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非圣难为(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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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北两边同时大军压境,愁眉不展的石遵赶紧把辅国大将军石敏请入宫中,厚着脸皮问道:“贤侄,眼前的困局,你有什么良策没有?”

石敏镇定地说:“陛下,征东将军邓恒善于领兵,蓟城有他镇守,只要我们内部不乱,北边的慕容儁必然不敢轻举妄动。”

石遵:“那南边怎么办?”

石敏:“陛下觉得褚裒能比得上庾亮吗?”

石遵:“比不上。”

石敏:“那庾亮比得上祖逖吗?”

石遵:“比不上。”

石敏:“那陛下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石遵郁闷地说:“司马朝廷不是还有司马勋和桓温吗?”

石敏:“石苞、司马勋一丘之貉,都想着趁火打劫,如今他们正两虎相争,陛下如果以讨伐司马勋为名,派遣一支精锐骑兵西征,不难一石二鸟。”

石遵:“那桓温呢?”

石敏从容地分析道:“桓温灭掉了成汉,司马朝廷讨论平蜀的功劳时,曾打算把豫章郡赐封给他,可尚书左丞荀蕤说:‘如果桓温再平定了黄河、洛水一带,那将用什么赏赐他呢?’由此可见,豪门士族共同维持平衡的司马朝廷,是绝不会容许哪个权臣一家独大的,桓温又能有什么作为?”

石遵豁然开朗,眉开眼笑地说:“区区褚裒,朕还真没什么好担心的。”

身材挺拔的石敏躬身抱拳,目光坦荡地道:“微臣愿意为陛下效鞍马之劳!”

“你一旦饮马长江,朕又能拿什么来赏赐你呢?”望着眼前这只帅气不凡的灵猴,石遵虽然心生警惕,但仍然微笑着说:“杀鸡何必用牛刀?对付石苞、司马勋这样的小人,王朗就足够了;至于褚裒这样的书生,李农绰绰有余。”

……

褚裒进军彭城后,又派部将王龛进攻沛国,收降郡中二千多人。而梁州刺史司马勋部也进展顺利。

见北伐形势一片大好,东晋官员变得乐观起来,朝野上下都觉得光复中原指日可待了。

但是司徒蔡谟却对建威将军荀羡说:“胡人被消灭确实是值得庆贺的事情,然而恐怕会给朝廷带来忧患。”

荀羡不解地问:“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蔡谟忧虑地说:“能够顺应天意、掌握时机把百姓从水深火热之中拯救出来的事业,如果不是最杰出的圣人和英雄那是无法承担的,凡夫俗子哪里能真实地评估自己的德行与力量呢?现在讨伐后赵的行动,难道是当今这些所谓的贤达们能够操控得了的吗?结果只能分兵攻守,步步为营,这样只不过是以劳民伤财为代价,来炫耀匹夫的志向而已。凡夫俗子们往往目光短浅、才能平庸,必然难以称心如意,最后钱财和力量全部用尽,智慧和勇气全都丧失,怎么可能不给朝廷带来忧患呢?”

奈何中原人命不如野兽,豫州鲁郡的百姓得知征讨大都督褚裒攻克了沛国,五百多家相聚起兵反赵,他们请求褚裒派兵接应,打算归附东晋。

连圣人故乡的百姓都仰慕王化,褚裒大喜过望,于是派遣部将王龛、李迈率领精兵三千前去迎接;后赵南讨大都督李农正巴不得晋军分兵,赶紧率领着两万骑兵追了过去;当王龛军护着鲁郡百姓走到代陂时,李农果断率军发起了突袭,王龛军民混杂,行动缓慢,寡不敌众,全军覆没。

八月,首战受挫的褚裒退守广陵。而桓温麾下的西中郎将陈逵得知消息后,也立马焚毁掉寿春积蓄的所有粮秣辎重,并且摧毁城墙,仓皇地逃了回去。

略略受挫,褚裒便一蹶不振,主动上疏请求贬职处分,于是虎头蛇尾的北伐戛然而止。

小皇帝司马聃解除了外公褚裒征讨大都督的职务,驳回了他的处分申请,命他回去继续镇守京口。

一如司徒蔡谟所言,拯救苍生的重任真不是凡夫俗子所能承担得起的,褚裒不自量力的行为,远远不止丧师辱国这么简单。二十来万中原遗民听说王师大举北伐,已经过了淮河,激动不已的他们扶老携幼渡过黄河,长途跋涉前来归附朝廷,结果褚裒却不负责任地率军撤退了。

背井离乡,隔着淮水,失去了接应,遗民们顿时陷入到孤立无援不能自救的困境之中。很快,后赵的大军便追了上来,手无寸铁的遗民只能绝望地向着河中逃窜,来不及跳河的,则被无情地杀了个精光,一时间,淮水北岸新笔趣阁积如山,血流成河;淮水之中浮新笔趣阁密布,风云失色……

回到京口之后,褚裒总感觉悲声不绝于耳似的,于是便向周围的人询问原因。人们悲戚地说:“大人,这是代陂之战中阵亡将士的家属们在哭泣啊!”

闻言,褚裒羞愤交加,一病不起。

……

傍晚,在邺都城门关闭之前,皇帝石遵收到了南讨大都督李农飞马送来的捷报。

与此同时,崔通也收到了“飞鸟”打探到的一条重要信息。可是等他火急火燎地赶到邺城东面的辅国大将军府时,刚刚从南郊训练将士们回来的石敏还没来得及卸下身上的盔甲,就又被石遵派来的太监请到宫中去了。

茹嫣在客厅里静听了崔通的汇报之后,一想到石敏身边只带着戴恩等十名护卫,面色瞬间变得严肃起来,当即吩咐道:“徐机,天就要黑了,传我的话,让籍罴和白同去营房点选五百名‘狂澜’铁骑,到皇宫门口‘等候’着石将军。”

“遵命!”踏实稳重的徐机意识到形势严峻了,立刻识趣地领命而去。

茹嫣:“崔通,让城内所有的‘飞鸟’们做好准备,凤阳门到皇宫的道路,今晚必须保证通畅。”

石敏有三万乞活军驻扎在南郊,见茹嫣很是担心,崔通宽慰道:“茹姑娘,依在下看,石遵是不会有这个胆量的。”

石遵确实根基不牢,可是那一家子个个生性癫狂,根本不能用常理来推断。而拯救苍生的重任,或许只有他那宽厚的臂膀才能承担得起,所以不容有失。想到这些,茹嫣果断地说:“小心驶得万年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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