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大势已去(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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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不多久,只听得门外响起车轮碾压积雪的嚓嚓声,屋内众人均眉飞色舞,喜不自胜,抚额笑道:“来也,来也!”竟将上官笑撇开一边,争先恐后冲了出去。

  上官笑骂道:“都是些成不了大事的混蛋。”屋顶上的众人亦是心头一紧,齐齐探头往下看去。只见一辆马车自远处缓缓驶来,一条大汉手执长鞭,坐在车夫位上。马车帷子低垂,不知车中藏的是什么。

  汉子勒住缰绳,马车在门前屋檐停了下来。上官笑朗声道:“玄老兄,一路辛苦了。”玄铁石拍了拍覆盖在身上的白雪,谀笑道:“能为上官帮主效劳,我荣幸至极。”轻轻掀开马车上的蓝布帘子,道:“青青姑娘,请。”

  何冲喉咙仿佛让只大手给扼住了,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险些叫出声来:“青青,真的是你吗?”叶枫看在眼里,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他真的爱她么?难道不是逢场作戏么?”他也不知道,在这个时候,居然会有这样荒唐的想法,莫非他已经被青青偷走了心?

  就在此时,只见一个女人从车中走了出来,优雅大方,就像一朵摇曳的夜来香,与茫茫白雪相互辉映,格外的耀眼。何冲脑子嗡的一声响,只觉得全身的热血全涌了上来:“青青,青青……”

  青青看着眼前黑层层的百多号人,也不诧异,轻轻笑道:“好多的人啊,你们在等人么?”众人怔怔发呆,均不约而同地“哦”了一声。

  他们心中一片茫然,忽然觉得漫天飞舞的雪花,层层叠叠的屋宇,高大挺拔的树木全都消失不见,天地间好像只剩下青青一个人,笑盈盈的站在自己的面前。

  青青笑道:“你们的客人是谁啊?不会是我吧?”众人张了张嘴,正欲开口说话,喉咙间忽然响起一阵咕嘟咕嘟的响声,似是赤足之人,踩在泥泞之中,原来众人抑止不住,使劲往自己腹里咽着唾液。

  青青见得众人丑态百出,不禁格格笑道:“你们流口水做甚?我又不是包子油条,浑身上下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叶枫仿佛痴了,心里轻轻叹了口气:“她无论说什么话,都让人情不自禁,青青子矜,悠悠我心……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上官笑哈哈大笑,说道:“青青姑娘,你若是包子油条,我们便是连砣狗屎也不如。”青青笑道:“真的么?”

  忽然间,只见一人从怀里掏出一大叠银票来,奋不顾身冲到她的身前,涨红着脸,大声叫道:“青青姑娘,你看看,三千两银子……我已经准备好了,今天晚上……你是不是属于我了……”

  言音未落,右边冲出一人,砰的一拳,把那人打翻在地,高举着更厚的的银票,嘶哑着嗓子,叫道:“我出五千两!”更多的人扑了上来,大喊大嚷:“我出八千两……”

  “我一万两……”,声音此起彼伏,仿佛拍卖什么贵重物品,场面登时混乱不堪,纵然上官笑怒骂不止,也约束不住他们,明亮的灯火,照耀在一张张扭曲变形的脸上,只见上面充满了欲望,和一群野兽有什么区别?

  何冲双眼通红,整个身子,绷得如支蓄势待发的利箭,随时会嗖的一声,射了出去。贾平两人提心吊胆,唯恐他做出什么惊人之举,坏了大局。何冲笑了笑,低声道:“你们放心就是,我不会没有分寸的。”

  高欢长吁了一口气,道:“这样最好。”何冲忽然眉头一皱,轻轻“咦”了一声,道:“有人在我们的后面,大家当心点。”众人大吃一惊,急忙回首望去。

  何冲却双臂振荡,分别推开贾平,高欢两人,足尖一点,犹如豺狼虎豹一般,从屋顶直扑下来,大喊一声,道:“青青!”人在半空,右手已多了根铁链,嗤的一声,刺入一人喉咙之中。

  那人哼也没哼一声,便如一根朽木,软软仆倒在地,鲜血如注,染红了一大片雪地。这一下变故来得突兀无比,神都帮众人发一声喊,无不惊呆了。

  上官笑反应也快,右手扣住青青手腕,半推半送,冲入屋内,叫道:“关门,关门!”众人忙尾随其后。玄铁石见势不妙,身形微晃,疾往屋内冲去。

  何冲一声怒喝:“留下罢!”挥掌凌空拍出,击向玄铁石后背,玄铁石不敢怠慢,回掌招架,只听得砰砰几声大响,厚厚的木门被紧紧闭上。何冲哈哈大笑,道:“你走投无路了!”

