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6勋贵的生存之道(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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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明白大公子的意思了。”魏广德仔细思考一番后才开口对下面的徐怀说道,现在他和徐江兰的婚事只是订下,三媒六聘这些程序也没走,自然还是只能称呼徐邦瑞为大公子。“你先下去休息吧,我在这里和徐怀说说话。”魏广德这个时候转头对家丁说道,旁边的张吉很识趣的给他带路,屋里就剩下魏广德和徐怀两人。“大公子的意思是,想要我在京城活动一下,把事儿抖开呢,还是什么?”魏广德想要搞清楚徐邦瑞的真实想法,然后自己才好酌情考虑要不要做,怎么做。“魏大人有所不知,我这次来还要说个其他事儿。”徐怀这个时候忽然起身凑到魏广德小声说道。神神秘秘的样子把魏广德吓了一跳,还以为他要做什么?待听清楚徐怀话里的意思后,心里又是一惊,难道自己猜错了,不是想要自己在京城给他造势,把封出去的诰命追回来?“魏大人不要多想,事儿和那份诰命不相干。我家公子是国公府的长子,这是不可动摇的,就算将来要争,那也是朝廷派人下来查勘,如果朝廷认定二公子是嫡子,我们大公子自然也无话可说。”听到徐怀这么说,魏广德心里就有数了,徐邦瑞并不想在那份诰命上做文章。这可是魏国公府,一份诰命有什么用,最后都是要上达天听的,只有皇帝认可了才算真的有效。显然,到那个时候,徐邦瑞才会出来和他二弟打对台,毕竟他娘的身份是改变不了的。“那大公子让你来,是要告诉我什么事儿?”魏广德不大喜欢这样的交流方式,有啥说啥多好,搞的神神秘秘的,还以为是要商量造反。“魏大人有所不知,诰命到了南京以后,我家公子并没有在意,但是没想到”说到这里的时候,徐怀微微一顿,脸色变得很是难看。魏广德看到这里,心中哂笑,这是演给谁看的,故意这么做做,不就是想要再自己面前表达这件事儿的严重性吗?魏广德没有做声,也装作很关切的看着他,等待下文。虽然效果不理想,但是徐怀还是很快恢复过来,继续开始讲述前些天南京城里发生的事儿。原来那日魏国公徐鹏举找到南京兵部尚书刘采,目的其实就是想送小儿子徐邦宁去兵部学韬略,为将来袭爵掌军做准备。刘采所在的衙门就在南京,自然听闻过魏国公府上那些狗屁倒灶的事儿。虽然他和徐鹏举表面关系还不错,可是文官向来都不怎么把勋贵看在眼里,对于徐邦宁的事儿,他也有自己的判断标准。对于那份京城送来的诰命,刘采是不认同的。实际上只要知道事件来龙去脉的文官,都不会同意给郑氏封诰命。显然,魏国公府上的诰命其实就是他们欺骗朝廷骗来的。只是看到木已成舟,南京官场上的大人们都选择了沉默,毕竟事儿涉及的主要还是魏国公爵位的承袭。就目前看,徐鹏举还活蹦乱跳的,根本扯不到那上面去。等真的要确定魏国公世子的时候,只要朝廷不认可徐邦宁的嫡子身份就好了,依旧由庶长子徐邦瑞继承爵位。徐邦瑞对于郑氏获得诰命并不着急,主要原因也正是因为他已经知道了官员们的打算。而现在变得有点着急,也正是因为这件事儿后续发酵的影响,开始有点不受他掌控了。在魏国公徐鹏举见到刘采希望他能够给徐邦宁开后门,安排他进南京兵部衙门后,并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结果,刘采严词拒绝了他的请求。