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4 寤生(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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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幼薇,你怎么不说话?”过了好久,黄巢轻声问道。

  幼薇低声道:“可能,我们两个以后不能在一起了。”

  黄巢一把扭过幼薇,“什么,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再说十遍也是这样,我们俩不会在一起。”幼薇大声吼道。

  这时他们的马刚好停在紫微阁的墙外,幼薇的怒吼在这天夜里越过外墙飘进大厅。清芝正坐在堂前,低头擦拭桌上的灰尘,听到声音后抬起头来,“这是幼薇的声音吧。”

  她抬头继续听,然而再没有大声怒吼,只有风声拂过玉兰树发出的沙沙声。

  翠芝从一边姗姗走来,问道:“听什么呢?”

  清芝转头笑道:“刚才好像听到幼薇跟人吵架的声音,现在没听到了。”

  “是吗?我出去看看。”翠芝从腰间扯出手帕一摇一摇地从大厅走出去。

  清芝看着摇了摇头,“这一个个的,都疯了。”

  悠芝走进来道:“你在嘀咕什么呢?”

  “没什么。”

  “翠芝人呢,你看到她没有?”

  清芝有些烦躁,道:“没有。”

  “你不对劲啊。”悠芝走过来,敲了敲她面前的桌板,“你烦躁什么?”

  “我烦躁什么?”清芝把抹布摔在桌子上,怒气冲冲地问。

  “这不是要问你么?”悠芝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扭着腰走了。

  清芝把抹布拣起来,心里道,是啊,我烦躁什么呢?我烦躁她们都有自己要坚守的对象,可是我没有。我他妈都不知道为什么活着?

  清芝气恼地把抹布再次丢在桌上。

  紫微阁外,黄巢抓着幼薇问道:“为什么?是不是你爱上了别人?你是不是爱上了别人?”

  幼薇看黄巢,感觉他整个人要疯,连忙摇头,“不,跟我无关,是你,是你的问题。”

  “我有什么问题?”黄巢暴怒,额上青筋直跳。

  “当然是你的问题,你早在家里订了亲。”幼薇吼出这句话的时候,觉得整个人都虚脱了一样。

  “我没有。”

  “你去,你去问王文木,是你弟弟托郑老爷子带出宫来的话,你去问王文木,你去问问他郑老爷子是怎么说的?”

  幼薇在马上推搡黄巢,那马被惊动,带着两人往前跑去。

  翠芝从紫微阁走出来,一眼就看见马背上的那个高大身影,她握了握手,那种万千人中,我独爱这一个的感觉让她的心揪成了一团。黄巢,黄巢,她在心里默念,黄巢,黄巢。

  翠芝背靠在紫微阁的门上,眼巴巴地看着那匹马载着人远去。

  马上,黄巢拼命摇头,“不,这不可能。我在家明明没有订亲,我父母不可能这么心急,非得在这个时候帮我订亲,我不相信。”

  幼薇没有说话,黄巢死死地抱着她,嘴唇在她脖颈处蠕动,弄得幼薇心痒痒的。

  “幼薇,若真是这样,你是不是不会嫁给我了?”黄巢问得心颤颤的,他明知道答案,却还是希望幼薇能够回心转意。

  幼薇叹息道:“你明知道答案的。”

  幼薇的话刚落音,黄巢掉转马头就往外面奔去。

  “喂,你去哪里?很快就要宵禁了。”

  “我去王文木家问一声,很快就可以回来。”

  “这时候你跑去他那里问这个,他哪有心思理你?”

  明知幼薇说得对,黄巢还是控制不住自己,他想立刻马上知道事情的真相。

  黄巢把马驾得飞快,很快出了平康坊,进入大道。冬天的夜晚,寒气浸人,长安城的百姓瑟缩在家里,街道上已经没有什么人,只有马发出得得的声音,一下一下敲打在幼薇的心上。

  从亲仁坊东门进去,穿过层层楼宇,来到王文木的院子外,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女人的惨叫声。

  幼薇从马上下来,黄巢把门拴在门外的树上,对幼薇摆头道:“进去。”

  “我不进去,那声音,听了会有心里障碍。”幼薇后退两步道。

  黄巢一把攥住幼薇的手,拉着她往院子里走。

  幼薇挣扎道:“你有病啊,这个时候来问这个,谁有空理你?”

  黄巢抿着唇,脸上写满了倔强。幼薇被他拉着,无可奈何地往前走去,房里又传来惨叫声。

  堂里点着两根手臂粗的蜡烛照明,朱大婶不在正堂,王文木从里面急急地走出来,看了幼薇和黄巢一眼,也没问他们怎么又来了,就焦躁地往回走。看他那魂不守舍的样子,并不是要出来拿什么东西,而是在产房外站不住,想出来走走,又放心不下屋里的老婆。

  幼薇甩开黄巢的手,走到王文木身边问道:“怎么样,还没生下来吗?”

  问完之后她又觉得自己问的是句废话,孩子要是生下来了,肯定是惊喜地抱孩子去了,哪会在这里焦躁地走来走去。

  王文木道:“孩子的头还没落到下面来。”他说完这句话,便仰头看着天花板。

  幼薇毕竟还是姑娘家,不懂这个,于是问道:“她们还有没有说别的?”

  “难产!”

  “啊!”幼薇惊呼道,联系王文木前面说的话,幼薇大致明白了,他的意思是,小孩的头没有落到产妇的骨盆里,所以生产的时候小孩先出脚,再出头。

  这在古代叫做寤生,是非常危险的体位,轻则小孩窒息,重则孕妇丧命。

  春秋时期,郑国庄公寤生,把姜氏吓得要死,从此讨厌这个儿子,偏爱小儿子公叔段。等到庄公继位,姜氏怂恿小儿子公叔段去夺哥哥的君位,从而兄弟相杀,母子失和,其起因皆是寤生。

  由此可见,寤生有多恐怖多可怕,以至于把姜氏吓得亲儿都不要了,而且这一偏执竟持续几十年而不变。

  幼薇抬头看王文木,他的眼中布满焦虑和不安,嘴里喃喃道:“你说天上是不是真的有神明?我向他下跪祷告,我请求他,求他放过我的妻儿,放过我的妻儿好不好?”

  王文木说着走到院中,双膝跪于地上,双手合十,向上天叩首,“求求你,放过我的妻儿吧。”

  看见王文木那样,幼薇止不住的心酸,蹲在他旁边安慰道:“阿兄,嫂子不会有事的,她还要陪你一辈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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