  玄铁石倏地收住身形,手按剑柄,退后几步,说道:“老子是‘杀神’玄铁石,何时畏惧别人?”他说话声音虽粗,却是语音发颤,脸色铁青。何冲冷笑道:“你不害怕,你发什么抖啊?”

  贾平两人见得何冲率性而为,全然不顾大局,不由叹了口气,跃了下去。赵鱼见事已至此,怨恨何冲也无济于事,只好走一步算一步,笑道:“将错就错,乱中取胜,我们都下去罢!”砰的一声,一掌击落,震断了屋顶上的几根椽子。

  登时破了个大洞,瓦片泥尘纷纷落下,屋内众人纷纷闪避,叫骂连天。赵鱼大笑道:“打破别人的屋顶,就是感觉不一样,至少不用自己掏腰包,哈哈。”从破洞跃了下去。

  叶枫道:“不花钱的事要多干几次。”腰身下沉,跟着跳了下去,几人扑了上来,喝道:“什么人?”叶枫两人异口同声道:“杀不死的人!”四掌排山倒海推出,这几人都飞了起来,重重撞在墙壁之上。

  这么一来,厅内登时大乱,上官笑见到他们两人,瞳孔倏然紧缩,半天才发出声音:“你……你……们还没有死?”赵鱼大笑道:“我们俩兄弟是阎罗殿里,生死薄上没有名字的人,怎么死得了?”

  叶枫搔头笑道:“昨夜灵魂出窍,偷看了阎王爷的生死薄,只见上面写着:上官笑生于某年某日,卒于甲午年十一月十五,死因如下:恶贯满盈,天地难容。”

  赵鱼掐了掐手指,满脸的惊讶,叫道:“今……今天不正是甲午年十一月十五么?”上官笑不气恼,哈哈笑道:“倘若阎王要我三更死,我也决不想活到天亮,老子一生享尽荣华富贵,按理说也该死了,不知道两位有没有本事取老子的性命?”

  青青忽然笑道:“你们来做甚?难道你们也想做我的生意?你们也不像有钱人,三千两银子,你们掏得出来么?”

  叶枫笑眯眯道:“青青姑娘,人不可貌相,那些衣裳光鲜的人就一定有钱?谁知道他们的钱是借来的?还是骗来的?”

  青青冷笑道:“你的意思是说,今天我冷淡了你,明天我就高攀不起?”叶枫道:“在下不敢。”青青道:“实不相瞒,我是个现实的人,目光也看不远,明天你们变成什么人,和我一点关系也无。我只认钱,也不管他们是不是偷来,骗来的。”

  叶枫道:“你岂非好坏不分?”青青幽幽叹了口气,道:“要怪就怪这个丧失信仰,道德沦落的社会,无论是偷是抢,只要口袋有钱,大家都会敬重你,你有能力,有才华,但身无分文,便是狗屎也不如。我是个俗女人,你们怎么要求我高尚,不去势利呢?”

  在金钱社会,钱是最好的硬通货,他拥有通天的魔力,可以让亲情,友情,爱情褪色,只要有钱,没有人会问你的钱从那里来?究竟合不合法?

