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一两银子一头猪(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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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枫叫道:“且慢,大家都是斯文人,古人云:君子动手不动口,小人动手不动口,何谓小人?就是乌龟王八蛋。”他摇头晃脑,仿佛秀才书生吟咏作对一般。

  众人暗自叹息:“这人迂腐得紧,还不逃命去?牛千户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豺狼虎豹,冒犯了他,有你好受的了。”畏惧牛千户的淫威,又不敢开口提醒。

  牛千户左手捏住叶枫的脖子,狞笑道:“你奶奶的,好硬的嘴。”右手往他脑袋拍去。众人不由得一声惊叫。

  叶枫耸了耸肩头,叹了口气道:“秀才遇见兵,就像好老公碰到恶婆娘,有理也说不清,可恶,可恨。”众人想笑又笑不出来,均觉得这人死到临头,还耍嘴皮子。

  牛千户却似一股大力如波涛水浪拍在他的左腕之上,五指剧痛,松了开来,腾腾腾连退了几步,双脚一软,卟的一声,跌坐在地上。

  众食客见得牛干户出丑丢人,不由暗叫一声好,酒楼老板更是眉开眼笑。叶枫微微一笑,道:“将军下盘虚浮不稳,基本功欠缺得很,莫非将军官职是拿钱捐来的?”

  牛千户莫名其妙吃了个哑巴亏,心头讷闷,暗道:“怪哉,怪哉,难道老子昨夜的力气都用尽了?那个人,如狼似虎,每去一次,都要老子梅开数度,恨不把将老子连皮带骨,一口吞下,看来以后还是少去的好。”

  他唰的一声,拔出钢刀,瞪眼喝道:“你别得意太早,老子知道你是谁了,你还不束手就擒?”叶枫吃了一惊,暗道:“难道我被识破了,怎么可能?”忍不住摸了摸脸颊。

  忽然见得牛千户面带狡黠,诡异的笑容,登时明白了几分:“梆,梆,梆,想敲山震虎,老子才不上你的当。”

  浅浅地呷了一口茶,缓缓道:“我是谁?去年大病一场,烧坏了脑子,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你怎么认识我的?是不是欠过我的钱?”伸出右手,道:“将军腰缠万贯,几个小钱,就不必再拖了,拿来。”

  牛千户认认真真道:“你是盘踞青龙山的土匪头子陈麻子,你无恶不作,丧尽天良,想不到今日撞在我手里。父老乡亲们看我牛将军替天行道,为民除害!”

  叶枫出神半晌,茫然道:“我叫陈麻子?我脸上有麻子么?”牛千户哈哈笑道:“看来你脑子真的烧坏了,官府悬赏三十两银子买你的人头,难道你不知道么?”叶枫屈着手指,一本正经道:“一两银子一头猪,啊哈,我的脑袋居然值三十头猪,将军你的脑袋值多少头猪,有没有我贵?”

  众人知道他戏弄牛千户,忍耐不住,齐声大笑。牛千户只气得七窍生烟,喝道:“你想找死么?我成全你便是。”拔出钢刀,当头劈了下来,似要把叶枫劈成两爿。

  叶枫笑道:“好一招‘一分为二’,莫非大人发迹之前是砍柴的?磨刀不误砍柴工,大人的刀好钝,杀得死人么?”

  漫不经心伸出筷子,犹如从碗碟里挟点心一般,轻轻巧巧就夹住了牛千户的刀子。牛千户双臂左右摇摆,钢刀纹丝不动,急道:“喂,喂,你的眼睛长那里去了,你有没有搞错?点心在碟里,你挟我的刀做甚?”

  叶枫左手一拍额头,失声叫道:“原来牛将军想请我吃板刀面,我倒不识时务,抱歉,抱歉。”

  松开筷子,手臂前送,牛千户只觉得身不由已,跌跌撞撞,喀嚓的一声,一刀砍在板桌之上,叶枫笑道:“冤有头债有主,它又不是陈麻子,大人砍他做甚?”

