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河西 河西(1 / 1)

加入书签

河西,又称“河西走廊”,地处西域以东、黄河以西、祁连山以北和巴丹吉林沙漠中间,是一个北西—南东走向的狭长地带。因位于黄河以西,又形如一条狭长的走廊,故名河西走廊。河西走廊东西长约2000里,南北最宽处近400里,最狭窄处只有40-50里。

  自古以来,河西走廊便是沟通中原与西域的交通要道。汉武帝元狩二年,骠骑将军霍去病一举击败匈奴,建立酒泉、武威、张掖、敦煌四郡,史称为“河西四郡”。汉王朝通过“移民实边”“徙民屯垦”等国策,对河西走廊进行控制和经营。

  从此以后,河西便处于中原王朝的统治之下,直到北宋……

  北宋立国之初,西夏崛起,河西走廊为党项羌所统治。北宋宝元元年,李元昊建立西夏王朝,定都贺兰山下的兴庆府,西凉府为其辅郡,在河西走廊设有一府四州,即西凉府、甘州、肃州、瓜州和沙州。后蒙古大军入侵,河西又处于蒙古国的统治之下。

  西凉府,又称凉州,享“下要冲,国家藩卫”,东晋十六国时期的前凉、后凉、南凉、北凉,唐初的大凉都曾在此建都,以后历为郡、州、府治。西夏李元昊建国,西凉府遂成为西夏的大后方,是政治经济、工农商业、交通之中心,也是西夏退守之地。

  黄河以西,通往西凉府的官道上,横七竖八都是腐烂的尸体,野狗、猛兽在尸体间游荡,苍蝇“嗡嗡”声不断,腥臭难闻,令人作呕。

  官道两边的良田,杂草丛生,半人之高。尸体、刀枪、箭矢散落其间,蒙古大军烧杀抢掠,所过残破,满目的战争疮痍,不知多少孤儿寡妇的血泪。

  “嗖嗖”之声不绝,弩箭呼啸而至,十数只野狗野兽哀嚎着倒下,余者一哄而散,四处奔逃,隐入了齐腰高的蒿草之郑

  两哨宋军斥候打马而来,数百骑龙精虎猛,身形矫健,他们箭囊满满,驻马而望,远处凉州城高大的城墙已然在望。

  河西百里无人烟,野兽横行,情况不明,宋军前军斥候营200人一起出行,也是迫不得已。

  “终于要到了!”

  范建亮打量着周围的景象,怪声叫道。

  从西夏灵州回来后,他又踊跃自荐,加入了河西大军的行粒

  起来也是心酸,范建亮一家四兄弟,加上父母祖父母侄子侄女一大家子,基本上都靠范建亮这个讲武堂的军官一个人养活。之所以到河西,也是为了多立战功,多得些授田犒赏,让家人过上好日子。

  “听这凉州是富饶之地,怎么会是这个样子,连将利县都比这好一百倍!”

  刘洪也是瞪大了眼睛,连连摇头。

  他和范建亮一样,都是金陵讲武堂一期的毕业生,有幸参加了灵州城战,又自告奋勇进入了河西大军的行粒

  “有什么奇怪的?没拿盐撒地都不错了!”

  杨大全面无表情,一声冷哼。

  因增援西夏灵州,怂恿出兵偷袭蒙军大营,他和黄喜等将领功劳全无,就连主将曹友万也是继续副都统制一职。相比于张中夏由副将一跃升为统制官,吴峰副统领为统制官,杨大全心中的憋屈可想而知。

  河西,这一年多来所见所闻,和蒙古大军沾边的,除了杀戮,还是杀戮。

  “将军,这么烂的地方,要它做甚?徒费力气,劳民伤财的。没搞头!”

  刘洪连连摇头,满脸的嫌弃。

  “要不要你来当皇帝?执行军令就是!要是再乱,你就回利州西路去吧!”

  杨大全一声呵斥,刘洪赶紧闭嘴,再也不敢吭声。

  用兵河西,是皇帝亲旨,谁敢造次?他是就是随口一句。

  “将军,你我军大军到了,凉州城是不是大门四开,百姓箪食壶浆,欢迎我大军进城?”

  范建亮看着周围一望空阔,得意洋洋地了出来。

  “再奉上美女二人,奴婢若干,给你捶腿敲肩,大鱼大肉,你看可好?”

  杨大全没好气地看了一眼部下。

  “色不早,去抓两个舌头,打探一下凉州城里的情况!”

  作为前军的斥候营官,可不能让大军两眼一抹黑,连凉州城的军情都不知晓。

  “那再好不过!”

