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二章嫁人(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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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山里春天来得特别晚。

  临近黄昏。

  晚霞映红了高高的山峰,好像一根根插在餐桌上的蜡烛。

  夕阳正照在一片花海之上。落日余晖,花朵怒放,衰老与新生,在这里交替更迭。

  一个满身疲惫,肩扛锄头,牵着一头背上驼了一捆柴禾的老黄牛的农夫,沿着一条弯曲得似情人心眼的田埂,匆匆忙忙的往家里赶。

  山梁的背后,一缕炊烟袅袅升起,农夫吸了口气,闻到了笋干腊肉,蒸鸡蛋,温黄酒的味道。他一抬头,看到了一个牵着两个孩子的女人,站在山梁上,冲着他甜甜的笑。

  他们相隔甚远,然而适时出现的风,立即把她的温柔,甜蜜吹进他的心窝。他感到浑身上下又充满了力量,扔下老黄牛,飞一般往山梁奔去。爱人的微笑,犹如春风般的,只会让人沉醉,让人快乐。

  云无心站在花海之中,她所站立的位置,恰好能够看到归心似箭的农夫,牵肠挂肚的女人。只见农夫脚板底下好像装了一对风火轮,转眼间就奔到了女人身前。女人绕着他的身子打转,拍打他衣裳上面的的灰尘,他脖子跟着她转动的脑袋,不停轻吻她带着花香头发,俩人卿卿我我,十分恩爱,说话声音随风传入云无心耳中。

  云无心凝神倾听,听得农夫低声笑道:“等孩子睡着了,我要把你抱在怀里,一口一口一寸一寸将你亲个够。”女人道:“你不怕我再给你生个孩子?你一个人养几张嘴,到时候你就跟老黄牛一样,累得伸不直腰。”农夫道:“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不光要和你慢慢变老,还要跟你生一堆孩子。儿子像我勤奋努力,女儿像你善良可爱,岂不羡慕煞了旁人?”

  女人吃吃笑道:“腊肉还没吃到嘴里就油腔滑调了,你分明想图今晚贪欢快活。反正养家糊口的人又不是我,况且我生孩子坐月子,既有肥鸡肥鸭吃,又不用煮饭烧菜洗衣服,我怕什么呢?”农夫笑道:“对了,趁咱爸咱妈现在岁数不大,身强力壮,还能帮衬咱们,不抓紧生几个孩子,不是可惜至极么?人可以一辈子一事无事,却绝不能在最好的时光,一个孩子也不生,是不是?”

  两人缠绵了一会儿,抱着孩子,口中放声歌唱:“你浓我浓,忒煞情多;情多处,热如火;把一块泥,捻一个你,塑一个我,将咱两个一齐打碎,用水调和;再捻一个你,再塑一个我。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我与你生同一个衾,死同一个椁。”他们很快走下山梁,消失在白茫茫的炊烟之中。

  可是悠扬动听,情意绵绵的歌声,仍从山那边传了过来,飘入云无心耳中。云无心便如给人点了穴道,手是酸的,脚是软的,呆呆站着不动。晚霞好像落在了她脸颊,绯红如醉,烫得厉害。在这个吸一口气都会怦然心动,情迷意乱的季节,尤其像她这般年龄的女孩子,一见得别人你浓我浓,更忍不住心神不定。

  哪个少女不怀春?此时此刻,她脑海之中,想的绝非拥有权力,名利,而是拥有一个温馨幸福的家。她在人前表现出来的雷厉风行,干脆利索,只不过是命运把她安排在了这个位置,不得不戴上一个令人望而生畏的面具,掩饰住自己内心的柔软。又有谁能知晓她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渴望?又有谁知晓她会在无人窥探的闺房,夜深人静的时候,呈现出最真实的自己?

