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乱起(下)(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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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足以让常人失去行动力的伤势此刻却已不能让甘孟止步,那特异的、乳白色的灵元迅将他被裂苍玄劲打散的灵元聚集在了一起,甚至比之前更加强盛。

甘孟有种重返巅峰的错觉,甚至年轻时未能触及的更高层次,似乎此刻也变得清晰,不过他也清楚,这不过是错觉而已。

“城主大人,似我这等人,怎有资格承受这‘灵界源气’不过为城主大人使用,也算没浪费了。”甘孟低语着,此刻他有自信,至少能拖住面前那个青年。

看着这样的甘孟,柏秋寒忍不住叹息一声,因为他已无法手下留情了。

体内灵元已经达到相当于脱胎换血顶峰的甘孟,在柏秋寒看来还是太弱,至少论力量和速度,都比不上那些和他交手过的第二秘境高级血族。

当初柏秋寒能赢,而现在变得更强的他面对着更弱的对手,又怎么会输呢

甘孟没有再和柏秋寒硬拼,而是尝试在这宽阔的空间中游斗牵制,如果他对付的是一般体修或者脱胎换血练气士,这想法无疑是正确的,但他面对的是柏秋寒。

于是空中出现了无数念力刃,在柏秋寒的控制下,如同剃刀一般向甘孟飞去。

“这究竟是……”甘孟终于确定,哪怕是在其他的异界人身上,他也没有见过这样的攻击方式,他本以为那些亲卫只是中了灵魂攻击,还在奇怪为什么他们不来相助自己,现在看来,都只是无力相助而已。

虽然看不见念力刃的轨迹,但那能量破开空气的声音以及他多年养成的对危险的感知能力还是帮助他判断清了柏秋寒的攻势。

他不断举起大厅中的长凳挡下念力刃——这种看不见的攻击虽然锋锐,但强度却不够,哪怕把长凳削成两截,也无法继续伤人了。

“可以,我可以做到!”虽然随着时间的推移,甘孟身上已多出了几道血痕,但他却愈发兴奋,他相信这种无形的攻击不是无限的,只要柏秋寒稍稍松懈,就要迎来他的反击。

柏秋寒看出甘孟所想,所以不会再给他机会——连续的念力刃攻击,何尝又不是在分散甘孟的注意力呢

所以柏秋寒踏着空玄碎宇步来到刚刚挡下一波念力刃攻击,身形有些迟滞的甘孟身前。

然后就是毫不留情地一拳!

“这个威压……”甘孟叹息一声,看着面前漂亮的青年,虽然他修为远远不及,但这一拳中,似乎又有了那位他最敬重的人物当年的威势。

“再也……看不到了!”

甘孟浑浊的眼中竟而泛出些许水光,那不是对自己生命的惋惜,而是……

为了那一位把他从野兽变成了“人”的大人,甘孟用尽全力,使出了他所会的、也许可以被称为秘技的力量。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甘孟不甘而决绝地大声吼着,用来储蓄灵元的下丹田已经碎裂,不是被柏秋寒打碎的,而是他自己通过这种方式来激发体内所有的力量。

没有目的、也丝毫不集中的灵元爆发,哪怕是这位映城前任将军的全部力量,也远比不上真正的秘技,但是柏秋寒没有露出任何蔑视的神情——因为这个面容逐渐变得苍老的男人,是燃烧着灵元、肉体、还有生命在和他一战。

然而裂苍玄劲的力量是如此无情,就算是甘孟的全力反击,还是没能彻底挡下,甘孟又一次倒飞出去,压垮了一片桌椅,只是这一次,他再也无力站起来了。

柏秋寒也退开三步,咳嗽几声,嘴角鲜血溢出。

他有些惊讶地看着那如同烂抹布一样倒在地上的老者——他虽然分心保护着小叶,却也没想到如此粗糙的反击还是能伤到他,以至于最后他根本无法留力,全力施展的裂苍玄劲已经夺走了甘孟体内几乎所有生机。

“意志力量的爆发么”

柏秋寒不想下杀手,不论所为的是什么,拥有这样强烈意志的人总归是让人尊敬的。

就如同在既往的战争中,明知不敌、为了身后的家国还是慷慨悲歌的战士,只可惜,自从动手的那一刻开始,他们就已经是敌人了。

柏秋寒走到了甘孟身旁,失去了灵元的支持,甘孟看上去仿佛老了二十岁,一片模糊的胸口无法控制地开始喷溅血液,灰暗的结膜中,黑色的瞳孔已经开始散大,他口中还在喃喃些什么,只是已经逐渐无法控制肌肉力量的他,这声音已是几不可闻。

