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十七章清除(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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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山派众人吃过早饭,便向东方一鹤告辞下山,少不得又说了一堆热情洋溢,友谊天长地久的假话,东方一鹤心知肚明,也不拆穿,当下哈哈大笑,道:“那就好极。”

  余观涛为了讨好东方一鹤,刻意在众人眼前,牵着叶枫的手,摆出亲密无间的样子,和颜悦色地交待叶枫,要他重新做人,早日回归华山派,叶枫自然泪水涔涔而下,感动得连话也说不出来。

  唯有杨洁和余冰影似局外人一般,神情漠然,冷冷看着他们蹩脚的表演,始终一言不发,叶枫偷偷看在眼里,不禁心头大痛,默默跟在众人身后,思绪万千,只听得马蹄踩踏着雪地,发出擦擦之声。

  忽然之间,余冰影转过头来,向叶枫招了招手,道:“你跟我来。”拨转马头,径自往左边一处林子走去,众人脸上含笑,心中均道:“小两口当真甜蜜得紧,一晚上话都没说完。”叶枫一怔,叹了口气,快步跟了上去。

  余冰影走到林子深处,勒住缰绳,冷冷看着叶枫,道:“你真的想我走么?”她虽然强行压制着自己的情感,但泪水已在眼眶里滚来滚去,她苦思冥想想了一个晚上,也没弄明白叶枫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的心里究竟想着什么?向来只有女人心海底针,摸不着猜不透,而这个男人简直比女人还要难搞,叶枫喉头哽住,呼吸困难,喘着气道:“是的。”听到自己声音干涩,几乎不像是自己说的话。

  余冰影秀眉渐渐蹙起,明媚的脸色一点点暗淡下来,怨恨,绝望,痛苦一齐涌了上来,道:“我……我……有……那么让你憎恶么?”叶枫看着她,迟疑地道:“不是。”余冰影目光涣散,仿佛丢了魂魄,她引他进来,本以为可以说服叶枫,想不到自己却是自取其辱。

  叶枫见她失神落魄的样子,叹了口气,低声道:“影儿,你自己保重!”缓步走开。余冰影双脚一挟马腹,那马迈开脚步,抢在叶枫前头,余冰影怒道:“不许走!”叶枫站着不动,怔怔地看着她。

  余冰影道:“你瞧不起我,可以直说,我不是小肚鸡肠,承受得起,没有必要变着法子折磨我,我脑子不太灵光,明明是你打我的脸,我却傻傻的,感动得痛哭流涕,我为你出丑,做尽了不要脸的事,难道你就没有半分愧意吗?”霍然举起右臂,手中马鞭一扬,唰的一声,直抽下来。

  叶枫动也不动,心中流淌着苦水。余冰影见他不闪不避,手腕一翻,马鞭改变方向,“啪”的一声,将一株树击得枝叶纷飞,余冰影道:“我不打你的脸,你就戴着虚伪的面具,继续骗人吧。”叶枫没有任何反应。

  说了又如何?知道了只有更痛苦!二十余年的朝夕相处,直到同床共眠那一刻,居然发现那不是爱,说出来说相信?倘若不是他亲身经历,也会觉得这种事很荒唐,很滑稽。

  余冰影道:“但是你伤害了我,想我一笑而过,对不起,我既办不倒,更没有宏大的胸怀,你脱掉上衣!”叶枫吃了一惊,叫道:“怎……怎么?脱……上衣……做甚?”余冰影嘿嘿冷笑道:“你莫想多了,就算我再贱,现在也对你没兴趣了,你脱是不脱?”

  叶枫素知余冰影十分要强好胜,知道再僵持下去,恐怕以后回旋的余地也没有了,当即褪下长衫,赤着上身。余冰影道:“满嘴假仁假义的男人,就是该打!”拍的一声,结结实实在他胸口抽了一鞭,叶枫咬着牙关,哼也不哼一声。

  余冰影更加恼恨,道:“你心里从来就没有我,是也不是?”噼噼啪啪,在他精光的肌肤上连抽了十几下,登时血痕斑斑。叶枫呆呆的站着,脑海之中,尽是自责自怨。余冰影带着哭腔,叫道:“你骄傲得紧,都是我的错,对不对?”

  一边勒紧缰绳,那马发出灰溜溜的叫声,整个上身蓦地直立起来,两只铁蹄在叶枫头顶晃来晃去,随时会踩踏下来,叶枫缓缓坐下,全身彻底放松。

  余冰影呆了一呆,道:“你是死猪不怕开水烫,我服了你,我恨死你!”一掌击在马臀上,那马长声嘶叫,从他头顶跃过,冲了出去。

  叶枫怔怔的瞧着她远去,和华山派众人汇合,直至转入山下的营寨,忍不住打了自己几个耳光,泪水长流,道:“我也恨我自己!”倘若没有遇到青青和阿绣,他的心里就不会有奇异的感觉,更不会临阵退怯。

  多么跌宕起伏,变化多端的命运啊!