  既然大家都往钱看,社会风气怎么不日渐堕落?正直的人,反成了异类。青青一摊手,道:“你们有没有钱?有钱我马上把你们伺候得像大爷一样。”

  赵鱼掏出十几枚铜钱,笑道:“这不是钱么?洪武通宝,全国通用,男女老小都喜欢。”青青面色一变,道:“没钱凑甚么热闹?上官帮主,这两个人可恶得很,麻烦你请他们出去。”

  上官笑耸耸肩头,道:“两位,拜托你们招子放亮点,这是富人的狂欢的地方,有钱人的盛宴,在场的人,哪个不是腰缠万贯,身家不菲?你们两个穷人……是不是有点太不自量力了?”客客气气作了个手势,道:“请,恕不远送。”

  赵鱼道:“走?我们能走到那里去?洛阳城是上官帮主的地盘,走与不走有甚么区别?”上官笑道:“听你的意思,你赖着不走了?我兄弟们脾气暴得很,当心他们打断了你的腿唔?”

  赵鱼笑道:“那样的话,上官帮主岂非得养我一辈子?正好,也省得我吃了上顿,没下顿,整天为生计发愁。”上官笑道:“我们神都帮从不养闲人懒汉。”

  叶枫道:“以前我在街上乞讨,有只疯狗总在我屁股后面汪汪乱叫,怎么也甩不了,真是麻烦极了。”赵鱼道:“的确很麻烦,你一不小心,疯狗就要咬你。”叶枫道:“若想不麻烦,就找到麻烦的根源,我打死了那只疯狗,耳根就清净多了。”

  赵鱼眼睛一亮,问道:“你的意思是?”叶枫道:“要想不让上官帮主把我们撵着满街跑,是不是可以使出我当年对付疯狗的办法?”

  青青笑得泪水都流了出来,道:“你们居然把上官帮主当成一条疯狗?上官帮主象条狗么?我看看,咦,眼睛倒挺像的,贼亮贼亮的。”神都帮众人强忍着笑,神情滑稽无比。

  叶枫一本正经道:“不依不饶的人,和疯狗有甚么区别?”上官笑哈哈大笑道:“做人就该像疯狗一样,不择手段,去争去抢,太温顺的狗,怎么抢得到肉骨头?只能吃大便。”他说得信心满满,好像根本就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一般,是在故作镇定,或者有了对付他们的办法?

  叶枫拍了拍腰中的长剑,道:“有了三尺青锋剑,再凶残的恶狗,也将死在我的剑下。”赵鱼瞪着叶枫,倒抽了一口凉气,一字字问道:“兄弟你是不是疯了?你……你要杀了上官帮主,灭了神都帮?”

  上官笑呵呵大笑,道:“想杀我?简直异想天开,佩服,佩服!”神都帮众人跟着大笑。叶枫认真说道:“不错,上官帮主不死,神都帮不灭,我们只能像孤魂野鬼一样,终日游荡在阴暗之地,不能呼吸新鲜空气,不能享受明媚阳光。”

  上官笑冷笑一声,道:“你们这辈子永远见不了光。”赵鱼眉头一皱,顿足叫道:“唉,我被你给害苦了,你不知高低,去闯大祸,把我牵扯上做甚?我……我……为何要和你结拜了兄弟?为何要许下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的誓言?亏大了。”

  叶枫哈哈一笑道:“想反悔?可惜晚了,我们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同生共死,不坑自家兄弟,我坑谁去?”赵鱼怒道:“你……你……分明……强人所难,我问问你,你有多大的把握?莫害我白送了性命。”叶枫道:“什么把握不把握?我不怕死,不要命,就是我最大的把握。”

  众人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旁若无人,仿佛他们百多号人已成待宰的羔羊,只看屠夫如何操刀一割,明知他们是在瓦解众人的意志,却也不禁心惊胆战,齐齐往上官笑看去。

  上官笑鼻孔中哼了一声,大马金刀在一张椅子坐了下去,笑道:“我上官笑在此,有本事就来取我的性命。”伸手拍拍脖颈,道:“大好头颅,只配送知己,尔等犬辈也敢妄言?”

  叶枫哈哈大笑,道:“大好大颅?只怕连狗都不愿意吃!”上官笑直直瞪着叶枫,眼睛中如欲迸出火来,厉声喝道:“难道我们神都帮数百号人,就是他们待宰的牲口么?他们敢拼命,难道我们就没有血性?就没有敢拼命的人?他们胆敢闯上门来,难道我们就任由他们砸了神都帮的招牌?”