“你想说什么”柏秋寒叹了口气,俯下头去。

“城主……大人、华夜……大人,老朽……对不……”话音未落,那干燥的嘴唇停止了颤抖——甘孟已然气绝。

替甘孟合上了仍然大睁的双眼,柏秋寒却不能为这位得到他尊敬的敌人收新笔趣阁了,映城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此处绝不是什么久留之地。

取走了甘孟手中乳白色的元晶,柏秋寒在客栈的地窖,找到了被五花大绑的十三,而在他身周,还有十多个同样是被捆绑起来的、身穿游者风格服饰的男子。

看到柏秋寒的到来,十三唯一还算自由的眼中露出了欣喜的光彩,柏秋寒挥动念力刃,斩断了十三身上的绳子,少年连忙取出了口中的麻核,跪倒在柏秋寒身前。

“对不起、大人,我……我……”

“好了没事了,是我不好,很害怕吧”柏秋寒扶起了十三,轻轻抚摸着他干枯的头发,轻声说道,“活着就好,我不会再抛下你了。”

“大人,我们快走!”十三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我隐约听见是城主府要对付你,外面那个老头呢!”

“死了。”柏秋寒别过脸去,他还是有些在意甘孟死在自己手中这件事。

十三震惊地看着柏秋寒,他是亲眼看到那些实力在外面也算高强的游者是怎么被那个不起眼的老头轻松擒拿打杀的,但是此刻站在面前这位年轻的大人,除了嘴角的血迹却看不出一点气息的衰落,十三知道柏秋寒很强大,却不知道他已经强大到了这个地步。

“好了,走吧!”柏秋寒牵着十三的手,目光扫过了那些被捆绑的游者,眉头一皱。

“好重的血腥气,这些人都死了吗”柏秋寒发出精神力,探查着这些人的生机。

“敢反抗的都被打晕了,有些运气不好的挨了刀子,也许是死了。”以为柏秋寒在询问自己,十三赶忙回答道。

“嗯,这时候你先保护自己是对的。”柏秋寒勉强笑了笑,又用念力刃斩断了还活着的几名游者身上的绳子,而后精神力探出,轻轻新笔趣阁着他们的灵魂。

灵魂刺痛可比被泼凉水来的新笔趣阁多了,这些游者瞬间清醒过来,下意识做出防御动作的同时,他们也发现自己身上的束缚已然尽去。

“十三,我们走!”柏秋寒也不看这些游者一眼,牵着十三就准备离开。

被擒的游者正如柏秋寒所想,均是被金家骗进内城,这些人基本上都有着接近丹海境界的实力。

而他们能在城外活下来,见机不可谓不快,虽然才刚醒转,但又怎么会看不出就是柏秋寒击败了那个强得可怕的老头救了他们?

他们心知肯定卷进了什么大事件,以他们的实力,在内城活下来无异于天方夜谭,不过可以抱的大腿,不是就在眼前吗?

“大人,还请救我,我愿为大人驱使!”反应最快的立刻就跪伏在地,重重叩首。

其他游者心中连呼此人狡猾,紧接着也是跪倒在地。

换成以前的柏秋寒,或许还会为这场景动容,但现在他只是冷笑而已,他在这些游者的眼中没看到任何真诚,他不需要这些不知何时就会在身后捅他一刀的所谓“手下”。

所以柏秋寒不发一言,只是拉着十三走出了地窖。

那些游者在短暂地尴尬之后,均是面色一白,看着身旁有相同遭遇的人,本能想让他们结伴而行,但是心中的理智却让他们选择了四散逃离——无法信任的同伴,比敌人更加危险!