  牛千户涨红着脸,道:“今天是地藏王菩萨生日,老子有好生之德,不想杀人,你最好识相点,弃械归降,说不定老子上奏朝廷,给你一官半职。若不然你就似这桌子一样,被我手起刀落。”

  众食客忍住了笑,心中均道:“真是草包,只会大言不惭,乱吹牛皮。”叶枫点头称是:“多谢大人刀下留人。”牛千户道:“这就对了,想当年八十万倭寇被本大人杀得屁滚尿流,哭爹喊娘,你小小毛贼,捋本将军的虎须,岂非以卵击石,螳臂挡车?”

  叶枫奇道:“八十万倭寇?了不起。”牛千户道:“老子有三十六路魔疯刀法,一使出来,日月无光,天地变色,神哭鬼嚎,你想不想看看?”

  当即伸手拨刀,不料连刀好像都和他作对似的,用力拔了几下,却是动也不动。叶枫问道:“将军,你没事吧?有分教:木桌痴心妄想抗王师,将军阴沟翻船陷宝刀。”众人哄堂大笑。

  牛千户怒了,把桌子拍得嘭澎嘭作响,大声叫道:“兀那桌子,莫非你是陈麻子的同党?你在匪帮里担当什么职位?狗头军师,或者马前先锋?老子告诉你,顺天者昌,逆天者亡。助纣为虐,为虎作伥,终究没有好下场!”

  叶枫悠悠道:“桌老兄,识时务者为俊杰,大人都生气了,还不松口?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大人连八十万倭寇都不放在眼里,何况你一张小小的桌子?大人,我说的是不是?”手掌若无其事的往桌上轻轻一按。

  钢刀突然跳了起来,砰的一声,刀背正中牛千户的额头,登时肿起了好大一个青包,宛如年画中的寿星公公,只不过这个寿星公公印堂发黑,满脸晦气。

  牛千户以为脑袋被钢刀劈成了两半,吓得魂飞魄散,抱头大叫:“我死了,我死了!”众食客不禁捧腹大笑,酒楼老板更是笑得前俯后仰,心中畅快至极:“终于有人替我出了口恶气。”

  叶枫道:“将军不怕死,怕死不从军。”牛千户乱跳一阵,才知虚惊一场,钢刀虚砍几下,瞪眼喝道:“笑个毛!老子认识你们,别犯在老子手里,当心打烂你的屁股。”

  众人一吐舌头,不敢笑了。叶枫大笑道:“大人长得寿星一般,定能寿与天齐,长命百岁。”说着他不由有些好笑:“既是寿与天齐,为何才长命百岁?真是前言不搭后语,驴唇不对马嘴,咦,胡恨去哪里了?”

  明明看到胡恨进了酒楼,却始终没有上楼。莫非被胡恨发现了什么破绽?马已经藏匿在树林里,人也做了伪装,还有什么不妥的?叶枫几乎想破了头,也想不出因为所以。

  牛千户却是屡败屡战,毫不气馁,反在心底给自己打气:“我不过一时大意而已,今日不灭了他,以后怎么混?只怕刁民连个鸡蛋都不肯给我了。”

  伸出食指,对着叶枫的后背,不住的画符,口中念念有词:“乾元亨利贞……急急如……敕令,太上老君玉皇太帝,今日助小人一臂之力,日后定当重重酬谢……妖魔鬼怪还不束手就擒?”

  叶枫噗哧一笑,道:“这就是所谓的画圈圈咒诅人?”牛千户乱七八糟念了一大通,仿佛找到了制胜之道,心中好不得意:“这下镇住了你的元神,看你怎样掀风做浪?”

  大喝一声,吼道:“妖孽还不现出原形?”连人带刀扑了上去。叶枫嘻嘻笑道:“你道行太浅,奈何不了我。”头也不回,反手一块点心扔了出去。

  牛千户被击了个正着,胸口如遭重击,大叫一声,连翻了几个筋头。额头又多了几个青包,低头一看,只见一块点心从胸口跌落下来。

  叶枫道:“礼轻情义重,请将军笑讷。”牛千户又惊又骇:“这妖孽好深的道行,莫非是千年的狐狸?”他若有所思:“原来我没有沐浴更衣,禁欲三天,其心不诚,难怪咒语不灵。”

  只见天上的乌云越来越多,低沉沉的,似已压到了窗口,看来一场大雨是无法避免。叶枫暗地焦躁,看着窗外,几欲抓狂:“胡恨,胡恨,你到底去哪里去了?”

