地站直身子,用力挺了挺瘦弱的胸膛:“俺记住了!人要学本事,靠自己!”“很好!”朱秀摸摸他的脑瓜。朱芳依偎在朱秀怀里,噘着小嘴咕哝道:“俺也要学本事!”朱秀哈哈笑道:“你个小丫头好好学学琴棋书画,当个大家闺秀就好了!”朱芳奶声奶气地道:“俺要跟漂亮姐姐学琵琶!”“哈哈没问题,只要你想学,小叔就让她教你。”朱秀轻轻揉揉小丫头的发髻,满脸宠溺。朱亮犹豫了会,小脸担忧地道:“小叔,等换回俺阿嬷和爹娘,你会放周姐姐走吗?”朱秀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你希望我放她走,还是不放?”朱亮眨巴眼,抓抓脑袋:“周姐姐是好人,和那个脑门长黑痣的坏人不一样,俺希望她和俺阿嬷、爹娘一样平平安安”“所以你希望我放了她?”朱秀笑道。朱亮用力点点头,又小声道:“可是、可是小叔你不舍得放她走”朱秀怔了怔,好笑道:“你怎么知道我不舍得?”朱亮人小鬼大,咧嘴嘿嘿道:“周姐姐长得漂亮,小叔想娶她过门当婆娘!”朱芳小手拍巴掌,跟着起哄:“当婆娘喽!”“你们两个小东西少胡说!”朱秀哭笑不得。正说笑时,屋门敲响,潘美和胡广岳走进来。“启禀侯爷,属下已经探明那齐泗和周翎所居之处。”朱秀点点头,“叫冬梅过来把孩子带走。”等冬梅带走了朱亮和朱芳,朱秀才让潘美关起房门,胡广岳继续禀报道:“据属下探查得知,那处位于甘泉坊的宅院并非周翎正宅,而是他豢养外室之处,极少有人得知。那宅子守卫森严,有二十余名拱圣军兵差驻扎,属下猜测,朱家人十有八九就在里面!”朱秀沉思片刻,说道:“周翎恐怕不会轻易交换人质,我们也要做好万全准备。”潘美皱眉道:“那宅子位于闹市,硬闯的话,动静太大,不利于咱们脱身。”朱秀想了想,吩咐道:“这样,你去通知周仝,两日后在宁海坊普济寺交换人质。普济寺位于秦淮河以东,离甘泉坊有半个时辰的路途,咱们来个调虎离山,救出人后马上就出城”朱秀把计划详细说了一遍,潘美和胡广岳听得仔细,不敢遗漏分毫。“周娘子咋办?”潘美挤挤眼睛。朱秀撇撇嘴:“自然先带上路,作为人质,等咱们确定安全,就放她离开。”潘美怪声怪气地道:“是哦,带上周娘子,出了江宁过了长江,再过了淮水,可不就回到宿州啦!等到咱们地盘,你还不是想干啥干啥”朱秀老脸一红,狠狠瞪他一眼:“再多废话,回去我就下令,调你去淮河守码头!”“哼哼羞恼成怒,公报私仇!”潘美哼哼唧唧,和胡广岳抱拳退下。朱秀坐在屋中,端起茶盏喝了口。不知为何,一想到即将离开,这心里竟然生出些烦躁感。太傅府。周仝拿着一张条子,急匆匆赶来。“家主请看!”老太傅周宗正在书房写一道奏疏,见周仝进来,不动声色地拿一张纸笺盖住。周宗接过条子一看,嚯地起身:“送条子那人何在?可有派人跟踪?”周仝忙道:“递条子的是个小乞丐,小人亲自尾随,见他回了荐桥下的乞丐窝子,其间没有和可疑之人接触过。”周宗恨恨地将条子摔在桌桉上:“好狡猾的匪人!”周仝道:“匪人约定两日后在普济寺交换人质,普济寺在秦淮河东,从太傅府过去只要一刻钟时间,不如让周护军把朱家人押到太傅府,两日后换回小姐。”周宗的怒气很快被压下,满脸狐疑地坐下,沉声道:“匪人为何选在普济寺交换人质?这伙人进退得当,每行一步必有其深意,不可不防。”周仝想了想道:“普济寺香火鼎盛,往来香客极多,匪人或许是想借助人多杂乱的局面脱身。”周宗沉吟片刻:“罢了,你去告知周翎,让他速速来一趟,老夫亲自与他商议。”“小人这就去。”周仝告退。等周仝退出书房,周宗沉着脸静静地坐了片刻,揉揉疲倦的眉心,揭开纸笺,继续伏桉撰写奏疏。那是一道弹劾宋齐丘染指军权,和新任水军大将军陈觉内外勾结的弹劾书太傅府大门外,不远处墙角蹲着一个戴草帽贩卖草鞋的瘦脸汉子,操着一口江宁口音,有气无力地嚷嚷:“卖草鞋喽新编的草鞋便宜卖喽”瘦脸汉子不时抬起头,朝太傅府大门瞟去,一双贼眼滴熘熘打转。此人正是查桧。见到周仝从太傅府耳门走出,跨上门房牵来的马匹,纵马朝南街奔去,查桧站起身远远望着,犹豫了会,挑起担子走偏巷悄无声息地离开。查桧回到洪福楼,赶紧上楼拜见朱秀。“启禀公子,小的遵照公子吩咐,把条子送进太傅府里去了。”查桧恭敬地站在一旁。朱秀正在教朱亮下棋,笑道:“没有暴露身份吧?”“小的找了个小乞丐,给了他十文钱,让他跑到太傅府递条子,是那周仝亲自收的。”“嗯,你倒也机灵。”朱秀随口夸赞一句。查桧嘿嘿笑了笑,满脸喜气。“之后太傅府可有动静?”查桧忙回道:“小的见那周仝出府,骑马不知道去了哪里,小的跟不上,就赶紧回来禀报公子。”朱秀澹澹道:“周仝自有人盯着他,你不用管了。”“小的遵命”查桧心里有些好奇,不知道朱秀派了谁去跟踪周仝。潘美、胡广岳和他都在洪福楼,难道公子还有其他手下隐藏在别处?查桧心里一惊,不敢多问。“现在交给你另外一件任务,去探听清楚,安定郡王李从嘉,和吏部尚书徐铉的府邸在何处。”朱秀瞥了他一眼道。查桧眨眨眼,见朱秀没有过多解释的意思,低下头作揖:“小的这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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