  她会换上花花绿绿的彩色衣服,站在镜子面前,幻想身后站着一个英俊潇洒的男子,在她耳畔说着令她面红耳赤的情话。她眼波流转,神态慵懒,对着镜子轻声说道:“你再拖拖拉拉,不来我家上门提亲,我就要嫁给城里朱员外的傻儿子了,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难道你不觉得可惜么?你这辈子不娶我为妻,你便会下十八层地狱。通情达理的阎王爷会让你生生世世都做匍匐在我脚下的狗,一条费尽心思却永远休想我正眼打量一下的舔狗。”

  “爸爸就贪几杯酒,你多送几坛好酒给他,他便不好意思为难你,我们的事不就定下来了么?”“我的眉毛画得好不好看,妆化得会不会太浓?有没有比最爱打扮的李秀才女儿好看?走出去是不是街上最美丽的女子?会不会让整条街的男人扭断了脖子?”“我们的宝贝该取什么名字?不是,你怎能叫他们豆芽,花椒,人家一听就知道我们是种田的泥腿子。”

  只有独处的时候,她才会把自己的小女儿姿态表现得淋漓尽致,情窦初开的人,连幻想都是甜蜜的。忽然之间,远处传来几声猫叫,叫声情致缠绵,犹如饱受相思之苦的人忍不住大声呼喊情人名字。春天是个大家都在争先恐后,忙得连喘气也不敢停下来的季节。

  万物复苏,百花争艳,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中游的,无不争相繁殖后代,猫的伴侣,男女相约踏青出游,她为什么还不嫁人呢?她微微抬起头,偷偷看着前面两个男人,她心思一会儿落在这个身上,一会儿落在那个身上,左右反复比较,总觉得错过了任何一个都将抱撼终生,可是一个女人只能嫁一个男人,她该选谁好呢?

  月亮已经升上天空,淡淡的正照在叶枫、赵鱼的脸上,两张仰起的面孔,看起来说不出来的冷清寂寞。他们一直对她很好,却也是仅限于此,不敢再往前一步。她知道他们受了太多磨难,心里有太多顾虑,不想去连累,伤害别人,已经有了孤独终老的念头,对于爱情不抱任何奢望了。

  云无心忽然愤愤不平,既然命运安排他们孑身一人,为什么要把他们送到她身边?为什么要让她不知不觉给他们迷惑,沉醉,一醉就销魂蚀骨,万劫不复?云无心沉思半晌,终于下定了决心,暗道:“我遇见了他们,就不能与他们擦肩而过,他们站在原地,不敢把话说开,我为什么就不能往前一步,直接捅破窗户纸?俗话说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只要能获得幸福,何必纠结究竟是谁在追谁呢?”

  在处理事情,为人处世方式,她谨慎小心,内敛克制,很少允许自己放纵,出格,但是在感情方面,她所持的是大胆进攻,放手一搏的姿态。

  爱一个人就要大声说出来,憋在心里谁知道你爱的人是谁?

  只要她觉得某个人符合她的择偶标准,她就会果断采取行动,绝不会泪流满面地看着那个人从她面前,更不会在多年以后发出:“后来我总算学会了如何去爱,可惜你早已远去消失在人海,后来我终于在眼泪中明白,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再”的感慨。纵使看走了眼,遇错了人,哪有怎样?

  谁生命中没有几段不堪回首的爱情,遇上几个烂得不能再烂的渣男渣女?

  吃饭的时候,一不小心让饭噎得泪水直流,几乎喘不过气来,可是到了第二次用餐的时候,也没见过有某个人跟饭赌气,绝食不吃,还不是照样拿起筷子,端起饭碗,大吃大喝?

  她吹了声响亮的口哨,把他们注意力吸引过来,笑道:“人在花海之中,不摘采一朵鲜花别在胸前,不是等同入宝山,空手回,一无所获么?”叶枫不紧不慢应道:“玫瑰多刺,实在伤不起啊。”云无心道:“受了一次伤害,便急着打退堂鼓,畏缩不前,这不像你屡战屡败,屡败屡战,越挫越勇的风格啊。”

  叶枫笑道:“能把双手舒舒服服插在裤袋里,为什么非要伸出去扎得鲜血淋漓呢?这不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么?人都是有脑子的,只要不进水,哪有自寻苦吃的道理?”只见他一双手果然插在裤袋里,毫无拿出来的意愿。云无心给他气得半晌说不出话,隔了良久,狠狠道:“你这双烂手最好永远也不要掏出来。”

  叶枫笑嘻嘻道:“你真的太聪明了,居然说出了我的心里话。”云无心连翻了几个白眼,转头看着赵鱼,问道:“你呢?”赵鱼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道:“嗯。”云无心奇道:“嗯是甚么意思?”赵鱼道:“很好,很好的意思。”云无心眼睛发亮,道:“很好就赶紧去摘呀。”赵鱼伸出右手,却送到了自己嘴边。

  叶枫哈哈大笑,道:“赵大哥没工夫跟你讨论不切实际的问题,他现在只想啃一只香喷喷的红烧猪手。”云无心冲着他怒目而视,道:“闭上你的嘴,哪边凉快呆哪儿呆着去。”赵鱼仰天看着天上的月亮,冷峻的脸上忽然露出坏坏的笑容,喃喃说道:“漫漫长夜,怎么熬过去啊?”