  他慢慢走入房中,张贴在门上,窗框的喜字仍然娇艳耀眼,叶枫叹了口气,一句话突然涌了上来:“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伸手便要去撕揭喜联喜字,又想:“我揭得掉记忆吗?我何必如此的小心眼?”

  整个房间弥漫着阵阵幽香,缭绕鼻际,正是余冰影遗留下的香气,更增几分伤感,枕上还留着她的几根秀发,叶枫将整张脸埋入枕头之中,泪水一滴滴落在手心里。

  忽然之间,听得耳边响起东方一鹤的叹息声:“世上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永远陪着另一个人。”该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勉强也没有用。

  叶枫抬起头来,擦干了泪水,道:“你也经历过?”东方一鹤淡淡道:“我又不是无情的人,曾经我比你伤得更深。”叶枫道:“你怎么忘记的?”

  东方一鹤道:“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行事方法,我是我,你是你,我的并不适合你。”叶枫喃喃道:“我能有什么好办法?”冲了出去,抱起一坛酒,咕咚咕咚,大口痛饮。

  众人相顾失色,却不敢劝阻,这那是喝酒?简直是要自己的命。酒入愁肠愁更愁,一坛酒下肚,叶枫颓然倒地,枕着空酒坛,呼呼大睡,东方一鹤脸带怜悯,看着他,道:“你和她不会分别太久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山下传来如雷般的喊声,擂鼓声,东方一鹤哈哈大笑,道:“好,好!”庙祝等人牙齿格格作响,颤声道:“他……他们要杀上来了。”

  熟睡中的叶枫一跃而起,握紧双拳,厉声道:“我叶枫在此,和他们无关。”东方一鹤冷冷道:“也和你无关,从这一刻起,你已经成了无足轻重的局外人。”

  叶枫愕然道:“为什么?”东方一鹤道:“因为我才是主角,如果你想华山派平平安安,就老老实实待在山上,别给我添麻烦。”

  眼下武林盟最迫切的是,想和东方一鹤联手演一出好戏,把祸水引向岳重天,谁会关注叶枫这个无名小卒?在那些精于算计的江湖大佬眼里,叶枫连路人甲都不是。

  东方一鹤下了山,只见山前旷野排了百多个方阵,多的方阵七八十人,少的也有十余人,每个方阵以旗号分辩,“少林寺”、“武当派”、“洗剑山庄”、“华山派”……几乎有些名头的门派都来了。

  忽然一骑自阵中突出,转眼间冲到东方一鹤身前,神情倨傲,厉声喝道:“来者何人?报上名来!”东方一鹤双手抱肘,看也不看他,冷冷道:“你又是何人?敢在我面前大呼小叫?”

  那人脸上变色,森然道:“我是崆峒派乔难敌……”话音未落,整个人已经被东方一鹤抓起,用力抛了出去,只听得东方一鹤冷冷道:“我听都没听过你的名字,滚你妈的蛋!”

  乔难敌跌得鼻青脸肿,羞愧难当,奔入阵中。武林盟众声呐喊,纷纷拨出兵刃,十八般武器,铮铮作响,寒光耀眼,阵势极大。

  东方一鹤哈哈一笑,道:“老子是大同教长老,你们就派了个下三滥来打发我,岂不是太瞧起人了?”说这几句话时,鼓足了内力,声音远远传了出去。

  众人只觉得似有什么锐器锤打着耳膜,说不出的难受,内力强的,忙用功抗衡,本事不济的,只好捂上耳朵,所骑的马齐声嘶叫,不受控制,胡乱奔走,相互碰撞,登时场面混乱不堪。

  各门派的掌门沉声喝道:“稳住!稳住!”众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控制住各自的坐骑,尚未正式开打,就被来了个下马威,心中不由骇然:“这老头好深厚的内力。”

  东方一鹤待众人收拢阵形,眼睛往左边投去,众人一惊,目光不由自主跟了过去,只见左边不起眼的角落,立着一面旗帜:“正气堂”。东方一鹤冷笑道:“劫杀赈灾钱粮,血洗大风镖局,把良家妇女卖给倭寇蹂躏,也配叫正气堂?我第一个不服!”身形一动,竟直冲了过去。

  不知是谁高喊道:“截住他!”立时有十余名身手不错之人,从不同的方位冲出,手中兵刃闪烁,往东方一鹤身上刺去。苏云松,莲花道长,德兴方丈三人相视而笑,神情无比的古怪。

  既然要演戏,就要逼真,让任何人看不出破绽,当然只许败,不许胜的宗旨是不能变的,一切都在他们三大巨头掌控之中。

  东方一鹤道:“看来你们也不是甚么好鸟!”抓住两人头颈,相互对撞,砰砰两声,迸溅。接着右足反踢,将身后一人踢得口中鲜血狂喷,有如泉涌。

  东方一鹤道:“还有呢!”双掌横扫,掌力疾吐,便如一股疾风卷至,身边几人似落叶纸片,高高飞起,重重摔将下去,一时未死,在地上抽搐呼叫着。

  剩余三四人极为强悍,齐声叫道:“连我们一起杀了吧!”情知难以活命,索性无招无式,兵刃舞得呼呼作响,尽是不要命的打法。

  东方一鹤道:“武林盟难得有讲义气的人。”身子穿来穿去,手指轻戳,点了他们的穴道,纷纷倒地,东方一鹤微笑道:“我敬重有血性的人。”脚下丝毫不停,向“正气堂”大旗冲去。