  众人在长街领教过赵鱼他们的手段,至今心有余悸,当下低下了头,当作没有听见上官笑的话。上官笑见得众人装聋作哑,更是恼恨,沉声道:“既然你们自甘引颈待戮,我也无话可说,只是我们神都帮几百号人居然被几个无名小卒所灭,说出去也是一大耻辱。”

  赵鱼淡淡道:“神都帮本来就是江湖的耻辱。”上官笑森然道:“兄弟们,大祸临头,还犹豫什么?”众人心头剧震:“我们还有退路么?难道他们就会放过我们?我们人多势众,未必会输给他们。”纷纷拿出兵刃,齐声呐喊:“血战到底,血战到底!”

  上官笑见得激起众人斗志,不由暗自窃喜,笑道:“青青姑娘,麻烦你到内堂先喝杯茶,吃些水果,待在下打发了这两个混蛋,便来陪你。”

  青青笑道:“上官帮主,我等你啊?”她说得温柔无比,仿佛贤惠的妻子叮嘱丈夫一般,在几名帮众护送之下,一行人转入后堂。

  上官笑道:“既然两位给我面子,大驾光临,我唯有尽情招待,朋友来了,有好酒,兄弟们,我说得对么?”

  众人大声应道:“是。”晃动着兵刃,寒光耀眼,竟盖过了明亮的灯火。赵鱼摇手叫道:“慢着,慢着,来点粗茶淡饭即可,大酒大肉就免了,赘肉生,大丈夫一事无成也,是世上最可耻的事。”

  叶枫笑嘻嘻道:“说的不错,大侠要有大侠的样子,至少身材挺拨,虎头熊背,肚子上有六块肌肉,肥头大耳,大腹便便算甚么东西?那是土豪,财主,暴发户。”

  赵鱼眨了眨眼睛,伸手握住叶枫的手,笑道:“土豪,我们交个朋友吧?”叶枫狡黠一笑,道:“我们何止是朋友?我们是兄弟,相互点赞的好兄弟。”

  上官笑用力一拍巴掌,大声道:“兄弟们,上菜!”几人应声而出,手执兵刃,向他们扑去。上官笑道:“老子是个性急人,没什么滑头,饭前的开胃菜就免了,这道菜是正宗的四川糖醋排骨,甜酸醇厚,干香滋润,是道极好的下酒菜,两位想必会喜欢的。”

  叶枫笑道:“我最喜欢吃糖醋排骨了,尤其我师母烧制的,更是天下无双,百吃不厌。我倒想看看,今天掌勺的手艺怎么样,合不合我的胃口?”赵鱼从口袋里摸出一把铜钱,叮叮当当扔在地上,道:“这些钱先赏给你们,若是味道对我们胃口了,还有更多赏赐在后头。”

  上官笑冷笑一声,道:“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叶枫唰的一声,拔出长剑,道:“赵大哥,兄弟嘴馋,先去尝个鲜。”赵鱼叹了口气,道:“我还不知道你的花花肠子?你就想多吃几块,慢吞细嚼,才能吃出其中味道,小心别噎着。”

  叶枫道:“我晓得。”挺剑迎向这几人。一人叫道:“包管你胃口大开,终生难忘。”众人团团将他围住,结成一个阵势,奋力进攻,犹如拼命一般,极其悍勇。

  上官笑道:“色香味皆全,若是再来杯西域的葡萄酒不是更妙?”他背负双手,昂首自语道:“排骨,无疑是对农妇劳动成果最好的馈赠,经过糖的融合,醋的催化,上下齿间的默契配合,让这温暖甜蜜的味道,瞬间迸出流淌在唇下指间,只留下质朴的香甜和干净的骨头……”

  叶枫道:“一条龙服务,我满意得很,只是掌勺的大厨,半路出家,手艺不怎么高明,想我点赞,只怕没那么容易。”

  上官笑道:“叶大侠,大家都是混口饭吃,你就不要太较真,高抬贵手,別砸了他们的饭碗,人家老婆小孩怎么办?”

  叶枫眉头一轩,道:“那怎么行?食不厌精,我花了钱,就应该得到相应的服务,怎么可以马马虎虎,敷衍了事?”