  云无心听得赵鱼七转八绕的向自己示好,激动得一颗心差点没跳出嗓子眼,险些接口应道:“我可以陪你说话聊天啊。”岂知她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听得赵鱼道:“如果这时候能有几只香喷喷的红烧猪手,几样可口的熟菜,几坛老酒,一个话多且风趣的朋友,再漫长的夜,好像也没什么可怕。”

  叶枫笑道:“我正好话多且风趣,看来你总算找对人了。”他把“找对人了”这四个字说得异常响亮,生怕云无心听不清楚。赵鱼又仰头看着天上的月亮,道:“我回去洗个澡,换身干净衣服,准备些零碎银子,咱们三更时分,阿庆嫂小酒馆准时碰面,不见不散。”

  叶枫哈哈大笑,道:“肯定准时碰面,我可以让女孩子在柳树下苦等一个晚上,但绝不能放赵大哥的鸽子。”云无心不禁心里酸酸的,暗自寻思:“听他们说话口气,彼此关系好像已经超越了兄弟朋友的层面,莫非……莫非……怪不得对我不冷不热,可是两个大男人怎能相亲相爱,白首偕老呢?”她笑了,拱手笑道:“恭喜两位。”

  叶枫瞪眼说道:“我和赵大哥喝杯酒有甚么好恭喜的,又不是喝交杯酒。”云无心冷笑道:“你们离洞房花烛,喝交杯酒还远么?难道我不应该提前恭喜你们么?”赵鱼着实吓了一跳,道:“我和他……居然有这回事么?”云无心跺着脚说道:“我知道你们恨女人,却想不到你们恨得这么厉害。”

  叶枫大叫冤枉:“你不要张口就来好不好,难道你没看到我见到年轻漂亮的小姑娘,我就一声长一声短的喊她们小仙女,小姐姐,见到年纪稍大,风韵犹存的熟女少妇,我就一声高一声低的喊她们阿姐,嫂子,世上脸皮最厚的舔狗,也不过如此。”赵鱼道:“我并不反对男人跟男人在一起……”

  云无心脸色变了变,道:“你终于说出心里话了。”赵鱼道:“但是我绝非重口味的人,我只知道男人只能跟女人在一起,就像鱼与水,风和雨一样天经地义。聪明的男人从来不会看不起任何一位女人。”云无心道:“原来两位都是脑子装着一块大石头的愚蠢男人,眼中容不下任何一位女人。”

  叶枫道:“开甚么玩笑?任何一个女人从我面前经过,我哪次不是眼眶快要装不下眼珠子,从头到脚,从前到后,从左到右,仔细看个够?”赵鱼叹了口气,道:“你好歹是名动天下,受人敬仰的叶大侠,说出的话怎么跟流氓无赖一样无耻呢?”叶枫道:“大侠就不能有特殊嗜好?大侠就不能看女人么?眼睛除了看路之外,剩下的不就是欣赏美女么?”

  云无心道:“我每天在你面前来来回回,可是你有眼眶快要装不下眼珠子,从头到脚,从前到后,从左到右,将我仔细看个够么?”说话之间,昂首挺胸,朝叶枫这边走近了几步,一张脸却对着赵鱼。叶枫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美丽动人的云无心,顿时陷入深深的遐想:“她明明随时能变出一万个害死不偿命的花样,为什么要装成胸大无脑的傻白甜呢?”云无心似乎看穿他的心事,道:“你很想知道?”