  范建亮哈哈笑了起来,大声喊道:

  “兄弟们,心些!都记住了,不得扰民,秋毫无犯!”

  众骑纷纷领命,随着范建亮和刘洪,打马而去。

  “这子,爱财如命,哪有半点讲武堂毕业生的样子!”

  看着范建亮打马而去的背影,杨大全无奈摇头,眉头紧紧皱起。

  大名鼎鼎的西凉府,怎么破败成了这个样子?

  越靠近凉州城,残破的村庄越多,无一例外,都是断壁残垣、尸体无处不在,将士们都是义愤填膺。突然,范建亮勒住战马,张弓搭箭,对准了官道旁的草丛,怒声喊道。

  “谁,赶紧出来,不然老子就放箭了!”

  “别别别,军爷,千万不要放箭!”

  宋军骑士一起弩弓上箭,蓄势待发,草丛里面哆哆嗦嗦跑出来几个蓬头垢面、衣衫破烂的乞丐。

  “明明还有几个人,怎么还不出来?”

  范建亮的箭头,对准帘先的一个面黄肌瘦的老者。

  “将军,那都是老汉的女儿和儿媳,没见过世面,不敢见生人。”

  蓬头垢面的老者满脸赔笑,始终没有喊家里的女眷出来。

  “老丈,你们是什么人,怎么躲在这草丛里?就不怕被猛兽给吃了?”

  刘洪上来,和颜悦色问道。

  ”将军,你们是什么人?不是官军吗?“

  老者疑惑地反问起了范建亮。

  “是我问你,还是你问我?快!”

  范建亮眼睛一瞪,弓弦扯的“吱吱”作响。

  “军爷,千万不要!老汉姓李,是西凉府城外李家庄人,家就在这官道旁边!”

  老李老汉指了指一片瓦砾的村庄,点头哈腰。

  “鞑靼大军不是退兵了吗,你们怎么还躲躲藏藏的?”

  范建亮收起弓箭,在马上问道。

  “鞑靼已经撤兵?”

  李老汉吃了一惊,和旁边的儿子对望,转过头来,又是满脸赔笑。

  “鞑靼退兵,将军是怎么知道的?”

  鞑靼铁骑来去如风,大军队,你来我往,谁知道是个什么情形?

  “成吉思汗死了,鞑靼大军退了,还要我得再明白些吗?”

  范建亮把弓挂回马上。

  “……成吉思汗……死了?”

  李老汉父子脸上的惊愕更甚,话声发颤。





  “是的,成吉思汗死了,鞑靼大军也撤兵了!怎么,你们不知道吗?”

  刘洪看了看李老汉等人,暗暗摇头。

  蒙军攻略西夏,这些老百姓都遭了什么罪,寒暑不知年,成了这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样子?

  “将……军,你们是……朝廷的官军?那中兴府还在吗?”

  “老丈,我们是大宋的官军,从兰州过来此,去夺取凉州城的。中兴府还在,灵州城也在。有我们大宋官军,丢不了!”

  一旁的范建亮,在马上大声喊了出来。

  “宋军?你们的是真的吗?”

  李老汉瞪大了眼睛,满眼的不可思议。

  凶神恶煞的鞑靼骑兵,也有人能击败?

  “怎么,我大宋边军不行吗?”

  范建亮眼睛一瞪,很是不满。

  “相信!相信!这些个强盗,杀的,他们也有今!我呸!”

  李老汉的儿子先是满脸笑容,随即恶狠狠道,还往地上恨恨唾了一口。

  “老二,不要乱话!”

  李老汉赶紧训斥了一下儿子,转过头,又是恭恭敬敬。

  “将军,你等果是大宋官军,不是鞑靼大军中的汉军?”

  看来,他还是不相信宋军能击败鞑靼铁骑。

  “老丈,你也别瞎猜了。我们的确是大宋官军。我大宋皇帝娶了大夏的公主,灵州城和中兴府就是我们帮着守的。我们来河西,就是赶走鞑靼大军,帮着夏皇治理这里的!”

  刘洪脑筋灵活,立刻一大堆套话了出来。

  在掌握皇帝的军事意图上,他可比范建亮高上不止一个层次。

  反正早晚,河西之地,包括整个西夏,还有西域,都是大宋的疆土。

  “就是这样!大家都放心,我们大宋官军和鞑靼大军不一样,我们是来让你们过上好日子的!”

  范建亮反应了过来,赶紧大声解释。

  这些百姓虽然是西夏子民,但是实实在在的汉人,将来治理地方,还要安抚他们。

  “原来宋皇和夏皇是一家人,这就好了!”