  上官笑道:“你的意思,他们满足不了你?”叶枫反问道:“你说呢?炸排骨的时候,火千万不能太大,过火就老了,入口不脆,你说我能不骂娘么?”

  忽地反手一剑,刺入一人的小腹之中,道:“你的本事至多在厨房打打杂,切配打荷,想独当一面,恐怕还得再熬上几年,滥竽充数是万万不成的,客人眼睛是雪亮的。”

  那人手中的兵刃已经到了叶枫的头顶,却无论如何怎么也砍不下去,忽然喉咙嗬嗬作响,身子慢慢倒了下去。叶枫道:“好好一道名菜,居然让你们这些所谓的名厨给糟蹋,真是浪费了农妇的心血,白养了一年的猪。”

  一剑紧似一剑,忽而窜高,忽而伏低,众人挥舞兵刃,围绕在叶枫的身前身后,连续攻击。叶枫喝道:“这么的烂手艺,也想我掏腰包?你们当我是守保护费,勒索百姓的地痞无赖?”舞动长剑,数招过后,余下几人尽皆带伤,仓皇退下。

  叶枫笑道:“蜀国无大将,廖化为先锋,上官帮主,难道贵帮无人么?做生意就得诚心实意,拿出看家本领。要不怎能留得住顾客,积累得了口碑?”

  上官笑面不改色,微笑道:“叶大侠教训的是,在下准备不足,让叶大侠见笑了,为了表示在下的诚意,在下再准备一道菜,希望能让叶大侠满意。”说着双手抱拳,笑吟吟道:“亲,若是满意的话,能给本店点个赞吗?”

  叶枫道:“何止一个赞而已?我出手大方,来个杠上开花,撒落满天星。”上官笑道:“谢谢,糖醋排骨那道菜免单,算我请你的。”叶枫道:“难怪厨师心不在焉,原来这道菜是送的。”

  上官笑沉着脸,冷冷道:“拜托各位打起精神,露一两手看家本领,客人是我们的衣食父母,若是没把他们招待好,人人免单,我们岂非得关门打烊,上街讨饭去?”

  众人心中均是一凛,知道上官笑话中的意思,更明白叶枫他们夜闯神都帮的目的,就是灭了神都帮,没有人能幸免。

  大家只有摒弃前嫌,同心协力,才能渡过目前的危机,纵然上官笑人品如何不好,平时所做所为让他们恨得咬牙切齿,至少在他的领导下,大家还有快活日子可过。

  上官笑道:“既然两位不喜欢吃甜的,来点辣的如何?麻婆豆腐怎么样?保证辣得浑身是汗,赞不绝口。”

  叶枫道:“并非我们有意挑三拣四,而是你们实在太离谱,我们花了钱,当然想得到最好的服务,上官帮主,说句将心比心的话,你花了钱,是不是想别人把你服侍像大爷一般?”

  上官笑道:“那是必须的,谁没侍候好我,我第一个跳起来拍桌子骂娘,不操他们祖宗才怪。”他别过脸去,看着众人,缓缓道:“顾客的要求,就是你们不惜一切代代,必须做到的。”

  只见人群中走出七八人来,大声道:“请帮主放心。”叶枫道:“拿出你们的真本事来。”赵鱼急道:“兄弟,你怎么吃了排骨,又吃豆腐,你没听见我肚子咕咕叫吗?”

  叶枫大笑道:“你不是肠胃不好,一吃豆腐,就会拉肚子么?”赵鱼道:“饥不择食,饥不择食。”叶枫反驳道:“只怕是心态不好吧?”长剑入鞘,退到一边。

  赵鱼钢刀平举,护住胸口,朗声道:“我向来重口味,不知你们能否让我满意?”钢刀在半空中斜划出半道弧形,右足跟着踏出,说不出的俊雅。

  叶枫抚掌叫道:“好!”赵鱼笑道:“黄豆,豆芽,豆腐,豆浆,豆豉,豆花……只要跟豆沾上边的,我统统爱吃。”一人忽然大叫一声,捂着脸孔,踉踉跄跄退了几步,仆地倒下。

  赵鱼嘴巴啧啧有声,似在品尝什么,道:“兑水的老酒,以次充好,总是让人恼恨的,没有正宗郫县的豆瓣酱,又怎么算得上麻婆豆腐?”