  叶枫道:“嗯。”云无心道:“你听到了什么?”叶枫道:“我听到了种子破土发芽的声音,蛋蛹破茧成蝶的声音,幼鸟第一次起飞翅膀扇动的声音,老鼠在地底下掘土打洞,乌龟在沙滩上下蛋的声音。”云无心忍着笑,道:“可是你没听到猫叫的声音。”叶枫道:“谁说我没听到?几只咿咿呀呀乱叫,扰人清静的野猫,不提也罢。”

  云无心道:“猫为什么不停的叫呢?”叶枫道:“春天来了,公猫想母猫,母猫想公猫,这不是很正常么?”云无心道:“春天来了,冰雪聪明了姑娘满脑子想着把自己嫁出去,所以她的智力急剧下降,很快成为一个胸大无脑的傻白甜,这不是很正常么?”叶枫盯着她,吃了一惊,道:“你想嫁人?”云无心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难道很奇怪么?”

  叶枫道:“嗯。”云无心道:“你们为什么不问我,我到底想嫁给谁啊?”叶枫见她目不转睛看着赵鱼,似乎明白了几分:“原来她要我打配合,跟她演双簧,假戏真做,逼得赵大哥娶了她。赵大哥和她差不多的性子,冷静稳重,机智聪明,堪称天造地设的一对人,这个忙我是帮定了。”当下笑道:“肯定是我和赵大哥其中的一个。”

  云无心慢慢地点了点头,接着长长叹了一口气,道:“可是一个女人怎能同时嫁两个男人呢?她只能跟其中一个拜堂成亲,洞房花烛。”赵鱼忽然说道:“这的确是件令人头疼的事情。”云无心道:“可不是嘛,你们说我该怎么办?”眼光向叶枫瞟去,暗含深意。叶枫眼珠子转了几转,道:“我好像有个办法。”云无心嫣然一笑,道:“我就知道你会有办法的。”

  赵鱼道:“你说。”叶枫道:“我和赵大哥情同手足……”云无心道:“我明白了,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决不能因为一个女人坏了兄弟情义,是不是?”赵鱼凝视着叶枫,冷冷道:“那我们就来场光明磊落的公平决斗,拨出你的剑。”刀已出鞘,寒若月光。叶枫吓了一跳,摆手说道:“刀剑无情,自家兄弟怎能这样呢?”赵鱼斜眼瞧他,道:“莫非你想跟我斗酒?酒酒酒,三点加上酉,鱼在水中游,猫在岸上守,除非猫子不吃鱼,老子一世不喝酒。你喝得过我么?”

  叶枫道:“赵大哥千杯不醉,小弟甘拜下风。”赵鱼道:“我拿长处辗压你的短处,赢了你也脸面无光。你的办法到底是什么?”叶枫背着双手,来回踱着方步。云无心奇道:“他绕来绕去在做甚么?”赵鱼笑了,摇着头笑道:“显得他胸有成竹,十拿九稳,凡事皆在他掌握之中。”云无心道:“那岂不是自恋么?”赵鱼笑了笑,道:“他向来都是这样,习惯就好。”

  叶枫又来回转了几个圈子,忽然眼中精光四射,大声说道:“剪刀石头布,赢家做新郎,输家做伴郎!一把定输赢,全凭运气,不靠实力,公不公平?”云无心眼睛也亮了,道:“好像很公平。”赵鱼脸色却变得很难看,恶狠狠地瞪了叶枫一眼,冷冷道:“我们到那边去,我有话对你说。”抢上一步,双手闪电般伸出,扣住叶枫两只脉门,由不得叶枫作主,强行拖着他往左边行去。

  云无心叫道:“你们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非要躲着我来说?”叶枫笑道:“有些不能跟情人说的话,只能跟自己兄弟分享。”赵鱼绷着脸,拖着他往左边走了约莫七八十步,估计云无心听不到他们说话声音,才止住脚步,松开叶枫的手。叶枫见他面色不善,心里禁不住打了个突,陪着笑脸说道:“赵大哥有何吩咐,小弟定当言听计从,绝不反悔。”

  赵鱼一只手按住刀柄,沉下脸,冷笑道:“正因为我以前上过你的当,被你出卖背叛过,所以我始终不敢相信你。”叶枫听他忽然提起昔日往事,难过、愧疚一齐涌上心头,一时之间,竟然不知说什么是好。赵鱼道:“我现在虽然一无所有,失意落魄,但是我从未忘记要往上爬,做人上人的梦想,如今正好有个机会在我面前,你说我会放弃么?”