  就在此时,背后忽然骤起一股朔风,猎猎作响,叶枫长叹了一口气,道:“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必苦苦相逼?”说到这里,他“啊”的一声跳了起来,叫道:“错了,真错了!“

  劲道凌厉刚猛,岂是脓包牛千户所能发得出来的?

  胡恨肚子翻江倒海一般难受,一到茅房便一泻如注,足足用了一柱香时间,才把体内的污秽物事排得干干净净。

  登时全身通泰,神清气爽,站在茅房门口,清风拂面,真有我欲乘风而去的感觉,忍不住放声大笑:“老子如今是否否极泰来,时来运转?”

  人在楼梯,就听到了叶枫得意的笑声。他记性极好,有过耳不忘的本领。他和叶枫有过接触,怎么不记得叶枫的声音?

  一听到叶枫的笑声,当真是怒自心头起,恶从胆边生:“我还未找你算账,你却来寻我的麻烦,我会怕你不成?我胡恨何时怕过别人?”

  蹑手蹑脚摸了上楼,只见叶枫面朝窗外,颇为自负,背后无遮无拦。他大喜过望:“自己找死,怨不得别人!”

  奋起全身之力,双掌一摆,击了出去。胡恨经过一夜的歇息,化功散的药力早已去得干干净净,功力也恢复了两三成。

  这两掌虽不足将叶枫置于死地,仍如奔雷疾马,又快又猛。众人齐声叫道:“小心!”叶枫察觉之时,已经闪避不及,只得横下一条心,赌一把运气:“倘若让他打死,那是自作自受!”

  腰身下沉,身子微蹲,扎实马步,运气于背,竟是硬生生接下两掌。只听得蓬蓬两声,两掌击在背上,如同击鼓垒墙一般,众人均想:“完了,完了。”

  叶枫身子晃了一晃,人往前走了两三步,才勉强定住身形。哇的一声,吐了一大口鲜血出来,这两掌够他受的。好在胡恨重伤之余,也只有两三成功力,也是不幸中的大幸。

  牛千户哈哈大笑,道:“好本事。”叶枫深吸了几口气,呼吸通畅,并无大碍,拂拂衣裳,笑道:“给我搔痒么?一点也不舒服。”

  胡恨喋喋怪笑道:“臭小子,你想要什么?银子?女人?老子都给你。”他知道凭自己如今的实力,根本解决不了叶枫,不如抛出些诱饵,甜头,让叶枫网开一面,养好身子,再来寻仇也不晚。

  叶枫冷冷道:“我什么都不想要,只要你的狗命!”胡恨瞳孔都在收缩:“你以为你杀得了我?”叶枫道:“你说呢?”

  长剑一挺,嗤的一声响,向胡恨胸口刺了过去,到了半途,忽然一变,剑尖下指,自上至下,刺向胡恨的小腹。

  胡恨冷哼一声,道:“华山派就这些烂招?余观涛出任掌门多年,武学上居然无半点创新?啃老本,算什么东西?这个掌门当得也太轻巧了。"语言中尽是怨恨悲愤之意。

  忽然抬起右脚,对着叶枫长剑踩了下去。这一招匪夷所思,出乎意料,看似不怎么雅观,却的确能破解叶枫的剑招。

  叶枫忙将长剑一缩,避免了长剑被踩断的尴尬。说时迟那时快,胡恨身子一晃,抢了进来,五指如钩,当头抓落。

  这一招更是诡异无比,正好截在叶枫的退路之上,让他根本就施展不出余下的招数。叶枫不由惊出一身冷汗:“他的招数怎么都是针对我们华山派的?”

  无法招架,身子急退,但已是慢了一步,面门让他的五指拂扫了一下,犹如鞭笞火炙一般,火辣辣的极为难受。

  牛千户拍手叫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一山自比一山高,你若是杀了他,我使提你做卫兵队长,每天不收你的例钱。”众人见得胡恨凶悍,心中暗自替叶枫捏了一把汗。

  胡恨笑道:“好极了。”左拳击向叶枫的胸口,右手扼捏他的喉咙。叶枫长剑平平横在胸前,无论胡恨扼喉击胸,都避免不了被他长剑所伤。

  他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应对方法,不是他无能没用,而是胡恨实在太狡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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