不仅拒绝徐鹏举的请托,刘采甚至还在劝他更改主张,按照朝廷的宗法制度来做,警告他如果真的更加疼爱幼子,就更该早些打算,给他安排个合适的位置,别让两兄弟因为承袭这事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面对这么尴尬的场面,魏国公徐鹏举只好暂时退步,答应送两个儿子去兵部学习。对此结果,刘采才点头答应下来。只是在徐鹏举回到家中叫来两个儿子后,徐邦瑞对此自无不可,而徐邦宁则明确表示拒绝。他哥的性格使然,并不如他那么在外面飞扬跋扈,现在整个南京城里的公子哥们大多都是跟在他屁股后面跑,很是威风八面。这样的生活环境下,让他进衙门里学习,他当然是不答应的。好好的纨绔不做,去做什么芝麻官啊。徐邦宁不愿意去,徐鹏举一时也没了办法,只好暂时放下此事,徐邦瑞自然也没法去兵部学习韬略了。只是徐鹏举又选择了另一个方法来操作此时,依然是送孩子上进。大明朝的最高学府自然就是国子监,都城是南北两京,朝廷各衙门的班子也是两套,这国子监自然南京也有。徐邦宁不愿意去兵部,那就疏通关系让他去国子监转转,其实都不需要去,主要就是挂个名就好了。他是看出来的,刘采对于他选择培育小儿子作为接班人是严重不满的。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但是有了之前的事儿,徐鹏举在操作国子监一事上就多了个心眼,明面上依旧让两兄弟都去国子监报道。但是暗中,他却找了另外一个人来操纵这一切,这人就是同为勋贵的诚意伯刘世延。魏国公和诚意伯,一位是开国功臣武将徐达之后,而另一位则是文官刘伯温的后人。徐达和刘基都是辅左朱元章定鼎江山的重要人物,本来关系还是不错的,两人生前长期共事,是生死与共的患难之交,只是到了徐鹏举这一代出了一点变数。朱元章建立明朝后,实行了两项影响明朝两百多年的制度。一是把皇子分封为各地藩王,世代相传与国同休,作为皇权的辅助保障。二是把开国功臣封王封侯,也让他们的子孙可以世代承袭爵位,永享富贵,以激励后人。徐达死后,他的魏国公的爵位由他的子孙代代相传,而刘基的诚意伯之位,中间一度因故中断,但最终还是传了下去。正德十三年,魏国公的爵位传到了徐鹏举手中,他被朝廷任命为陪都南京的守备,掌管中军都督府。嘉靖十二年,诚意伯爵位中断多年后,由刘瑜承袭,刘瑜曾主管南京前军都督府,掌管操练之事。刘瑜与徐鹏举自恃都是勋臣之后,谁都不服谁,终于发生冲突。在嘉靖十八年,在一次检阅士卒会操时,徐鹏举和刘瑜两人,竟然因为争夺主次坐席,大吵一架,闹得不可开交。刘瑜一气之下,不管不顾带领本部人马扬长而去,一时引起轩然大波。事后魏国公徐鹏举上表弹劾刘瑜,使得刘瑜被罢免,两家从此结仇。其实就此事来说,当时徐鹏举是提督之职,而刘瑜是操江提督,确实比徐鹏举低一级,朝廷的处置并无不当之处。自此以后,在南京城中,徐家和刘家就势同水火,闹出过不少风波。至少,在外界看来,两家关系是彻底破裂了。只是,作为曾经在朱元章眼里“吾之子房”的刘家,已经由文官家族变成了武将家族,而且长期在江南带兵。不管是愿意还是不愿意,刘家在北京的皇帝眼里,那就是牵制魏国公家族在江南影响的一股力量。只是刘家在由文转武之后,家族之人或许常年出入军伍的关系,逐渐变得嚣张跋扈、桀骜不驯,经常惹出祸事来。每次犯事后刘家必然被罢免,过上一段时间,皇帝又想到刘家的用处,找个理由,或是直接在徐达的祭日又恢复刘家的职务。上一代的诚意伯刘瑜因为和徐鹏举闹出的罢练风波,最后被罢免了职务,而他也在两年后病死。由于刘瑜的儿子刘洪早卒,刘家在刘瑜死后只剩下其孙刘世延,按制应该由刘世延承袭诚意伯爵位,只是他当时年幼,故作了几年待袭舍人,长大成年后方才袭爵。不过显然,刘瑜在病死前是和孙子刘世延有过交代的。