看着狼狈逃窜的游者们,柏秋寒不由露出了嘲讽的笑容,同时心中也确信,这些野兽一样的家伙,果然不值得自己去拯救。

“大人,我们要去哪?”十三咽了口吐沫,紧张地看着一动不动的柏秋寒。

“去看看设局的是个什么样的家伙,又是为什么要设这个局。”对于上当这件事,柏秋寒出奇的没有感到愤怒,反而有些好奇,好奇设局的那位究竟是什么样人,似乎连城主府都被他利用了。

柏秋寒这样想着,他和十三的身影却也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就在十几分钟后,因为管理者身死而变得冷寂的映宫,再次被马匹的嘶鸣与中气十足的叫喊声包围了。

人数约为一百的城主亲卫身披全甲,手持钢槊,列成两排,拦在了映宫的大门前。

只是这些兵士除了分出几人进门打探,却没有第一时间冲进去,仿佛是在等待什么人一般。

很快,就有两匹快马从街口飞驰而来。

两骑奔到映宫的门口时,两名骑手几乎同时勒住马缰骤然停止,两匹骏马高声嘶鸣着,但在沛然大力下,却还是乖乖停下。

先下马的骑手是一名面容清俊的年轻男子,绘满古朴花纹的亮银全身铠甲更给他增添了几分英气。

只是此刻,那张英俊的脸上此刻却充满焦急,他看着门口的士兵,喝问道:“情况如何,甘老将军呢?”

“将军,十五位弟兄尽皆伤重,而甘老先生他……”

“不用说了!”英俊男子长叹一声,从没有感知到那熟悉的灵元开始,他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之前一问,不过是还抱着些许希望而已。

“甘老头他……看来果然是游者联盟的长老潜进来了!”

另外一人也紧接着下马,这人看起来已近中年,五官看起来普通,但气质间却有着久居高位的霸气,只是他站的位置隐隐还在那英俊男子身后,却足以说明两人的地位高低。

“先去看看!”英俊男子走进了映宫,然后就看见躺在破碎桌椅之间的甘孟的实体。

“老甘啊老甘,却没想到你战场厮杀多年,今日却死于宵小之手!”英俊男子看着那具凄惨的实体,语气悲切。

“淳于将军,尔将军,”一名亲卫快步走了过来,像两名男子施了一礼,而后道,“十五名弟兄手中的强弩只击发了一次,就已经伤重倒地,据还有意识的兄弟说,是突然感觉脑中一痛,而后被剧烈的冲击打成重伤的,那人下手颇为讲究,主要伤及了心肺,有些兄弟只怕也……”

“这个人很强,只怕实力不在我之下!”英俊男子淳于风,在映城三十位将军中排位第四,他此言一出,顿时满场皆惊。

“甘老头毕竟灵元衰败,能击败他不能说明什么吧!”

那中年男子尔华元也是映城将军,不过排位只是二十三,听得实力远超他的淳于风如此说,心中也是惊诧不已。

“那十五个弟兄各自埋伏,那人却能一举重伤,即便是我,在面对老甘的威胁时也不一定能从容做到,这个人很危险!”

淳于风却是想岔了,不过也难怪,虽然他知道外域人的存在,却怎么也想不到会有柏秋寒这种掌握了精神力和念力、对低于自己境界的对手可以单方面屠杀的怪胎存在。

而在尔华元心中,已经将这个神秘高手的危险性提到最高档次。

“只怕这次真是山雨欲来,城主大人还在稳定聚灵阵法的事情应该是机密中的机密,却不知怎么被游者联盟知道,大举来袭,明知有细作潜入进来,又不知道是何人大肆发放通内城的凭信,放进来一大堆杂鱼混淆视听,究竟是谁在捣鬼!”

淳于风英挺的眉头深深皱起,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淳于,现在还能在城中机动的,就你地位最高,你说怎么做吧!”尔华元向淳于风一拱手,语气坚决地道。

“华元,现在传我命令,所有尚无战事安排的将军,都给我带人去城里找,内城就这么大,必须将进来的那些家伙找出来!”

“是!”尔华元深深鞠躬领命。

“华元……”淳于风有些担忧地看着面前的同僚,“你们切不可冲动,如果判断不出虚实,立刻通知我!”

“放心吧淳于,我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尔华元露出了爽朗的笑容。

“就是知道才不放心!”淳于风勉强挤出笑容,“好了,你们快去吧,信号就照原来的,我在这里最后陪陪老甘。”

“是!”尔华元领命,但他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淳于风,说道:“淳于,我知道你和甘老头关系好,但切不可因此乱了分寸,我们现在可指着你了!”

“还用得着你个老粗来提醒?”淳于风笑骂,不过眼中的悲伤似乎也消减了一些。

“那就好,我去了!”尔华元终于带着大部分亲卫去了,淳于风看着自己同僚们离去的背影,脸上的笑容却逐渐消失。

“映城,不会有事的,这是城主大人的映城,容不得他人乱来!”

也许是为了安慰还在这里的部下,也许是为了安慰自己,淳于风自言自语般地说着,但是他心中很清楚——映城,要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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