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天地浩浩,前路渺渺(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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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令姜眼皮微微一翻,反问道:“太爷爷是这样的人吗?”

  柔嘉公主也只是这么一说,其实早已信了是那个“美人”所作。

  是啊,老相爷不是这样的人。

  这几句虽尽显胸怀,却到底是“尘尽”方有“光生”,挣开牢笼,方见天地。

  老相爷一生入世,从不以红尘为枷,只以生民为己任,自然就无所谓牢笼。

  他不是明珠,他是天上的日头,普照八荒,泽被四海。

  他自己若是不愿,这世上也没有人与事能锁住他。

  他的文章道理,天下奉行。

  只可惜,他的道理太大太大了,大到自己也承受不住。

  王令姜笑道:“你动心了?要不然,待他日我为小叔爷正名之后,你做我小叔奶奶?”

  “好你个王令姜,我好心好意帮你,你却是这般报答我?你小叔爷说得没错,你就不是个好人。”

  “哟,这么快就夫唱妇随了?”

  “好哇,你还说!”

  长空万里,青鸟腾空,鸾驾乘云。

  风徐云漫之间,声声笑语,环佩叮当,仿佛有仙女于云间嬉笑……

  ……

  京城。

  净明宫。

  有一座偌大的宫阁,处处装饰华美,哪怕是最不走眼的角落,都有着精致巧妙的布置。

  一个身穿素白道服的女子,盘坐在一尊香炉之前。

  如湖水一般的明眸中,透着几丝疑惑之色,自语道:“当真死了吗?”

  净明宫号称“仙家之最正者”,如今在“仙家”之中,远称不上第一,但终究是传承久远。

  她得净明衣钵,见识自非寻常可比。

  这世上,并非没有有肉身续断之术。

  只是有那等奇术传承的,天下已屈指可数,能修炼成功的,那更是凤毛麟角。

  那个王氏假子……就凭他?

  女子轻轻摇头,她不是轻视谁,只不过太过有违常理,根本不可能。

  那夜出现的“五浊妖僧”,也有些蹊跷。

  仙山龙影,百兽鸣啸,金虹飞架……倒是看着热闹,在真正的“仙家”眼中,未免有些虚了。

  虽然九成是假的,但能营造出如此景象,也非寻常手段。

  到底是什么人?

  “最好是真的死了……否则……我倒要瞧瞧,竟是宁‘死’也不愿与我成婚的人,是不是当真如此傲骨铮铮……”

  ……

  如今京城之中,如这女子一般心有怀疑的不在少数,但连她都瞧不出破绽,其他人能瞧出的更少了。

  上至天子,下至平民,即便有心疑者,在当夜惊动整个京城的奇景之下,也不得不信。

  ……

  独自一人走在路上的沈仙,并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讨论自己,不过他知道肯定很多就是了。

  那都已无关紧要。

  京城,这个地方,他短时间内是不会再靠近了,待他再回来时,必定是另一番景象,如今又

  何必多想?

  实际上,他也顾不上去想太多。

  天地浩渺,他本有些茫然,只想远离京城,却不知该去向何处……

  去秦州……他根本没出过门,认不得路啊……

  不过,此刻倒是不需要想太多,刚才走得潇洒,可走了没多远,他就感觉喘不上气来。

  幸运的是,他在路上碰到了一支押镖的队伍,一问知道镖队离开京兆,就是要到西边的秦州去。

  顿时大喜,便用一块碎银子为代价,托求对方带着他一起上路。

  王无咎给的那袋金豆子,他顺手便让王令姜拿了回去,只要了些碎银子和铜板。

  王无咎一番好意,却到底不解世情。

  他孤身一人,出门在外,手无缚鸡之力,腰缠万贯,纯粹是找死,

  在大业,几钱银子就是寻常百姓三两个月的收入,作为顺路带着他一个人的代价,倒是绰绰有余,除了吃要自己花钱,行住都与镖队一起,也不需担忧遇上剪径截道的,倒是解了他燃眉之急。

  一路走走停停,速度也不算慢,却走了将两月有余,才走出了京兆,进入秦州地界。

  镖局刚入秦州境内,在官道上就将他放下了,因为沈仙付不起更远的路费。

  他又得再次独自一人上路。

  沈仙没出过远门,更别说如今已离开京兆之地,哪里认得路?

  只能循着官道直行,走到哪里算哪里,只要遇上城镇就停下。

  官道人来往公人不少,之前跟着镖队,免了盘查,此时却是没了。

  他虽与大老爷达成默契,却难保对方没有别的心思,小心无大错。

  于是好几次为了躲避盘查,沈仙就渐渐偏离了官道,走进了一处密林之中,他身体虚弱,走得十分艰难。

  只想先寻一个地方暂时落脚,要不然,他断头都没死,却有可能活活累死。

  他需要休养,恢复元气。

  同时……好好读书——他总感觉,续头之术还有未尽之意,或许他真能从中观想出炼三宝、

  修性命之术,把耗损的寿元补回。

  只不过他读的书还不够多,文心、情思还远远不够。

  休息了片刻,待气喘匀,长长出了一口浊气,强忍身心疲惫,撑起身子,继续上路。

  走走停停,又走过一个白昼。

  他估摸着以这样的速度,再走十天半月的,也走不出这林子。

  环顾四周,都是荒山野林。

  沈仙不由暗叹,只得又坐到路旁一株树下休憩。

  “快离开……”

  “快离开……”

  沈仙靠在一株树下,坐了一会儿,一不小心就眯了过去。

  隐隐约约间,听到有人似乎在驱赶他。

  猛然惊醒,举目四顾,四周黑幽幽一片,不见人影,亦无人声,只有沙沙的枝叶婆娑声,还有隐隐约约的虫鸣。

  “是梦吗?”

  “离开……”

  “快离开……”

  正当他疑惑时,那个若隐若现、宛如老叟的苍老声音又在耳边响起了。

  沈仙一惊,忽然若有所觉一般,抬头看去。

  这是一株老槐树。

  枝干蜿蜒扭曲,主干却有一个大窟窿,内中几乎是空心的,只剩下半圈树皮支撑着整颗树,状极怪异。

  更怪的是,如此一棵树,能活下来已是奇怪,但如今寒冬腊月,这棵树却依然枝繁叶茂。

  头顶繁茂的枝叶在沙沙摇动,积雪簌簌掉落。

  夜里虽是极冷,可此时似乎并没有起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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