  他另一只手揪住叶枫衣襟,厉声说道:“这次你还会出卖背叛我么?”叶枫不觉心中一凛:“原来赵大哥还是野心勃勃!他想借助云无心一步登天!”随即转念一想:“云无心也是志向远大,他们有共同追求,他们才是最般配的一对。”当下笑道:“我不三不四,吊儿郎当,玩物丧志,哪里配得上锐意进取的云无心?”赵鱼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道:“待会儿你出锤子,我便出布,赢家是我,你听明白了么?”

  叶枫点头说道:“那是必须的。”赵鱼道:“表情尽量自然点,别让我的妻子云无心看出破绽。”叶枫道:“我不会让嫂子看出破绽的。”两人有说有笑走了回来,云无心早等得不耐烦了,道:“可以开始了么?”赵鱼张了张嘴,用力做了几个深呼吸,道:“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来显灵,好运落我头,抱得娇妻归!”云无心笑道:“有志者事竟成,祝你好运。”

  叶枫往地下吐了几口浓痰,使劲跺了跺脚,眼睛瞪得滚圆,左手将胸膛拍得“嘭嘭”响,神情狰狞,咬牙切齿说道:“云无心你给我听好了,皇天之上,后土在下,我叶枫这一生一世,便是上刀山下油锅,千刀万剐,满门抄斩,大逆不道,十恶不赦,男盗女娼,绝子绝孙天打雷劈,满身生上一千零一个大疔疮,我也非娶你做老婆不可!赵大哥对不住了,莫怪我重色轻友,看我的泰山压顶,黑虎掏心,蛇形步,猫转身,老鼠走迷宫,挟带一阵龙卷风,掀翻万千少女长裙的乌狗流星拳!”

  云无心“哎哟”一声,跳了起来,失声叫道:“你……怎么……发这种稀奇古怪的毒誓,万一……我们做不成夫妻,教我怎么做人?”赵鱼哈哈大笑,道:“你有乌狗流星拳,我有一手遮天!”叶枫拳头伸到赵鱼面前,却仿佛拳头打到了自己身上,目瞪口呆。赵鱼出的居然不是布,而是钉子。铁锤遇上钉子,吃亏的自然是钉子,不是说好他娶云无心么?这是怎么回事?赵鱼笑道:“对不起,手滑了。”

  叶枫道:“关键时刻,你怎能手滑?”赵鱼道:“不好意思,我来自偏远乡村,一碰到大场面,便情不自禁乱了方寸。”云无心怔怔地看着赵鱼,刹那间眼中泛起了怜悯,哀伤,惋惜,感慨。她喜欢叶枫给她带来天空星空的想象,无法形容的快乐,但是她更喜欢赵鱼的孤独,冷清。她二十余年过的都是类似赵鱼的生活,她跟赵鱼算是同病相怜,所以她内心更倾向于赵鱼。

  她知道赵鱼为什么要退怯,因为他要堂堂正正做人,决不会心存侥幸,走所谓的人生捷径,脚下的路虽然异常难走,但是他心里充满了踏实。赵鱼也看着她,笑道:“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弟妹了。”云无心笑了笑,道:“是的,赵大哥。”叶枫道:“这……这……”赵鱼道:“你做新郎,我做伴郎。”云无心道:“请允许我的失态,请允许我发出猪一样的欢笑声。”

  云无心放声大笑,笑中有泪,她的泪水是为自己,还是为叶枫,为赵鱼而流?

  叶枫能感觉得出来,她的泪水应该为赵鱼而流。

  赵鱼就像一道光,在出场的瞬间登时将她照耀,让她眩晕,一辈子难以忘怀。

  他更看出来了,赵鱼已经对云无心动了情,赵鱼之所以退怯,是因赵鱼既觉得自己身份卑微,配不上云无心,又想通过成全他们的方式,来弥补对他的亏欠。

  叶枫寻思:“她想嫁人,我就要做她的老公么?他放手退出,我就要填补他留下的空缺么?当我是甚么了?这不是莫名其妙,岂有此理么?开局一句话,余下全靠编,空口无凭,没有立字为据的事情,我统统当作冷笑话来处理。信不信我明天翻脸比翻书还快,统统推得一干二净,死活不死账。他能成全我,我同样也能成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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