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我离世界,只有两步之遥（2 / 2）

“皇宫就是一座永不见天日的冰窟，外面的人认为里面充满了金银珠宝拼了命想要进来，里面的人只有其中的龌龊狼藉拼了命也想要出去。”

“我是第三者，谁都是我，谁都不是我。我是无人关怀的零星冰晶，是他们弃之如履的断壁残垣，我的命运，本该是如所有冰晶一样，永远的冰冷着，直到被别人拿起锤子为了里面更神秘的宝藏而敲碎。”

“可你为什么要把我捧在手心呢？”

“在火炬的附近，温暖的照耀下，即使会消融也没有离开的念头。”

“如果能作为那个天真无邪的绾绾死去未必是一件坏事，可我做不到，我想要活下去……和你一起活下去，永远的活下去！”

“《太虚剑气》？呵呵，一个弥天大谎！孤付诸良多，得到的却是一个无用的谎言！”

云墨见武绾情绪有些失控，连忙出声劝道：“等一下，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别急……”

武绾歪头，看待云墨的眼神也如同睥睨苍天之下的芸芸众生。

“急？这是孤的愤怒！呵，不过如今的我也不再是孤，也做不到当初的帝王一怒，血流千里，真是可惜。”

可惜？难不成你还准备在现代来一次屠戮？

云墨头有点大，执念如果太过偏执，会让人变得魔怔。

内心的渴望越是深沉，得到的反馈也愈发强烈。

愤怒、疯狂，再到癫狂。

“放心好了，皇兄，我还没有傻到做出如此愚蠢之举，刚才只是绾绾发牢骚而已，不必在意。”

牢骚？说实话云墨不是很相信。

当初明知道赤鸢仙人受神州所有百姓爱戴崇拜，武绾也十分果决地出兵讨伐。

即使知道赤鸢仙人的强大毋庸置疑，却依旧怀抱着决一死战的想法出兵，如果不是云墨出手制止。

那么下场只有一个——武绾和神州大量军队被符华一击击溃，最终败北，武绾饮恨。

武绾，是一个疯子，但云墨能够理解武绾为什么会变成这幅模样。

她无法接受，云墨也不想接受，没有人能够接受。

就比如卫宫切嗣，若是想更多地、更确切地减少这个世上的哀叹，那便别无他法。

为了救起哪怕只多一个人的这一边，就必须抛弃哪怕只少一个人的另一边。

为了多数人可以活下去，而将少数人灭绝。

大海上航行着两辆船，一艘载着一万人，一艘载着一百人，如果必须沉没一艘，他会选择沉没载着一百人的那一艘。

问题不断重复，直到最后，一艘载着一人，一艘也载着一人……

如此简单的问题，抛下了亲情、爱情，为了所谓的救世理想，亲手杀了自己的女儿与妻子。

到最后，什么都没有剩下，拼尽全力得到的最后结局却只有一片狼藉。

希望世界和平的理想家的理想破灭，那无疑是致命的。

“我……和赤鸢仙人已经结婚了。”

“……”

“……”

“……”

武绾桀骜潇洒的笑容，在顷刻间化作僵硬的坚冰，肉眼可见的阒然出现在脸上。

粉唇翕动，却一句话也噙不出。

沉吟许久，才缓缓挤出一句：“是…么……”

“嗯，至于谎言，其实我也撒了一个谎，骗了你们所有人。至于小鸢，只是害怕孤独与失望，所以撒谎让你我有一个盼头。”

“那和我们有什么关系？……算了，皇兄，你现在身边已经不缺女人了吧。”

武绾调整表情，平静的脸庞如同一盏明镜，看不出任何变化。

云墨点点头：“算是吧，那你呢？你在新生家庭开心吗？如果不开心我可以去接你。”

虽然武绾的危险性很大，但家里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更主要的是，自己留下的债，偿还只是时间早晚的事情。

不能因为害怕，或者可以推卸就抛弃武绾，那不是云墨的风格。

武绾冷不丁地笑了出来，仰起头笑了笑：“我知道，和希儿的交谈中我知道一些皇兄以前不为人知的过往，当然我知道那只是冰山一角。”

“皇兄经历的事情，走过的山川，遇到的人自然数不胜数，绾绾知道，一直都知道。”

“不止是绾绾，哪怕是现在的此时此刻，也有许多人需要皇兄你，陪伴也好，需求也好……绾绾不过只是其中……”

武绾没有说下去，攥紧的惨白手指说明了一切。

“请回吧，绾绾还有一些私事要处理，之后会主动与皇兄联系。”

武绾发出退客令，云墨迟疑片刻，没有选择离开而是走上前。

然而每当云墨向前走一步，武绾就会后退一步，一时之间云墨也不知道是否该继续前进。

如果是其她人，甚至就连kiana，云墨都可以肆无忌惮地往前走，直到贴近对方的娇躯，用最原始的方式表达自己的真心。

但武绾不一样，云墨和她的关系有些微妙，正是因为这小小的微妙让云墨放不开自己。

无法做到对待爱莉希雅她们那般。

“行吧，那我先走了，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我可以来找我，我知道你有这个能力的。”

“嗯，我会的。”

简单的告别，甚至连一句问候都显得十分生疏。

云墨离开之后，武绾关紧了房门，安静地走到床边，平稳地躺在床上，一只手抬起来放在脸上，遮住自己的眼睛。

皓齿咬出丝丝斑驳红渍，顺着白皙无暇的肌肤，在娇嫩的脖子上留下一道凄美的痕迹。

最后，低落在床单上，悄无声息。

“果然，如此。”武绾沙哑着声音。

她已经退到墙壁，只要云墨再往前走两步，只有两步……

她就可以伸出双手，紧紧地抱住他，抱住她的全世界。

然而，结局不如意仿佛成为了一个无法磨灭的诅咒，隽永地雕刻在武绾的名字上。

“好冷，夏天也这么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