  阵中立即奔出数人,将受伤之人拖了回去,一些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握着刀剑跃跃欲试,意欲替正气堂解围,被他们各自的掌门喝道:“谁叫你们多管闲事的?莫怪我不给你们收尸。”那些人低下头去,沮丧至极。

  掌旗的旗手惊得魂飞魄散,叫道:“为什么要找我们!”唰的一声,旗杆挺得笔直,往东方一鹤心口刺来,东方一鹤道:“有什么不同吗?你们滥杀无辜的时候,就没想到今天么?”抓住旗杆,手腕一翻,转了个圈。

  旗手把握不住,双手虎口流血,转动的旗杆忽然跳了起来,砰的一声,击在他胸口上。但见他闷哼一声,坐倒在地,整个胸脯都凹了进去。

  正气堂众人面无人色,步步后退,忽然齐齐指着一光头汉子,叫道:“都是他逼我们做的,他才是罪魁祸首!”那光头汉子怒道:“一个巴掌拍不响,大家都是一路的货色,没有谁比谁干净!”

  东方一鹤道:“你总算说了句有良心的话。”正气堂众人定了定神,叫道:“反正左右也是死,不如跟他拼了!”围着东方一鹤,兵刃乱砍乱斫。东方一鹤道:“是吗?”

  吗字刚出口,已经戳倒了几人,众人心下大急,疾舞兵刃,护住周身要害,东方一鹤道:“有用么?双手乱抓,众人只觉得手中蓦地一空,兵刃不知什么时候到了东方一鹤的手里。

  东方一鹤哈哈一声长笑,道:“去你妈的!”兵刃如天女散花一般,射了出去,分别插在他们的喉咙上,兀自颤抖不已。那光头汉子一直躲在众人身后,突然哇的一声大叫,跃上一匹马,催马便走,东方一鹤动也不动,微笑着目送他远去。

  待到他驰出十丈,东方一鹤暴喝一声:“哪里走?”手臂使力,数十斤重的旗杆似猛虎下山,巨蟒出洞,发出撕心裂肺的呼啸声,以种无法形容的速度,往那人后心射去。

  武林盟众人不禁替那人捏了把冷汗,心道:“换做是我,该如何是好?”连转几个念头,亦是极不妥当,暗自叹息道:“死定了,真是死定了。”一时之间,千余人屏住了呼吸,目不转睛地看着向那人越逼越近的旗杆。

  那人听得身后尖啸声,只觉得全身汗毛,一发竖了起来,几乎忍不住要勒住马匹,任由束手待毙,忽然心念一动:“人是活的,纵然它力道再强,亦有衰竭的时候,只要我奔出它的射程之外,便拿我没办法了。”

  想到此处,仿佛落水之人,抓到救命稻草一般,不由精神大振,双腿紧挟马腹,岂知那旗杆比马还快,离他后心已不足数丈之地。

  武林盟众人齐叫:“当心,当心!”声带惊惶,那人怒道:“我死了,你也活不了。”双拳在马背上乱捶。忽然之间,右手碰到插在靴筒的匕首,当下也不多想,拨了出来,嗤的一声,刺在马臀上。

  那马负痛嘶叫,用尽全力,向前疾驰,旗杆终究力不从心,和马匹距离越来越远,杆身斜指地面,眼看随时会掉落下来。

  众人欢声如雷,叫道:“好极了!”人人喜不自禁,好像死里逃生的人就是自己。东方一鹤冷笑道:“我说让他三更死,他就活不到天明。”拾起一块圆石,掷了出去。

  圆石叮的一声,撞在杆身上,旗杆宛若被输入内力,蓦地挺得笔直,又向那人追去。那人哇哇大叫:“阴魂不散,阴魂不散!”双手抱紧马脖,身子倒翻,钻入马肚之下,大笑道:“大爷诡计多端,有本事来咬我的鸟啊!”

  东方一鹤又拾起一块圆石,扔了出去,笔直飞行的旗杆被圆石撞得改变了方向,以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冲入马腹,嗤的一声,将那人送出数丈开外。

  那人脊背刚着地,他的坐骑正好四脚落下,将他踩得血肉模糊。东方一鹤目光横扫众人,冷笑道:“为什么没人叫好了?”众人面如土色,一言不发,连心跳都比平时快了一倍。

  原来看别人杀人并不是件很舒服的事,尤其这样的命运,随时会落在自己的头上。就在此时,只听得蹄声如雷,数十骑疾风般从远处而来。

  马上乘客皆是彪悍大汉,右手持着面大旗,上面写着“武林盟主秦”五个大字,众人猛地里齐声呼叫道:“秦盟主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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