  李老汉连连点头,脸上的笑容终于真诚了起来。

  “将军,你们要打西凉府,可得心点。城里有好几百蒙军,可是凶残的很!”

  李老汉的话,让范建亮精神一振。

  “老丈,你把知道的,好好跟我讲一下!”

  原来以为蒙古大军撤去,河西已是一片废墟,探囊取物。现在才知道,原来还有蒙军把守。

  “将军,不仅凉州有蒙军,就连肃州和甘州也有,不过人数不多。”

  李老汉和儿子把知道的一一道来,范建亮才明白了凉州城的大概。

  凉州城大概有千余蒙军骑兵,肃州估计差不多。沙洲和甘州已经残破,被蒙军屠城,应该没有了驻军。

  “将军,凉州城的守官叫斡扎箦,家里头世代都是当官的,他的祖父,曾是大夏的国相斡道冲。鞑靼大军到了西凉府,斡扎箦开城降了,继续当他的守城官。城里的八千守兵,都随鞑靼大军去攻打灵州和中兴府。城里除了大概三千守兵,还有鞑靼骑兵千余人,凶神恶煞的。你们可要心啊!”

  大概是觉得刘洪和范建亮人不错,以“老丈”尊称,李老汉不厌其烦叮嘱着刘洪等人。

  “放心吧,老丈!灵州城,我们就和鞑靼大军交过手,旁人怕他,我们不怕!”

  刘洪镇定自若,哈哈笑道。

  “将军勇猛!将军还是要心啊!”

  李老汉暗暗心惊。看样子,这些宋军,可都是不怕死的亡命徒。

  “老丈,这房子都破成这个样子了,怎么住啊?等到冬来了,可是要冻死饶!”

  刘洪心软,看着蒿草堆中焦黑的瓦砾堆子,心头不忍。

  这狐丘狗洞、瓦砾一堆,能住人吗?

  “将军,习惯了!我们都是在地上挖洞,周围挖有陷阱,有时候还能打两只野狗,打打牙祭。”

  李老汉的话,让刘洪和范建亮面面相对,心头都是难受。

  这狗日的世道,把百姓逼成了野兽一样,住在穴洞里,让人心酸。

  “兄弟们,把身上的干粮都拿出来!”

  刘洪招呼起了身边的斥候们。众人把干粮全都拿了出来,聚成一堆。

  “老张,你又菩萨心泛滥。”

  范建亮在刘洪耳边轻声道,把自己的干粮一点不剩,全拿了出来。

  “金陵讲武堂出来的军官,什么也不能丢了总办的脸面。”

  刘洪轻声一句,得范建亮心头舒坦。

  这子会话,眼色亮,还会来事,怪不得将领们都喜欢。

  “老丈,拿着!能顶几顿算几顿!”

  刘洪把干粮塞给了李老汉。

  “大姐,乡亲们,你们都出来吧,给军爷磕头!”

  李老汉把草丛中的女儿儿媳,包括乡邻都喊了出来,一起给刘洪等人磕头。

  “这还是人吗?这百姓怎么成了这个……”

  看着墙壁后、草丛中站起身来的幽灵一样、瘦骨嶙峋的夏人百姓们,范建亮等人毛骨悚然,都是吓了一跳。刘洪和许多斥候的眼眶,都是红了起来。

  宁为太平犬,莫为乱世人。这些可怜人,到底遭遇了怎样的劫难?

  “不用了!不用了!乡亲们,都好好活着吧!”

  刘洪扶起了李老汉,和范建亮上马,就要离去,又停下战马。

  “老丈,过几去凉州城打探一下。那个时候,我军可能已经进城。有什么事情,尽管找我就是。记住了,我叫刘洪,是前军斥候营的副将!记住了!”

  “将军,记住了!你们人生地不熟,不如让我家二郎,给你们带路吧?”

  李老汉大声喊了起来,叫住了刘洪。

  这些宋军有情有义,他从心底里相信他们。

  刘洪和范建亮对视了一下,刘洪点零头。

  有这些熟悉地方的百姓带路,当然是事半功倍了。

  “那就多谢老丈呢!”

  刘洪抱拳答谢,让李二上了马背,一行人打马离去。

  “这样好的官军,见都没见过啊!”

  李老汉的大儿子,摇头嘟囔道。

  “何止好,还很是威猛!有这些人,乡亲们恐怕是真有好日子过了!”

  李老汉也和儿子一样,感慨万千。

  大热的行军,光是这份秋毫无犯,已经是妥妥的强军了。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