刘家在这个时候虽然算不得大明朝顶级权贵,可是特权却是很重,当年刘基对朱元章的帮助太大了,即便刘基最后因胡惟庸冤枉被毒杀,其子也多遭毒手,爵位更是在之后政权更迭中中断承袭。刘基次子刘璟在“靖难”初期曾上书建文帝,没有得到采纳,朱棣篡位后,招刘璟入朝,璟云:“殿下百世后,逃不得一篡字。”朱棣逮刘璟下狱,刘璟选择在狱中自尽,朱棣考虑到刘基的功劳,没有追究其后人,只是诚意伯爵位停袭。虽然没有了诚意伯爵位,但是朱棣之后还是时常召见刘家人,并给予赏赐,直到景泰年间,刘基七世孙刘禄才被授世袭五经博士之职,算是重新享受到勋贵的福利。在安排儿子进国子监的事儿上,徐鹏举却是悄悄找到了“死对头”诚意伯刘世延暗中相助。不得不说大明的勋贵中也不是都没脑子,至少这两位还是知道,如果他们俩在南京城里你好我好大家好,那西苑里那位皇帝怕就不能安心修炼长生之道了。南京城,可是控制着大明朝最富庶的地方,说半壁江山也不为过。为了消除那位的担忧,显然两家是在联手布局,为的是什么不言自明。只是魏国公徐鹏举怎么也没想到,他儿子比他更是棋高一着,早早的在他身边埋线眼线。只是偷偷监视魏国公的一举一动,暗中通风报信,却从来不帮着徐邦瑞做任何事情。而徐邦瑞在提前获知消息后,依旧选择装聋作哑,表现出自己在此之前完全不知情的样子。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大家都在魏国公府这个舞台上卖力的表演着,只是在等待最后一剑封喉的机会。两个人按照约定的时间不约而同出了南京城,在城外一个寺庙里悄悄见了一面,把自己要做的事儿告知了刘世延,请他暗中相助此事。思路客知道魏国公府家务事的刘世延自然也不会拒绝,答应了徐鹏举的请托。在刘世延看来,这样的事儿他们诚意伯家族是站的拢走得开的,毕竟大明朝谁不知道两家关系恶劣,就算有人举报他和徐鹏举在此事上暗中勾接,他只要死不认账就行了。刘世延给他在礼部的同僚好友姜宝写信,叫他日后徐邦瑞来礼部的时候不要接待他,为了防止姜宝拒绝,刘世延甚至拿出了掌握的姜宝违法犯罪的证据相威胁。面对这样的状况,姜宝被胁迫答应下来,并吩咐手下的官吏照做。只要让徐邦瑞在礼部没法报名,他自然就去不了国子监。而他的兄弟徐邦宁却不会有这样的问题,很轻松就在礼部衙门报名,然后就进国子监报道了,至于以后是否按时去国子监,那自然是另一回事儿。不止如此,魏国公徐鹏举又安排自己手下,在国子监担任助教的郑如谨四下散布诋毁徐邦瑞的流言,而这些流言全都是针对在去年倭寇进犯南京城时,徐大公子徐邦瑞临阵脱逃,跑去了九江府。至于为什么要散布这样的流言,其实原因也很简单,南京礼部拒绝徐邦瑞报名总得有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吧。郑如谨在外散布的流言,自然就成为礼部衙门最好的借口,拒绝徐邦瑞进入国子监进学。同时,为了防止礼部其他官员反水,郑如谨拿出魏国公徐鹏举给的财物大肆贿赂礼部官员,让大家在面对徐邦瑞一事上保持沉默就好。对于这样的出手,徐邦瑞徐大公子显然有点措手不及,顿时失了方寸。眼见胜利在望,徐鹏举也放下了戒备,答应了和九江府魏家接亲的事儿。其实,这也不是魏国公徐鹏举觉得大儿子已经无力回天或者魏广德就算帮忙也不可能做出什么来,而是因为魏家派人找到南京,要一个准信来了。要么答应,要么就丢脸放弃这桩婚事。当初让徐邦瑞去九江府谈女儿的婚事,都是徐鹏举点头答应下来的,自然不愿意在这个时候自己打自己的脸,何况女儿确实也大了,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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