  两头发花白的老者见众人久战不下,突然齐声唿哨,着地滚去,分攻赵鱼的下盘。上官笑哈哈大笑道:“姜是老的辣,老师傅出马,你还有什么好挑剔的?”

  赵鱼道:“脑子不灵光,便是活到两百岁也是废人,喂,喂,你放桂皮,枸杞,当归做甚?这是家常菜,不是在煎草药,我虽然重口味,却不是要你什么都放。”

  右足踢出,将一老者扫了出去,道:“我身强力壮,要那么补做甚?本来晚上就睡不觉,吃了岂非登天成仙?你是有老婆的人,当然不懂单身狗黑夜的苦,我明白了,你是不是想狠狠讹我一笔钱?宫廷秘方,祖传帖子,很值钱的,对么?”

  另一老者悄无声息滚到赵鱼左侧,右手一尺余长的短刀,唰的一声,往赵鱼戳去。赵鱼皱眉道:“这是甚么店家,难道不允许客人提意见么?做生意就像娶媳妇,你愿意我愿意,双方喜欢,若想霸王硬上弓,人家不一脚踢爆你的裤裆才怪。”

  若无其事一脚抬起,对着短刀踩了下去,喀嚓一声,断为两截。赵鱼略一俯身,扭住他的右臂,喀喀两声,臂骨已然拗断,痛得那人惨叫连连。

  赵鱼道:“小孩子不听话,要打屁股,为老不尊者,更是不可饶恕,我说了不要不要,你偏偏还要还要,岂非不顾及我的感受么?莫非有些书看多了,以为不要,不要,就是我要,我要?写书老先生信口雌黄,你也当真?”

  神都帮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是否该上前救护。叶枫笑道:“这叫甚么?分明是文不对题,驴唇不对马嘴,全他妈的跑调了,顾客明明点的是麻婆豆腐,你们却自作主张,来了个十全大补,哈哈。”

  上官笑脸色铁青,说道:“你们用点心思好不好?两位实在不好意思,让你们见笑了,我再安排几位经验丰富的师傅,直到你们满意为止。”

  赵鱼斜眼看着他,道:“你这个甩手掌柜当得好悠闲,按理说你是主心骨,群龙之首,定海神针,你的手下连连失手,客人相当的不满意,难道你不应该挺身而出,力挽狂澜?”

  上官笑知道赵鱼在挤兑他,想激他出手,气得胸膛都要炸了,但一怒之下就此上前拼命,却终究不敢,站立当地,进退两难,好生尴尬。

  隔了良久,才仰天打了个哈哈:“在下多年未曾操刀上阵,早将胸中那点儿微末本领,一古脑还给了授业恩师,两位抬举在下,在下只怕有心无力,难以做到。”

  叶枫一翻眼珠,道:“原来你是个饭桶,草包。”上官笑拍了拍肚子,干笑道:“我饭量挺好的,一顿最少吃五六碗,给别人当伙计,没人要,只好自己当老板了。”

  赵鱼道:“我们不要求你做“佛跳墙”,“满汉全席”,最简单的蛋妙饭,你会不会啊?”这番话已经说得再明白不过,就是逼迫上官笑出面应战,不要牵扯到其他无辜的人。

  登时百多双眼睛齐刷刷看着上官笑,看他是给赵鱼一个交代,挺身而出,还是做个缩头乌龟,忍受奇耻大辱。

  上官笑居然泰然自若,仿佛赵鱼根本就没说过那些羞辱他的话,淡淡说道:“对不起,恐怕要让两位失望了,在下真的不会蛋妙饭。”

  神都帮众人见他身为一帮之主,竟然贪生怕死,没有半点骨气,不觉羞愧难当,齐齐低下头去。

  上官笑从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倘若太在乎别人看法,他根本就活不到现在,想活下去,有时候就得耳聋眼盲,厚颜无耻,人的一生,说到底就是一部厚厚的屈辱史。

  他只想在这场争斗中全身而退,当然不去理会赵鱼说了什么。老狐狸从不计较眼前一时的得失,这些人又怎么明白他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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